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对你真好啊。”
清晨夜市正在收拾退去,白日的闹市尚未开始,得得的马蹄在安静的街上很是响亮,索盛玄披着白斗篷,随着马匹跑动露出其内黑色监生服,如今西凉少年们进进出出只穿监生服。
在这一众黑袍大袖纵马少年中,白斗篷下依旧一身白袍的秦梅就更加醒目。
“我爹就只会骂我,不许我这个不许那个的”索盛玄叹气说道。
秦梅道:“他当然会对我好,他现在好了,自然怎么高兴怎么来,人怎么会为难自己。”
索盛玄嘿嘿笑:“我还以为你不会去找你爹呢。”
秦梅也笑了,眉角挑起:“我为什么不找?”
索盛玄嘻嘻两声:“你可以靠着自己震服那些监生。”握握拳,这就是常说的那种读书人之间的争斗,据说大儒们的论战更精彩
秦梅斜了他一眼:“我这就是靠我自己我自己是秦潭公的儿子。”
索盛玄笑了,道:“不过,我以为你也要把薛青也赶出去或者告诉你爹。”
秦梅冷笑:“你信不信,我要是真这样做,极有可能正中那小人心怀。”
哎?被赶出国子监吗?薛青吗?怎么可能索盛玄不解,真是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反正七娘说的都对。
“薛青这一段都是谦谦君子”他说道,“今天出手还真是突然。”
秦梅道:“所以对付这种小人,必须我亲自来,出自我亲手设计,否则就落入他的圈套。”
先不管什么圈套不圈套索盛玄兴致勃勃:“我们能住进国子监了,今天就搬进去吧。”又几分苦恼,“我说了不要把我当西凉太子看待,跟其他监生一样就可以,不用刻意收拾什么的,大家住的我自然也住的。”
秦梅看着前方,再淡淡的表情也是浓烟,再平静的声音也是清脆,道:“跟其他监生一样,你以为其他监生就都一样吗?人是不一样的,三六九等那个小人,你以为他在国子监就跟其他监生一样吗?”
“不一样吗?”索盛玄眨眼问。
秦梅道:“当然不一样,你不是说了吗?薛青选了很普通的舍监”冷笑,“你们只看到普通,怎么没看到选?他可是能自己选的。”
索盛玄哦了声,又嘻嘻一笑:“他能选还是选了最普通的”岂不君子?
秦梅呸了声:“君子个屁,他那分明是为了做坏事方便,比如让那些监生们找不到他,抓不住他那些废物监生,被他耍都不知道。”将手里的马鞭一甩,长袖甩动,“还想看我热闹,我会上当吗?只有他会装腔作样吗?等着瞧。”
等着瞧厉害的人和厉害的人在一起,不管比什么做什么都是好看的,索盛玄精神奕奕连连点头:“是是,七娘你怎么会上当,他跑就跑了,我们去就是了。”
秦梅没有说话,看着前方眉头再次扬起,索盛玄跟着看去,前方是一座宅院
清晨的巷子没有人来人往,只有几个仆从在洒扫门前,听到马蹄声他们也抬头看来,视线里陡然闯入这么多美少年不由眼花缭乱直到其中一个美少年催马越过众人上前,一撩斗篷抬起手,白袍刺目他的手似乎伸向背后,做出奇怪的姿势
就像是要拔出箭
“啊!”一个仆从大叫一声,手里的水桶落地,“那个放火的人”
放火的人!门前的仆从顿时面色惊恐,视线里那少年的手在背后一拔并没有箭,但他的另一只手也伸出来,做出持弓的姿态,将那只虚幻不存在的箭搭在上面,抬下巴扬眉对准了这座宅院的大门。
“砰。”
少年脆声道,同时在马上做出拉弓射箭的姿态,哈哈大笑。
李家门前顿时陷入混乱。
安静的清晨被打乱,家宅里人仰马翻,穿着亵衣的李主事急匆匆的迈出屋门,被丫鬟仆妇伺候梳妆的小姐们也从房里被护送而出。
“又来了?”李主事颤声问道。
一片混乱中管家上前,一面擦汗一面道:“那人在门外老爷,我们将他拿下吧。”
院子里老老小小的仆从神情惊恐又愤怒,手里握着扫帚扁担拎着水桶铁钎,只待主家一声令下就可以拿下那贼子。
李主事神情变幻一刻,视线巡视四周,道:“他放火了吗?”
管家怔了怔摇头道:“还没。”
李主事便道:“那等一等吧。”
等?在场的人都愣了,等什么?等人家放了火再抓打吗?那岂不是晚了?
“老爷”管家不解道。
老爷当年的气势哪里去了?面对清河伯那般人家,说绑人也就绑了,怎么如今是因为年纪大了吗?
院子里主仆相对无言安静诡异的时候,门外的仆从跑进来。
“老爷,那人走了。”他喊道。
李主事松口气,道:“走了就好走了就好。”再看院子里站着仆从们,也觉得主家的面子丢尽了,摆手道,“散了吧,把门守好。”便转身进了屋子。
管家将仆从们驱散,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交头接耳的散去了。
“听说来历很大抵得上十个清河伯”
“十个清河伯?那还不成皇帝了?”
“嘘”
院子里低低的议论声被管家喝止,但李主事知道这根本就阻止不了。
“老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到底想怎样?”李夫人迎来,亦是只穿着亵衣,神情焦虑不安,“要是真看上哪个女儿,就好好的来提亲如今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又哪里惹了他。”
李主事道:“谁知道”坐下来,眉头紧锁,“我问过了,所有的人都让我不要问了,只说没事。”抬头看向外边,“这叫没事吗?”
谁能搁得住这小子三天两头来放把火。
李夫人在一旁坐下,叹气道:“这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真是让人提心吊胆莫名其妙。”拿过桌子上佛珠,念了声佛,“平安过了一辈子,到如今惹来这没由头的灾。”
这真是天降灾祸,国子监外十几个监生神情愤怒又惶惶。
“为什么把我们赶出来!”
“必须给我们个说法。”
他们身上已经不穿黑色的大袍,换上了各自颜色不等棉袍,跟声音一样七零八落。
康云锦亦在其中,愤怒的面色发白。
两个国子监的学正神情肃穆:“为什么?你们挑衅打骂西凉考生,难道还想留在国子监?”
康云锦怒道:“我们没有打西凉考生,也没有骂他们,我们是与那个秦梅争执且是他先骂人我们要找祭酒大人理论。”
学正们神情冷冷:“祭酒大人也做不得主,这是礼部的决议,不服就去礼部理论吧。”说罢将一张文书扔过来,又想到什么道,“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如今你们只是被赶出国子监,别闹到连明年会试的资格都没有。”拂袖转身而去。
康云锦拿着这文书,其他人也都凑过来看,其上礼部的大红印章很是刺目。
“这简直没有王法了。”
“因为我们打架,为什么只赶走我们,不赶走西凉人?”
“我堂堂大周学子就不如西凉蛮夷。”
“不,我觉得或许不是因为西凉人,而是因为君子试的考生”
康云锦说道,众人停下议论看向他。
“诸位,我们是不服君子试的考生们投机取巧,坏我科举,君子试的考生们自然也心虚不容我们”他道,“肯定是他们借着西凉人的名义”又冷笑,“那个薛青,青霞先生的”
他的话没说完,就听有人咿了声。
“薛青。”
薛青?康云锦的话被打断,大家随着那人所指看去。
国子监的大门再次打开,一个穿着宽大监生服的少年走出来,身上背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看到他们有礼貌的点了点头,但精神却不似往日那般
(今日字数多,分两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