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家的宅院喧嚣已经散去,暮色并没有遮盖住每个人脸上的忐忑不安,听到脚步声在门边低声窃窃的小厮看过去,见他们看过来薛母似乎更不安了,抬手抚发鬓用袖子半遮挡疾步过去了。
“都是他们”
“真是扫把星”
“这下惨了”
声音还是从后边传过来,不过薛母脸上却没有了不安,走到家门口就听到暖暖在内说话。
“少爷,我们吃鱼还是吃蛋?”
“吃肉啊”
适才没有见到暖暖,薛青是自己疾奔回来的,现在暖暖也回来了,可见她是让人去接了,闹出这么大的事,她还记得这些小事薛母站在院门口向内看去,暖暖蹲在厨房门口摘菜,薛青坐在台阶上,右手握着一卷书,左手握着拐杖,一边默读一边在地上写写画画,如同以往。
适才发生的事对她毫无影响,她坐在那里青衫布衣,书卷竹杖,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中,就像她的父亲母亲一样,薛母站在门口心跳如擂鼓突然激动,除了青霞先生的教导,那与生俱来的皇族血统也渐渐展现了吧,她长大了
薛青抬起头,看着站在门口的薛母,道:“娘,你怎么哭了?”
暖暖闻声抬头,惊讶的咦了声。
薛母抬手擦泪,道:“没事啊。”一面迈步进来,“饿了吧我这就做饭。”
薛青道:“大老爷骂你了吗?”
薛母道:“没有啊他还没骂我就哭了,他也没好意思说什么。”说着狡黠的眨眨眼。
薛青笑了,道:“娘别担心,我相信官府一定会秉公处理的。”
薛母拍了拍暖暖的头,道:“去烧火。”暖暖应声是进去了,薛母拉着薛青进了屋子关上门,“青子,你何必管她这下麻烦了,惹恼了京城的大人们。”
薛青道:“怎么能不管,宝儿被抓走,咱们怎么办?郭大老爷岂不是有借口把咱们赶出去。”
竟然不是行侠仗义吗?高估了吗?薛母有些意外,道:“可是就算宝儿不被抓走,大老爷也有借口能赶走咱们你毕竟是女的啊。”
薛青道:“至少短时间他不敢。”.
薛母抚着她的肩头,道:“现在得罪了京官,大老爷什么借口都不需要了适才大老爷就是逼我要你去给京官赔罪,要主动取消婚约就是要你抵罪”说到这里压低声音向外看了看,“青子,咱们跑吧。”
薛青失笑,又点点头,这也是薛母该有的反应,她也压低声音,道:“现在跑就亏了娘你听我的,我到底是个孩子,又占了大义,郭大老爷要名声不会当众逼迫我,官府也只会找郭大老爷,等到时候万般无奈的时候我再同意退婚,民众会同情我,郭大老爷就算恨我也得感激我,还因为对不起我要补偿我,当然是做戏但不敢明面等那时候我们就可以跑了,好处声名都不受损。”
薛母听的一愣一愣的,心想她其实一点也不像青霞先生,倒有些像当初暗卫里那些专做构陷勾当的家伙们笃大人说,跟那些家伙不要说话,一说话就被套住了,她看着薛青,嘴唇动了动,喃喃无声。
薛青揽着她的肩头,拍了拍,道:“别担心,没事的娘我饿了,快去做饭吧。”
薛母哦了声被薛青推着走进厨房,将暖暖赶出去,一面收拾饭菜一面透过窗户看到屋子里的薛青坐在书桌前,点亮了灯读书写字。
她抬手抚了抚发鬓,想不明白
而此时想不明白的也不止她一人,青霞先生和府学的陆教授披着夜色来到了府衙。
青霞先生摘下兜帽,神情并不太高兴,因为他不想来这里:“知府大人有什么学业的事交待给陆大人你就可以了。”
陆教授好言相劝:“必然是只能青霞先生你来做的事。”
青霞先生道:“我又不是官,我只是来教书的。”
二人说着话有人来请,却是请青霞先生先单独进去,估计是涉及到面子的事,不管是知府大人还是青霞先生都不方便被第二个人看到,陆教授了然的对青霞先生做请,青霞先生板着脸进去了。
内堂深深,走了两道门才到知府大人的所在,这是一间书房,窗户紧闭,随着青霞先生进去,门也被关上。
青霞先生板着的脸色陡然沉下来,看着穿着官袍的知府大人竖眉:“你找我做什么!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
李光远的眉头也竖起,道:“林大人你也知道危险啊?那你能不能记住自己的身份?”
什么?青霞先生皱眉,又有些恼怒:“到底出什么事了?”
李光远将今日的事讲了,青霞先生听的愕然旋即又神情复杂,道:“这孩子倒也勇气可嘉。”
李光远呸了声,道:“勇气可嘉?你知道今日多危险吗?你知道不知道廖承段山现在就是来找她的!你知不知道现在什么状况!如果真动起手来,如果真把她抓住带走”
今日长安城必然要好一番血战不敢想象,后怕。
青霞先生道:“我看你也不知道,你叫我来,让那两人对我们二人都在这里且有来往生疑。”
李光远站到了他的面前,咬牙低声:“我叫你来是提醒你,你是来做帝师的,不是真的来当教书先生的,你应该教她的是帝王之道,不是那些酸腐蠢笨的狗屁自不量力不知进退”
他一连串的咬牙咒骂,青霞先生面色铁青,心道这怎么怪我,我教她什么了?我都没跟她说过几句话,这般形式莽撞仗义行侠,分明就是那群武夫教的。
“且不要骂了这件事怎么解决吧。”他恼火道。
李光远面色沉沉道:“还能怎么办,让郭怀春将郭小姐送去低头认错,把她关起来郭家还能真跟着她这个孩子一起闹吗?他们又不是孩子没脑子。”
双园中,廖承捧腹大笑。
“大人,小的今晚就将郭家上下全部缉拿。”红袍侍卫面色青白道。
廖承摇头道:“哪里用如此。”
段山道:“那待如何?”
廖承道:“当然是等他自己送上门要不然我多丢人,岂不是让人觉得宗大人一死,咱们连场子都镇不住。”
红袍侍卫迟疑一下道:“如果他不肯”
廖承笑道:“那就继续搜查嫌犯,让郭家看看如今的形势是多么的严峻,可不是玩笑,也让他李光远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抚众民安清政。”
那就是把案子往大力查,把人往严里抓,让长安府的上下都看看,阻挠他们办差,大家谁都别想有好日子过,红袍侍卫领会,垂头应声是转身退出。
红袍侍卫走到外边抬起头神情几分黯然,廖承段山一个在深宫一个在府狱,虽然也是很厉害,但跟宗周还是不一样,不管是威慑力还是做事手段如果宗大人还在,哪里会发生这样的事,宗大人本身就是一个震慑,只可惜宗大人死了,他们做事跟以前真的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