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现在很忙,在高中状元之后尚未入仕为官之前,忙的不再是读书,而是应酬。
“什么应酬!是花天酒地。”四褐先生坐在椅子冷笑说道。
屋子里薛青坐在椅子上,蝉衣口中咬着篦子在给他梳头,闻言含糊道:“欧阳先生,不是花天酒地啊,是朝廷的宴席呢。”
四褐先生道:“朝廷的宴席又怎么样?一样!”
薛青微微歪头,顺力让蝉衣把这边的头发梳紧,道:“蟪蛄,你今天在这里吃饭吧,你师父中午也会过来,我让人叫了酒楼的宴席送来。”
有小厮在外探头,喊道:“青子少爷,柳家又来了!要不要赶走…”
话音未落就被人一把推开,一个四十多岁的管事一脸笑的进来,冲着薛青施礼,道:“青子少爷啊,四个婢女,老太爷的意人。
一个管事看到福伯便跑过来施礼,道:“正要打扰林小官人们,今天中午我家老爷待客,来的车马多,只怕要停在你们门前一些,不过有人看着不会阻碍小官人们出行。”
两家关系一直很好,福伯点点头应允,看着那边有酒楼的厨师走动,道:“请的什么人啊,卢大人很少宴请的。”
管事笑道:“不是别人,是薛青啊。”
薛青啊,福伯嗯了声,管事道:“到时请小官人们也过去坐坐。”
福伯道谢,看着那管事走开,默默的在门前站了一刻转身进去,却见张莲塘等几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了站在门口。
“莲塘少爷啊你们要走了?”福伯道。
张莲塘道:“是啊收拾的差不多了。”
听说要回乡张莲塘等人都来帮忙收拾,薛青没有来,不过现在没有人责怪,只凭他在金殿上那一跪已经足矣报师恩。
“青子少爷一会儿来卢翰林家赴宴,你们也是一起的吗?”福伯问道。
张莲塘笑着摇头:“没有啊,卢大人这里是单独邀请薛青的,他与薛青谈古乐很是投机,不过我们晚上要去王相爷府邸,他应该也会来。”
少年们也不可能时时刻刻永远在一起,大家各有交际了,福伯点点头,送张莲塘几人出门。
“他可少喝点,如今不读书了,张狂的不得了,喝酒越来越厉害,以前明明不喝的,果然一进仕途就学坏。”
“双桐少爷你以前就会喝酒,岂不是没进仕途也学坏?”
少年们说笑着走开了,福伯也跟着笑了,少年此时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候啊,尤其是薛青,醉仙楼写文,金殿以功名请罪,天下闻名,忠孝节义齐全,读书人的典范。
多好,这也正是青霞先生期盼的,如今实现了,多好啊,福伯将门关上,隔绝了门前的热闹。
…….
…….
暮色降临的时候,康岱坐车走出国子监,看到一条巷子里有些热闹,那边是薛青的住所,他不由多看两眼,国子监的门房看到了便笑着道:“大人,是薛青状元家。”
康岱心里一跳:“怎么了?怎么这么热闹,那些人吵闹什么呢?”
门房显然是刚看热闹回来,乐滋滋道:“没什么,卢翰林家的下人说是中午与卢翰林讨论古乐兴起,二人又是唱又是跳又是学古人饮酒,结果都喝多了,卢翰林也躺下了,薛少爷被马车拉回来,薛家的下人抱怨灌醉薛青。”
“卢翰林那酒量都醉倒了?”康岱皱眉,卢翰林的酒量可是满朝皆知的厉害,“那得喝多少啊,真是不像话。”摇头叹气。
“大人,薛状元已经是状元了。”门房笑着提醒,别总把人家当孩子看,更何况如今高兴荒唐些也可以理解。
荒唐就荒唐吧,吃喝玩乐总比在朝堂上吓人好,康岱摇头放下车帘,面色些许疲惫。
“大人,事情不好办吗?”车内的随侍低声问道,“不是已经指罪秦潭公了吗?”
康岱道:“齐修嘴硬一口咬定舞弊案,刑部那边也查不出什么,薛青又是青霞先生的学生,指罪虽然将视线引到秦潭公神圣,到底没有证据,身份也不合理。”
随侍点头道:“效果还是不如先前筹划的会试舞弊案啊。”
康岱道:“是啊,那毕竟是天下读书人的事,现在压下了舞弊案,只查青霞先生案气势小了很多啊。”
随侍道:“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大人不要急。”
康岱笑了道:“不急,相爷说了,慢慢来,总有办法的。”不再提这个话题,“今晚王相爷家宴席呢,我也要去喝两杯。”
随侍笑道:“大人在王相爷跟前也是有资格喝两杯的,不过,青子少爷今晚是去不了了。”
康岱道:“跟卢翰林饮酒,不睡一天一夜怎么能醒?”
…….
……
夜色降临华灯初上,本该在**醉睡的薛青推开了小窗翻进了春晓的室内。
坐在妆台前的正梳妆的春晓没有丝毫的惊异,将一盒胭脂打开,从中拿出一张叠着的薄纸。
“你要我打听的事打听好了。”她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