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对饮
暮色笼罩街道,街上的马灯风灯逐一点亮,在蒙蒙夜色中璀璨生辉。
宁云钊的视线里也终于看到熟悉的身影。
他深吸几口气,平复了心情。
“你去哪里了?”他上前和气的问道。
低着头慢悠悠走路的君小姐似乎被他吓了一跳,看到是他有些意外。
“宁公子啊。”她说道。
夜色让她的面容有些模糊,她的声音也低沉。
她不开心。
宁云钊立刻察觉了。
“怎么了?”他问道,又看向跟在君小姐身后的柳儿。
柳儿要说什么,君小姐已经笑了笑先开口。
“没事,就是随便走了走。”她说道,看着他有些惊讶,“你找我有事?”
礼物选的可满意?
开张第一天怎么样?
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事可是随口找出很多事,宁云钊看着她。
“没事。”他摇摇头,也笑了笑,“就是来看看你,没想到你没在。”
君小姐哦了声,好像有些没反应过来,但又反应过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等了很久了?”她忙问道,一面让柳儿开门,“进来坐坐吧。”
“你还没吃饭吧?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坐,顺便吃饭?”宁云钊说道。
君小姐笑了。
“原来你是来找我吃饭的。”她说道,“你请了我两次了,有来有往,这次我请你。”
宁云钊笑着说了声好,没有丝毫的客气。
君小姐想了想看了看天色。
“朱雀大街上的夜市现在也开了。我记得有人说那边有一家老杨家炙烤铺挺好,适合下酒。”她说道。
有人说,应该是朝京里行图上说的吧。
宁云钊点点头。
“三元楼就在那边,三元楼售卖的眉尖酒甘醇绵柔,最适合配炙烤的肉食来吃。”他说道。
君小姐伸手做请。
“请。”她说道。
…………….
此时的陆府中灯火通明,到处都是喜庆的大红色。
天地已经拜过,合卺酒也喝过。新娘子坐在了洞房里。而新郎则来到大厅里给亲朋好友敬酒。
阔朗的大厅里坐满了人,侍女们穿行其中布菜斟酒。
在座的人都穿着喜庆的常服,但他们的神态神情不像是来做客而是来听候命令。只待一声令下便立刻如狼似虎而出抄家灭门。
“我陆云旗没有亲朋没有好友。”陆云旗举起酒杯说道,“敬酒。”
他的话言简意赅,甚至有些没头没尾,不熟悉他的人有时候会听不懂他的话。但在场的人都听得懂。
他的意思是他们这些人就是他的亲朋好友。
他敬大家一杯酒。
在这人生大喜的日子里。
在座的众人齐齐的站起来拿起酒杯。
“敬大人。”他们响亮的喊道。
灯火明亮喜庆的大厅里一群人齐刷刷的将酒一饮而尽,连饮了三杯。
陆云旗示意大家坐下。自己转身进去了。
大厅里的人们开始吃才喝酒,或者低声交谈,但却没有半点的说笑,也没有任何一丝喜庆之气。
这场面看起来很是怪异。
明明是喜庆的布置。在座的人却没有半点的喜庆之色,他们肃穆着面容,低沉的声音交谈着。如同参加的是葬礼。
新房这边侍立的太监宫女,看到陆云旗走来。纷纷含笑施礼,让安静的气氛变的热闹起来。
屋门被推开。
“驸马爷请。”为首的太监笑眯眯说道。
陆云旗走进来,这些人并没有跟进来,屋子里陪侍新娘的两个侍女也低头退了出来,房门被关上,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廊下站着的人都退开了。
屋子里点燃着大红喜烛,散发着香气,桌上摆设的皇家才能用的器具,彰显着这场婚礼人的身份。
大红喜帐的**,已经掀去了盖头换了大红色吉服的新娘端坐,微微垂头,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听到陆云旗的脚步声,她没有动作,身形依旧,并没有新嫁娘的紧张拘束。
陆云旗没有走到床边,而是径直在桌子前坐下,拿起其上摆着的酒壶酒杯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他就这样坐在桌子前连饮了三杯,大红烛照耀下白皙的脸上半点酒色也无。
“殿下,要不要来一杯?”他忽的说道。
坐在床边的九黎公主抬起头,因为新娘妆面的缘故,原本相貌素雅的她眉被描的更弯,嘴被刻意的点小描红,看上去有些不像她,但也显得很是喜庆。
“好。”她轻柔的说道,起身走过来,就在陆云旗对面坐下。
陆云旗斟酒递给她,九黎公主接过抬袖掩着一饮而尽。
陆云旗自己也斟酒一饮而尽,九黎公主已经拿过酒壶自己斟了杯,这一次她慢慢的浅饮着。
酒壶在桌上被二人轮番拿起,斟酒,放下,一个一饮而尽,一个则慢慢的品酒。
陆云旗忽的将斟满的一杯酒倒在了地上,一杯倒下,他接着又要倒一杯。
“她不喝酒的。”九黎开口说道,慢慢的抿了口酒。
陆云旗的手僵了僵,没有再动作。
九黎则拿过酒杯继续斟酒慢饮。
谁也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屋子里只有大红喜烛欢快的跳动着。
……………
“看不出来,你酒量不错啊。”
君小姐笑道,坐在临河的草棚下,捏着一个小酒杯看着对面的宁云钊。
宁云钊的手里拎着一个小酒壶,正将酒壶倒过来,并没有半点酒水余下。
“我也没看出来。”他说道,看着君小姐摇头,“你说的喝酒就是一杯酒到天亮吗?”
君小姐抿嘴一笑,看着夜空中细如柳眉的弯月。
师父说,行走江湖的女孩子都要能喝酒,于是她就豪爽的喝了一场,醉倒后师父就不见了踪影。
喝酒根本就不能证明自己是个能走江湖的女孩子,只是证明能轻易就被人甩了罢了。
不管什么时候,她都不做这种对自己没有益处的事。
“喝酒,喝的不是酒,是心情,多少都一样。”她含笑说道,浅浅的抿了抿,捡起一块炙烤的鸡皮扔进嘴里。
宁云钊哦了声,再次拿起一个酒壶晃了晃。
“那心情多少怎么论?”他说道,“心情多了,喝的多?还是喝的少?”
君小姐笑了。
她不善于跟人这样说话。
从生下身份就注定了没有人可以跟她平起平坐的聊天,后来离开了皇宫,跟着师父翻山越岭到处乱跑,也很少跟人结交打交道。
唯一长伴的也只有师父,而师父也没正经跟她聊过天。
“那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她的耳边忽的想起朱瓒在汝南说的话,忍不住噗嗤笑了。
“我又哪里说不对了?”宁云钊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