孟以安回到公司,还没进办公室就隔着玻璃看见宋君凡坐在里面。她没动声色,安排完助理和其他人工作上的琐事之后,走进办公室,掩上门。“不是到此为止了吗?”她在自己椅子上坐下来,打开电脑,“宋律师还有什么指教?”宋君凡倒也不生气,就笑笑,“是你说的到此为止,我也没跟你解约啊。”他指指桌角摆着的一叠资料,“你是老板,我不得给你做事吗?”孟以安看了他一眼,拿起资料。“都给你准备好了,你看一眼。不是要告晓文基金吗?我这边该做的都做了,等你决定。”孟以安翻看着资料,脸色稍有缓和。“好。”她说。宋君凡打量着她,“你最近又没睡好吧?回家一趟倒比出差开会还累?”孟以安正想跟他吐槽家里面的烦心事,又想起是自己亲口说的男朋友也到此为止,忽然就没了吐槽的心情。“你去忙你的吧,”她说,“我有问题再跟你沟通。”“今天早回家吗?”宋君凡问。“嗯,”孟以安点头,“去接球球。”其实她今天可以不用去接球球。邱夏知道她今天回来,让她先忙公司的事,忙完了明天再把球球送过来。但孟以安心里烦躁,又忍不住想孩子,就还是去了。她没告诉邱夏自己要去,却早早地开车到了学校附近停好,球球的年级还没到放学时间,她就在车里看宋君凡准备的资料,嫌气闷,就开着车窗,旁边不断地走过学生和家长,说笑声近在耳边,却也不觉得打扰,反倒让她有一种回到平静安稳生活里的心安。邱夏站在校门口翘首以盼的家长堆里,球球出来一眼就看见他了,却像小大人似地装深沉,一声不吭地走过来,脸上也没笑。“你不是说妈妈今天回来吗。”小姑娘努力板起脸,“我以为今天是妈妈来接我呢。”邱夏牵起她的手,“妈妈是今天回来,但她肯定要加班,所以今天还是跟爸爸回家。明天爸爸保证,你一放学爸爸就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球球还是满脸不高兴。“我还没问你呢,昨天不是说测验吗?成绩怎么样?”邱夏问。“满分。”球球无精打采回答。“这么厉害!我女儿是天才小神童…
孟以安回到公司,还没进办公室就隔着玻璃看见宋君凡坐在里面。她没动声色,安排完助理和其他人工作上的琐事之后,走进办公室,掩上门。
“不是到此为止了吗?”她在自己椅子上坐下来,打开电脑,“宋律师还有什么指教?”
宋君凡倒也不生气,就笑笑,“是你说的到此为止,我也没跟你解约啊。”他指指桌角摆着的一叠资料,“你是老板,我不得给你做事吗?”
孟以安看了他一眼,拿起资料。
“都给你准备好了,你看一眼。不是要告晓文基金吗?我这边该做的都做了,等你决定。”
孟以安翻看着资料,脸色稍有缓和。
“好。”她说。
宋君凡打量着她,“你最近又没睡好吧?回家一趟倒比出差开会还累?”
孟以安正想跟他吐槽家里面的烦心事,又想起是自己亲口说的男朋友也到此为止,忽然就没了吐槽的心情。“你去忙你的吧,”她说,“我有问题再跟你沟通。”
“今天早回家吗?”宋君凡问。
“嗯,”孟以安点头,“去接球球。”
其实她今天可以不用去接球球。邱夏知道她今天回来,让她先忙公司的事,忙完了明天再把球球送过来。但孟以安心里烦躁,又忍不住想孩子,就还是去了。
她没告诉邱夏自己要去,却早早地开车到了学校附近停好,球球的年级还没到放学时间,她就在车里看宋君凡准备的资料,嫌气闷,就开着车窗,旁边不断地走过学生和家长,说笑声近在耳边,却也不觉得打扰,反倒让她有一种回到平静安稳生活里的心安。
邱夏站在校门口翘首以盼的家长堆里,球球出来一眼就看见他了,却像小大人似地装深沉,一声不吭地走过来,脸上也没笑。
“你不是说妈妈今天回来吗。”小姑娘努力板起脸,“我以为今天是妈妈来接我呢。”
邱夏牵起她的手,“妈妈是今天回来,但她肯定要加班,所以今天还是跟爸爸回家。明天爸爸保证,你一放学爸爸就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
球球还是满脸不高兴。
“我还没问你呢,昨天不是说测验吗?成绩怎么样?”邱夏问。
“满分。”球球无精打采回答。
“这么厉害!我女儿是天才小神童吧!”邱夏表情满分,夸张地哄道。
然而球球并不为所动,“全班一半人都是满分。”她说。“爸爸,你这样的人,用我们老师的话说,就是太没有上进心了。”
“……”邱夏竟也无法反驳。“那你也没有上进心。”他说。
球球看了他一眼,“我们老师说了,我将来是要全面发展的,考一科满分有什么可骄傲的。”
“全面发展?”邱夏笑,“你们老师又挖掘出你什么特长了?”
“她看了我拍的广告片呀!”球球说,“还给我们班同学看了呢。我说这是我妈妈拍的,他们想拍也没有机会呢。”
邱夏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女儿说的是什么,便没接话。
他拉着女儿的手往路边走,还没走到自己停车的地方,就看到了孟以安那辆熟悉的车。
邱夏立刻心生一计,站住脚步,“要不这样吧,爸爸给你一个惊喜,好不好?”
“不好。”球球说,“我今天已经没有机会惊喜了。”
“那可不一定哦!”邱夏一把把她抱起来,蒙住她眼睛,“你相不相信爸爸?爸爸有魔法,绝对给你一个惊喜。”
“你哪有魔法,你又不是艾莎公主。”球球虽然不愿意配合,但还是闭上了眼睛。
邱夏抱着女儿走到孟以安车前。孟以安一抬眼,就看到邱夏笑眯眯地看着她,还指了指被蒙在鼓里的球球。
孟以安忍俊不禁,看着邱夏打开车门,把球球放了进去,又把门关上。
“我能睁眼了吗?”球球问。
孟以安笑着说,“睁眼吧。”
球球一下子反应过来,睁开眼,兴奋地尖叫,“妈——”
孟以安摇摇头捂住耳朵,“傻闺女,你叫太大声啦。”
邱夏从打开的车窗里给球球系好安全带。“开心了吧?”他问。
“开心了!”球球笑得脸蛋都鼓起来。
邱夏看了一眼孟以安,“路上小心。球球有一点学校的东西还在我那,我明天给你送过去。”
说完呼噜一把球球头发,“跟爸爸再见。”
“爸爸你不一起吗?”球球问。
孟以安一愣,下意识地看向邱夏。她本来也想问的,没想到被闺女先问了。
“爸爸的车停在那边超时要罚钱的。”邱夏说,“妈妈想你了,你跟妈妈回家吧。”
他冲孟以安点了点头,就转身走了。孟以安想叫住他,但又不知道说什么,终究还是没开口。她发了好一会呆,邱夏的车从她旁边经过,调了个头,她都没看见。
“妈妈!我们可不可以去吃寿司啊!”球球在后座手舞足蹈。
她这才回过神来,“好。”她一边答应着,一边发动了车子。
虽然心里烦乱,但她还是坚持陪着孩子写完作业。球球不愿意去小房间睡,非要睡妈妈的房间。她说妈妈还要加班,现在不能睡,球球就很乖地答,“那我先睡,等你哦。”然后不等她阻拦,迅速地爬上了她的大床。
球球睡着之后孟以安才又回到书房继续处理工作直到深夜。进了卧室,也睡不着,就开着小夜灯,靠在床头,看着女儿的睡颜看了很久,心情才平静了一点。她拿起手机,看到邱夏几分钟之前发来的消息。
“还没睡吧?明早你要是没空送孩子,我过去送她。”
“我送。”孟以安回复。
过了一会,邱夏又发来一句,“那个广告片我看了。”
孟以安一惊,“你怎么看见了?”觉得邱夏一定是半夜来批评她的,没想到邱夏又说了句,“拍得还挺好的,球球还给她老师同学看呢。”
她反倒不知道怎么回了。想了半天,说,“谢谢。”
“家里还好吗?妈没事了吧?”邱夏又问。
“暂时没有别的事。”孟以安说。但隔着手机的沉默的欲言又止竟也被邱夏敏锐地察觉到,发来一句,“妈虽然年纪大了,但头脑一直清楚得很,你也别太怨自己。”
“嗯。”孟以安说。
“上次你说要打官司的事,怎么样了?”邱夏问。
“在准备了。”孟以安说,“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又多管闲事?”
又过了好一会,邱夏回道,“别人的闲事和我无关,你的事和我有关,就不是闲事。”
孟以安走后,孟菀青跟她说了周秀芳来家里的事。两个老太太相谈甚欢,成了忘年之交,这本是好事,孟菀青便没作多打扰。等周秀芳一走,她妈就把她和孟明玮都叫到眼前。
“给你安排个任务。”老太太说一不二的劲儿又上来了。
“什么?”孟菀青一头雾水。
“你不是朋友多吗,带明玮到处走一走,看看房子。”老太太说。
“看什么房子?”孟明玮问。
“我想明白了。你们不是说咱家房子老了,也没有电梯,住着不方便吗?”老太太说,“我想把这房子卖掉,换个大点的。”
“妈,你怎么突然想通了?”孟菀青奇道。她琢磨着,“那这套房子卖了也不够啊。”
老太太抬手指了指,“楼上不还有一套吗。”
“你觉得,妈是不是跟周秀芳聊了什么?”孟菀青趁老太太在卧室里休息的时候问孟明玮。“那肯定聊了啊,两个老太太相见恨晚,就差认个婆媳了。”孟明玮说,“我也没听全。”“我怕妈胡思乱想。”孟菀青说。“自从从医院回来,那帮人又来闹腾好几天,妈整个人状态就不太对劲,现在又要换房子。”“她要强了一辈子,这回住院可能也把她吓着了,这是好事,她能多注意自己身体健康,将来咱们照顾她不也能多省点心吗。”孟明玮说。孟菀青还是摇头,“我觉得没那么简单。”在布置下任务之后,老太太每天都问,“房子看得怎么样了?”孟明玮倒也是尽职尽责,惦记着老太太的喜好,跟孟菀青白天出去到处溜达。楼不需要特别新,要住上至少几年的小区才有烟火气,楼层不能高,最好一梯两户不能再多,尽量避免跟年轻人上下班挤电梯的可能,绿化要好,附近最好有能遛弯晒太阳的地方,不能离市区太远,万一去医院看病不方便,也不能离闹市和学校太近,人又多又乱。要有视野好的落地窗,方便老太太躺在床上就能看风景,楼间距不能太小,这样不出门也能晒足够的太阳,最好有露台,她有闲心思就可以种点花草,要装地暖,现在的老房子冬天暖气不够,老太太关节炎一冷就疼,洗手间要大要宽敞,万一坐轮椅也能进……“你平时对自己那么对付,咱妈的事儿你还真上心。”孟菀青说孟明玮。转悠了好多天,还真让她俩找到一套心仪的房子,不是新房,但户主买下之后没住就移民走了,保持得干净,价格也能接受。她们俩去看了两次,拍了照片回来给老太太。老太太戴上老花镜,捧着孟明玮手机认真地看,点点头。“你觉得好不?”她问孟明玮。“我觉得挺满意,”孟明玮说,“妈你自己决定,要是觉得哪儿不好,我俩再去看看别的。”孟以安打电话问起,孟菀青便直说老太太要换房子。“倒也没说用咱们出钱,但没说不代表咱没义务吧?我是打算差多少就给她添上。总不能真去把楼上李诚智那房子卖了吧?那李诚智要是真走投无路了,万一伤人…
“你觉得,妈是不是跟周秀芳聊了什么?”孟菀青趁老太太在卧室里休息的时候问孟明玮。
“那肯定聊了啊,两个老太太相见恨晚,就差认个婆媳了。”孟明玮说,“我也没听全。”
“我怕妈胡思乱想。”孟菀青说。“自从从医院回来,那帮人又来闹腾好几天,妈整个人状态就不太对劲,现在又要换房子。”
“她要强了一辈子,这回住院可能也把她吓着了,这是好事,她能多注意自己身体健康,将来咱们照顾她不也能多省点心吗。”孟明玮说。
孟菀青还是摇头,“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在布置下任务之后,老太太每天都问,“房子看得怎么样了?”孟明玮倒也是尽职尽责,惦记着老太太的喜好,跟孟菀青白天出去到处溜达。楼不需要特别新,要住上至少几年的小区才有烟火气,楼层不能高,最好一梯两户不能再多,尽量避免跟年轻人上下班挤电梯的可能,绿化要好,附近最好有能遛弯晒太阳的地方,不能离市区太远,万一去医院看病不方便,也不能离闹市和学校太近,人又多又乱。要有视野好的落地窗,方便老太太躺在床上就能看风景,楼间距不能太小,这样不出门也能晒足够的太阳,最好有露台,她有闲心思就可以种点花草,要装地暖,现在的老房子冬天暖气不够,老太太关节炎一冷就疼,洗手间要大要宽敞,万一坐轮椅也能进……
“你平时对自己那么对付,咱妈的事儿你还真上心。”孟菀青说孟明玮。
转悠了好多天,还真让她俩找到一套心仪的房子,不是新房,但户主买下之后没住就移民走了,保持得干净,价格也能接受。她们俩去看了两次,拍了照片回来给老太太。老太太戴上老花镜,捧着孟明玮手机认真地看,点点头。
“你觉得好不?”她问孟明玮。
“我觉得挺满意,”孟明玮说,“妈你自己决定,要是觉得哪儿不好,我俩再去看看别的。”
孟以安打电话问起,孟菀青便直说老太太要换房子。“倒也没说用咱们出钱,但没说不代表咱没义务吧?我是打算差多少就给她添上。总不能真去把楼上李诚智那房子卖了吧?那李诚智要是真走投无路了,万一伤人怎么办?大姐胆子又小,我又不能总在家。”
“差多少我来吧。”孟以安说,“等你们决定了你告诉我就行。就咱俩知道,千万别跟大姐提,妈那边也别说,省得她念叨我。”
“那不行,咱妈聪明着呢,买房子的钱她还能不自己说了算?我可瞒不了。”孟菀青说,“要说你自己说。”
孟以安已经正式起诉晓文基金了,那边收到传票的当天,平日里人都找不到影的郭晓文立刻亲自打了电话来。
“孟总,您这可就有点不太给我面子了,“郭晓文言语中还是客客气气的,“我们动作是慢了点,这是我们自己的问题,您看能不能先撤诉?君凡也是我的老朋友了,有这么一层关系在,我也不能赖账,是吧?钱的话,肯定是会到的,您别着急啊,闹到台面上来大家都不好看,以后还都要赚钱吃饭的,您说是不是?您看,您现在撤诉,钱我之后肯定不能少,行不?”
“行啊,”孟以安也没退让,“你们钱什么时候到位我什么时候撤诉,否则就庭上见。”她说,“我说的到位是到失学的孩子手里,只要项目里的孩子有一个没拿到钱,那就说明我捐出去的钱打了水漂,我自然要诉诸法律。”
“咱们以后还有机会合作的,”郭晓文说,“你要是愿意,咱们好商量。”
“钱什么时候到位,我什么时候好商量。”孟以安说。
“油盐不进。”宋君凡过来的时候跟孟以安说,“他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来着,说你油盐不进,问我什么条件才能让你撤诉。”
“还问我什么条件?我说了好多遍了,钱到位啊。”孟以安说,“他郭晓文身家多少,差那么点给穷孩子的钱吗?他拖欠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就是仗着没人追着他要钱,能拖则拖,我可不惯他的毛病。”
球球周末的课外班临时换课了,凭空多了一天的假期,求妈妈陪她去游乐场。孟以安没有什么心情,想打电话让邱夏带她,看了一眼手机备忘录,邱夏下午有课,孟以安只好自己带她去。助理打来电话的时候,她正坐在围栏旁边,一边盯着里面坐着小飞船转圈的球球一边躲避旁边小孩在家长鼓励下用泡泡机制造出的大团大团泡泡。
“姐,你在哪呢?看手机了吗?”助理语气有些急。
“我陪孩子玩呢,怎么了?”孟以安问。
“你快看一下。”助理说。“出事了。”
孟以安点开手机,看到公司群里面已经炸了锅,一屏屏的图片和消息疯狂刷屏,全都是社交媒体上有关她们公司的讨论。
最原始的图是一个据说是晓文基金内部员工的人“不经意”发出来的,所谓的晓文基金向孟以安公司催款的聊天记录,几个其他的账号纷纷跟上爆料,说孟以安公司倒打一耙,不仅善款没到位还扬言要告晓文基金,并列举出她之前办过的慈善项目,有模有样地分析研究真伪,并要求她们自证清白。更有什者故意转发了她们网站主页上球球的那条广告片,扒出来球球是孟以安的女儿。
孟以安倒没慌,在群里面指挥大家截图保存证据,正盯着手机忙活,球球跑过来拽了她衣服。“妈,我想吃冰淇淋。”她说。
孟以安点点头,手里没停,“等妈妈一下,马上就带你去。”
突然跳出来一条新消息,孟以安退出工作群,点进去,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发的是球球的姓名和学校班级。
“走哇妈妈,我要渴死了。”球球还在叫唤,孟以安却突觉后背心发凉。她可不怕别人污蔑造谣她们公司,大不了再多告一个名誉侵权。但牵扯到球球,她可就不敢不怕了。
“妈妈!冰淇淋在那边。”球球把孟以安往另一个方向扯。
“不吃了,回家。”孟以安说。
晚上她跟同事商量了今天出的事,虽然该删的隐私信息都在盯着删,但大家也都看见了,不由得叮嘱她要小心一些。她犹豫再三,还是给邱夏打了个电话。邱夏平日里不喜欢经常关注网络,八成是不会知道。
这下可被邱夏说中了,孟以安在心里想,要是他看到网上那些在她和孩子的照片底下骂的乱七八糟的脏话,还不知道要怎么发火。
邱夏听她说完,没说什么别的,只是说,“我现在过去。”
球球什么也不知道,还乖乖地在小房间写作业。孟以安开门把邱夏让进来,两个人在书房坐下。孟以安继续在电脑和手机上跟同事随时沟通,也没跟邱夏说话。球球写完作业,自己听话地去洗漱,然后走进主卧,刚爬上妈妈的大床,想了想,又爬了下来,走进书房,到邱夏身边问,“爸爸,你今天是不是不走了?”
邱夏一愣,“怎么了?”
“那我就去小房间去睡,给你留个位置。”球球一本正经地说,然后去小房间自己小床上乖乖睡觉了。
邱夏和孟以安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尴尬。
等球球睡了,孟以安叹了口气,跟邱夏说,“你骂我吧。”
“我干嘛要骂你?”邱夏问。
“你不是一直就反对我把孩子牵扯到工作中来吗?”孟以安说,“这下我自作自受了,还要担惊受怕。”
邱夏没骂她,只是说,“你最近又没睡好吧?”
孟以安一愣,没吭声。
“要不要我跟你聊聊天?”邱夏说,“好久都没跟你聊天催眠了。”
孟以安就忍不住笑了。
“好。”她说。
孟菀青晚上打孟以安的电话没人接,只好给她留了言。老太太已经正式地委托她们姐妹俩把现在住的这套老房子卖掉,价格只要她们觉得合适就行。
“那上次那个房子,妈你看好没有?”孟明玮问,“要不是现在你下楼不方便,我们就带你去看了,总得你亲自拍板才行啊,到时过户你也得去。”
老太太就摇了摇头,“不用,到时让菀青陪你去。”
“我又不会!那是你买房子,妈,还是得你去。这个能委托吗?”孟明玮琢磨着,转头问孟菀青,“咱们明天再去一趟,问问如果老太太腿脚不好出不了门,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不用,”老太太平静地说,“我不买。”
“你不买?”孟明玮一头雾水,“那你这些天让我俩到处看房子干嘛?”
“我不买,你买。”老太太拉过孟明玮的手,拍了拍,“你不是说那套房子你看着哪儿哪儿都挺满意吗?你满意咱们就买,写你的名字。”
孟明玮一惊,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妈,瞎说什么呢?”她立刻说。
“我没瞎说啊,”老太太淡定道,“你以为我真会为了让李诚智跟你离婚,放他住着咱家的房子,让你净身出户?我都八十多了,换个房子我还能住几年?”
“妈,你别这么说,你还能住好多年,你能活到一百岁。”孟明玮心里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他通常白天都在家待着,大约晚饭的时候会出去喝酒,但时间不会太长,估计八九点钟就会回到家继续喝。”孟明玮这样说李诚智,不过她也并不清楚离婚之后李诚智是不是依旧保持这样的作息。晚上七点半,李诚智醉醺醺地打开家门时,看到一堆人正在他家里,四处看看,指指点点,这个掀起窗帘看天花板的蜘蛛网,那个一边走进厕所一边嫌弃地打开换气扇开关。孟明玮搬走不过数日,原本窗明几净的家已是面目全非。他不清扫,不开窗通风,甚至每天的垃圾也想不到要扔。孟明玮和李衣锦曾经的小房间几乎被她们走时搬空了,他连动也没动,进也不进,整个房间都还是搬走那天桌仰椅翻的样子。李诚智揉了揉眼睛,瞬间酒醒了一半。“你们谁啊?入室打劫啊?!”他破口大骂,“我要报警!”一个穿着职业装打着领带的年轻人听见声响,连忙走过来,“先生你好,乔女士和孟女士把这套房子委托给我们中介公司卖,她说这个时间段家里没人,我就临时带客户上来看了,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了。你是这里的租客吧?”“租客?!我不是租客!”李诚智气道,“这个老不死的乔老太太,就不该听信她的狗屁保证。”“你不是租客?那你和业主什么关系呢?家人?朋友?借住的?”房产中介问。“我不是,我是……”李诚智一时哑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索性撒泼,“……去去去你们都给我出去!谁让你们进我家看什么房子的?卖什么卖?我还住着呢!谁都别想卖!”看他一身酒气臭味熏天,来看房子的一家人全都面露嫌弃,迅速离开,生怕在他旁边多待一会就沾上什么晦气。“不好意思啊,我们受了业主委托,就得带客户来看房子,”中介一边被他推出门外,一边锲而不舍地说,“你这个房子保持得不太好,建议你联系业主提前做一些修缮,否则……”李诚智摔上了门。第二天早上他还没醒,门外又响起了钥匙开门的声音。但李诚智昨晚把门反锁了,外面的人没打开,说了些什么话,也就下楼去了。李诚智骂了句,又倒头接着睡,结果没过半小时,门外又…
“他通常白天都在家待着,大约晚饭的时候会出去喝酒,但时间不会太长,估计八九点钟就会回到家继续喝。”
孟明玮这样说李诚智,不过她也并不清楚离婚之后李诚智是不是依旧保持这样的作息。晚上七点半,李诚智醉醺醺地打开家门时,看到一堆人正在他家里,四处看看,指指点点,这个掀起窗帘看天花板的蜘蛛网,那个一边走进厕所一边嫌弃地打开换气扇开关。
孟明玮搬走不过数日,原本窗明几净的家已是面目全非。他不清扫,不开窗通风,甚至每天的垃圾也想不到要扔。孟明玮和李衣锦曾经的小房间几乎被她们走时搬空了,他连动也没动,进也不进,整个房间都还是搬走那天桌仰椅翻的样子。
李诚智揉了揉眼睛,瞬间酒醒了一半。
“你们谁啊?入室打劫啊?!”他破口大骂,“我要报警!”
一个穿着职业装打着领带的年轻人听见声响,连忙走过来,“先生你好,乔女士和孟女士把这套房子委托给我们中介公司卖,她说这个时间段家里没人,我就临时带客户上来看了,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了。你是这里的租客吧?”
“租客?!我不是租客!”李诚智气道,“这个老不死的乔老太太,就不该听信她的狗屁保证。”
“你不是租客?那你和业主什么关系呢?家人?朋友?借住的?”房产中介问。
“我不是,我是……”李诚智一时哑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索性撒泼,“……去去去你们都给我出去!谁让你们进我家看什么房子的?卖什么卖?我还住着呢!谁都别想卖!”
看他一身酒气臭味熏天,来看房子的一家人全都面露嫌弃,迅速离开,生怕在他旁边多待一会就沾上什么晦气。
“不好意思啊,我们受了业主委托,就得带客户来看房子,”中介一边被他推出门外,一边锲而不舍地说,“你这个房子保持得不太好,建议你联系业主提前做一些修缮,否则……”
李诚智摔上了门。
第二天早上他还没醒,门外又响起了钥匙开门的声音。但李诚智昨晚把门反锁了,外面的人没打开,说了些什么话,也就下楼去了。李诚智骂了句,又倒头接着睡,结果没过半小时,门外又出现了声音。
“对,师傅,业主说直接撬开换锁就行。”昨天那个中介小哥的声音。
然后就是叮铃咣啷一顿操作撬锁的声音。门很快就打开了,李诚智气急败坏地站在屋里。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他吼道。
“先生你别生气哈,”中介小哥一边答谢师傅,一边把旁边等着看房子的客户往屋里引,“这都是业主要求的,我们也是帮忙卖房子,大家不伤和气,不伤和气。”
李诚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目瞪口呆地看着又进来了一家人,在他屋里转悠着,一边摇头一边点评,“墙皮都掉了,得重新刮大白吧。”“厕所下水也不太好。”“厨房抽油烟机能换吗?看这样子有年头了。”“这等于要重新装修啊,得不少钱呢。”
中介小哥笑容满面,“业主说钱好商量,就是为了省心,这房子确实住得旧了,价格咱们可以再让让。等房子过完户,你们想怎么装就怎么装。”
等这一帮人走了,李诚智盛怒之下,跑到楼下咣咣敲门。
“孟明玮!”他吼,“我知道就是你干的!你和你妈合起伙来整我,行啊!就想把我扫地出门是吧?逼我离婚,赶我出去,你有能耐永远别让我看见你,否则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孟明玮!”
门内寂静无声。
“你别在那给我装死,听到没有?”李诚智继续吼,“你装死就别出来,出来我就弄死你!”
此时孟明玮和老太太正坐在孟菀青的车上。孟菀青开着车,一言不发,孟明玮陪老太太在后座,也是眉头紧锁。倒是老太太一脸轻松,饶有兴致地看着窗外,手指头还在膝盖上打着拍子。
前一天晚上,老太太睡觉前把孟明玮叫到跟前,郑重地跟她说,“明玮啊,妈跟你说个事儿。”
孟明玮就点头,“你说。”
老太太就从枕头下摸出账本,翻开最后一页空白,上面写了一个地址。
“这个地址,你和菀青明天带我去看看。”
“什么?”孟明玮接过,奇怪地看了一眼,“妈,你腿还没好利索,这又要折腾去哪儿?”
“你跟她说一声,明天带我去就是了。”老太太说。
孟明玮只好一口答应。等老太太睡下了,她坐在客厅端详那个地址,心里奇怪。她不太会用手机搜索,就给孟菀青打电话。
“你看一下这个地址是什么,”她跟孟菀青说,“咱妈说她要去。”
孟菀青应下了。没过几分钟就打回来,“妈怎么了?你跟妈说什么了?”
“什么怎么了?”孟明玮一头雾水,“我什么都没说啊,她安排我的。”
“那地址是个养老中心,我搜了。”孟菀青说,“就在市区东南边,离开发区不远,好像规模还挺大的。”
“养老中心?”孟明玮一惊,突然想起那天老太太跟她提过的买房子写她名字的事,心里突突地跳起来,“妈怎么没头没脑地想起来要去养老中心?”
孟菀青沉默了片刻,“也不是没头没脑吧,”她说,“妈之前不就说过,你好不容易离婚了,解脱了,还要你伺候她,拖累你。”
孟明玮顿时心里就不舒服了,“你说妈突然提起要去养老院,是因为我?”
“不然呢,这又卖房子又买房子的,不就是因为看你离婚了,下半辈子没着没落的,担心你呗。咱妈啊,从小到大就偏心你一个。”孟菀青语气酸溜溜的。“房子都是你的,活可不能让你干。”
“你别在这瞎说,”孟明玮气结,“我早就跟妈说了,伺候她到什么时候我都心甘情愿,咱们姐妹三个好好的,妈要是坚持去养老院,那不是不给咱们三个面子吗?”
“话是这么说,”孟菀青说,“但是我真照顾不了妈。家里这个混蛋玩意还不够我烦的呢,我要是两头跑,还不得累死。孟以安那个不着家的,只能砸钱,也别想她照顾。”突然她反应过来,“妈又不会用手机,养老中心的地址她哪来的?是不是孟以安那个叛徒?”
“你别告诉她俩。”几天前,老太太趁两个女儿都没在家的时候偷偷给孟以安打电话。“你帮妈找找,找好了,告诉我地址,到时我让菀青她们带我去看。”
听说她妈要选养老院,孟以安也吓了一大跳。孟辰良那帮人的事闹过之后,她就一直担心她妈心里不好受,“不会是那个周秀芳跟你说了什么吧?”她忍不住问她妈。
结果她妈竟然说,“周秀芳人挺好的,我看她儿孙不孝,老了也无依无靠的,将来我去养老院,想着她要是愿意,把她也接过来,我们两个老太太,还能做个伴。”
孟以安立刻气炸了,“妈,我爸都走了这么多年了,连他老家的儿子都欺负上门了,你能不能别再替他发善心了?周秀芳有她家人替她养老,跟咱们半点关系都没有,你都八十多了,还操心别人家的闲事干什么?”
老太太不急不恼,慢悠悠地说,“以安呐,这话可就不像你的气度了。你也做慈善,你帮了那么多小孩,图什么?还不是跟你爸一样,喜欢操心别人家的闲事?”
一句话把孟以安说得没脾气了。
“妈心里有数。”老太太说,“我活了八十年,从来都是自己说了算,没人能劝得了我。你要是真想为妈着想,就帮妈这个忙吧。”
“以前我总觉得我爸比我妈高尚,”孟以安后来跟邱夏说,“现在才明白,我妈比我爸高尚,也比我高尚。”
自从网上莫名被晓文基金反咬一口之后,孟以安和同事们就一直在收集证据准备起诉他们名誉侵权。但她心里一直忐忑,怕球球的真实信息也被扒出来是别有用心的人想要发难。即使再忙她也每天坚持亲自接送球球,亲眼见着孩子进出学校大门她才放心。
但意外总是来得防不胜防,那天中午孟以安正在占用自己吃饭时间跟同事们开会,球球班主任的电话突然打进来。
“球球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