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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十八娘(重生之药香) 第三卷 宿安府外顾大家 第135章 相助

    顾海也说了,那次助他进云梦书院,显然是凑巧之举,并且人家根本就没打算接受他的谢意,一则不屑,二则像他此等身份地位的人,就算接受一个人的谢意,也要看这个人够不够资格。

    可以想象,如果当时顾海没有考中贡士,文郡王是不会给他再见的机会,今生今世他们就不会再有相交集的时候,更别提扶助了。

    顾十八娘重重地把头在车壁上重重地碰了下,吐出一口气。

    这天下哪有无缘无故的感情,更何况贵如郡王的人。

    她的心忽悠悠地沉了下去,出了这么大的事,如果文郡王有心相救,早就救了。

    马车猛地停了,彭一针小心地掀开车帘,正好与顾十八娘双目对视。

    他似乎吓了一跳,“没睡会儿?”

    “彭先生。”顾十八娘不眠不休几夜的双眸泛起红光,“你帮我打听个地。”

    她说这话,侧过身来,在彭一针耳边低语几句。

    彭一针有些不可思议地瞪大眼。

    “哥哥曾得他举荐进云梦书院。”顾十八娘低声说道。

    彭一针这才恍然,不过旋即又皱眉。

    “不如回去问问顾老爷?”他低声提议道。

    顾十八娘摇摇头,伸手往前一指。

    彭一针随着她的手指看去,见是一繁华酒楼,人来人往车马不断。

    “这里是人流最杂,消息最灵通的地,打听这个贵人,不是什么难事。”彭一针脸上又露出笑,嘱咐小厮看好小姐,自己颠颠地去了。

    不多时彭一针就高高兴兴地回来,吩咐调转马头,向宿安城的西北角驶去。

    到底是不是自己猜测的那样,去试一试就知道了,顾十八娘靠在车厢上,不眠不休的双眼已经红丝布满,苍白的嘴唇裂出丝丝红线。

    哥哥的事是因为触怒了当朝权利最大的朱大人,但朱大人再大,也是臣,同样为臣的人中已经没人能够压制住他,但君则可以,不管是现在的君王,还是未来的君王。

    但是,她真的能够见到这位具有皇族血统的贵人吗?

    如果他肯见自己,那事情就有希望,如果见都不见,那就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在这位贵人眼里,根本就是无旧情之念,只有利益之用。

    “十八娘,到了。”彭一针的声音从外传来。

    顾十八娘深吸一口气,掀开车帘,走了下去。

    路旁坐落着一个气势恢宏的府邸,朱墙明瓦相围,武装禁军相护,单看这守卫,不用其他标识,就表明了这里主人的身份是个皇族。

    “什么人?这里不许停留,速速走开。”

    顾十八娘刚跳下车,就见无数杀气笼罩过来,不远处,四五个禁军手握腰刀厉声喝道。

    彭一针不由停下脚,在这等气势前微微有些怯意,却见顾十八娘越过自己,步履从容地向那禁军而去。

    “大人,小女建康府仙人县顾氏,名湘,希望求见郡王爷,有劳大人通传一下。”顾十八娘在那些禁军面前施礼说道。

    对于这小姑娘异于常人的胆子,禁军们没有丝毫动容诧异神情。

    “郡王府邸,只有郡王召见之令,无通传之礼!”禁军们沉声说道,再一次挥动手中腰刀,“速速退去。”

    果然皇族身份,非同一般,顾十八娘的心沉了下去,且不说人家见不见,怎么让人知道自己求见就是个问题。

    顾十八娘站了一刻,抬头望了望那朱红大门,恍惚觉得自己又站在仙人县学堂外,正被三个不良学子纠缠,而那个少年翩然而至。

    “呔!”禁军的低喝将眼前的虚影击碎。

    “走吧。”顾十八娘转过身。

    这里是京城一处豪华幽静的园林客栈,顾十八娘将身上所有的钱财都交给彭一针掌管,住哪里吃什么,她一概不操心,让走就走,让吃就吃。

    下了车随着店家的指引径直进了屋子,其间所视无物。

    跟在身后的小厮和彭一针则张大了嘴,一副乡下人进城的神情,一路走来眼睛都看不过来。

    “先生,你找的这地方真是跟神仙府似的……一定很贵吧?”一个小厮揉了揉脸,对彭一针低声道。

    这一次总共带了两个小厮来,兼做车夫,一个唤作阿四,一个唤作邓二,是顾十八娘最早采买的家人。

    “少爷出了这么大事,用钱的地方还多呢……”邓二在后嘀咕一声,带着几分不满。

    他的年纪稍长些,考虑的事要多些。

    “不是我定的……”彭一针忙摆手说道:“你忘了,咱们在顾老爷门前等着时,两个人递给我一封信……”

    他说着拿出来,晃了晃,“……写着这里的地址以及房间,并且注明一切费用已付。”

    阿四和邓二吓了一跳,“还有这好事?谁这么好心?难道小姐在这里还有亲戚?”

    彭一针抖开了信,指着落款上鲜红的一个圆印章,写的篆书,两个伙计根本不认得。

    “宿安药行会。”他低声念道。

    两个小厮恍然哦了声,便一扫担忧,露出笑脸,但想到此时的处境,又愁眉苦脸起来。

    砰的一声响,顾十八娘走进屋内,随手关上了门。

    被关在屋外的三人对视一眼。

    “小姐,要不要吃点东西?”阿四用不高不低的声音问道。

    “嗯。”屋内有声应道。

    三人立刻吩咐伙计将清淡的饭菜上来。

    “十八娘,你好歹先眯一会吧,都好几天没合眼了,这样下去可怎么受得了……”彭一针隔着门轻声说道。

    “嗯。”屋内依旧答道。

    彭一针摇摇头,冲两个小厮做个无奈的神情。

    自从踏上前往京城的路开始,顾十八娘整个人都陷入一种奇怪的木木的状态,让她吃她就吃,喝就喝,下车,走路,皆自如,但就是似乎整个人魂游天外,抑或者说全副精神只集中到一个念头上,其他的什么事什么人也好,都被她自动摈弃隔离了。

    亲戚大官也见过了,顾十八娘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彭一针带着两个小厮也不知道做什么好,只得安生吃饭,然后各自蹲在屋子里,竖着耳朵看着顾十八娘屋子。

    “都警醒着点……”彭一针小声嘱咐他们,冲顾十八娘屋子里努努嘴。

    遭遇此等大变,万一想不开……

    两个小厮郑重点头,每隔一盏茶时间就到顾十八娘屋子前转转,直到华灯初上顾十八娘也没有出来,屋子这里静悄悄地陷入一片黑暗中。

    此时的刑部天牢里,没有日夜之分,永远都笼罩在一片幽深之中,沿着肮脏的甬道一直走下去,责打声哭喊声幽泣声渐渐地消失,只余下死一般的寂静。

    低沉的脚步声伴着一点星火亮起来,似乎从地下冒出一般的狱吏恭敬地站在那点星火前。

    “大人。”他低声躬身问好。

    这点点星火在幽暗中闪烁,起不到丝毫照亮的作用,反而更添几分诡异。

    “他怎么样?”星火上方传来一个声音,低沉,因为刻意的压低听起来有些模糊。

    “大人放心,虽然尚不能起身,但已无大碍。”狱吏带着几分小心答道。

    天牢里又陷入一片死静,接着几不可闻的脚步向一个牢房走去,他走的很轻,似乎是怕惊醒里面的人。

    眼睛适应了这里的黑暗,模模糊糊可以看到脏脏窄小的牢房里,趴着一个人形,似乎睡了抑或者如同其他牢房里的人一般半死不活。

    那人久久地矗立在牢前。

    “不可再对他用刑。”过了很久他轻声说道,停顿一刻似乎顾忌什么又接着道:“尚书大人那里,我会去说……”

    “大人放心,小的们记下了。”狱吏如同温顺的小羊乖巧地答道。

    他们说话声音很小,似乎是怕惊醒内里躺着的人,但还是惊醒了。

    窸窸窣窣的稻草响,牢里的人有些吃力地转过头来。

    “谁?”干涩沙哑的声音低低地传来,“谁在那里?”

    当他转过头来时,那方才亮着的一点星火瞬间被黑暗吞没,而说话的人也消失了。

    “老实点老实点,吵什么吵!”狱吏唰地点亮火把,用腰刀敲着牢柱凶神恶煞地喝道。

    骤然亮起的火光让内里的人一瞬间失明,他不由将头埋在稻草里,好一会儿才适应这光线,再一次转过头来,火光里映照出一张须发凌乱,污迹横布的脸,依稀能看出面容几分清秀。

    “谁在说话?”他动了动干裂的嘴唇,问道。

    火光照耀下,牢房里只有一个面色狰狞身材魁梧的狱吏。

    “说什么话!”狱吏抖着一脸横肉,狠狠地敲打着牢柱,“顾海,你有什么话还是赶快说的好!免得多受些罪!”

    “我要说的都已经说了。”顾海将头再一次转向里面,似乎陷入沉睡。

    狱吏哼了声,看了眼顾海,嘀咕道:“放着好好的大好前程不要,非要做这等愚蠢的事,读书人,真是奇怪!”

    其实对于狱吏来说,随着他们的顶头上司朱大人……的堂哥这些年权势如日中天,奇怪的现象是,牢里送来的这些慷慨赴死的士大夫也是越来越多,就如同割韭菜一般,割了一茬又一茬。

    这些手无缚鸡之力文官士子,难道真的不怕死?

    明知道必死无疑,而且会累及亲族,却依然以卵击石飞蛾扑火,对于狱吏来说,这简直是难以理解的愚蠢行为,这种行为还有一种说法,叫什么以天下道义为己任,这是隔壁牢房那个已经被定了死刑的大学士说的。

    狱吏摇摇头,举着火把转身走开了,走了几步又转过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一动不动的顾海,不过这小子倒是好运气,竟会被那人相护,狱吏的眉头微微地皱了皱,带着一丝疑惑,这真是奇怪,那个人明明是……这些弯弯绕绕的关系实在是很难理清,或许是上边人有什么安排也说不定,他晃晃头不去想其中的道理,转身走开了,牢房里瞬时又被黑暗吞没。

    而刑部牢房大门外,夜色也越发浓染起来,不远处一个茶汤店挂着的气死风灯给夜色里添了一抹亮色。

    经营茶汤店的是一对老夫妻,刑部大牢虽然是个阴森可怕的地方,但生意倒也不错,忙碌一天的夫妻两此时才得以清闲一刻。

    “老头子……”头发花白的老婆婆在围裙上擦了擦湿漉漉的手,对老伴努努嘴,往门外大树下使了个眼色。

    大树下蹲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暗夜里瑟瑟发抖,看不清是男是女。

    “还没走?”佝偻的老头颤巍巍地走过来,顺着老伴的视线往外看,摇摇头叹口气。

    “都这么多天了,不管刮风还是下雪,一步都没走开……”老婆婆也叹气说道。

    可怜啊,夫妻俩同时叹口气道,不管这刑部大牢里关的都是多么可恶的人,他们的家属都是可怜人。

    “姑娘,进来坐坐,喝口茶暖暖身子吧……”老婆婆看不下去了,走出去,柔声招呼道。

    那人影转过头来,露出一张憔悴的脸,正是灵宝。

    “多谢婆婆,不用……”她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发出羸弱的声音,扶着树干要站起来,才起身却身形一晃,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这样的场景老夫妻俩见多了,也没有慌张,而是叹口气,颤巍巍地一个捧着热茶一个拄着拐杖走过去。

    “怎么样?”老婆婆问道。

    老头从灵宝脉搏上收回手,点点头,“没事,熬的。”

    “也不知道里面关了她什么人,家又在哪里,这深更半夜的……”老婆婆叹气道,一面矮下身子,要将手里的茶喂她吃。

    就在此时身旁一阵风卷过,站过来一个人。

    老两口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这深更半夜又是在这离阎王殿最近的刑部大牢外,换做谁也要被吓个半死。

    “她……”声音低低地传来,“没事吧?”

    这个人裹在大大的黑斗篷里,从头到脚都包了起来,这等夜色里看起来,格外瘮人。

    “没,没……没事。”老头哆嗦着说道。

    这该不会是勾魂的阴差大人吧。

    眼前的人沉默一刻,转身走开了,与夜色融为一体。

    “把她送去东城楼外楼……”风中飘来这句话,以及一锭雪白的银子落在脚下。

    老两口互相看了眼,同时揉了揉眼,直到看到脚下的银子真实的存在,才相信刚才出现的不是幻觉。

    灵宝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身子被软软的温暖的被子包裹着,床头有一双温暖的眼睛望着自己,虽然这双眼看起来有些吓人。

    “小姐……”灵宝瞬时痛哭出声,她的嗓子火辣辣地疼,发不出半点声音,挣扎着要起来。

    “别动,别动。”顾十八娘伸手按住她,抚着她毫无血色的脸,“我来了,你可以好好休息了。”

    “少爷……少爷……”灵宝依旧泪如雨下。

    自从少爷被抓入狱,两个小厮跑回家报信,她不知道该做什么能做什么,便日日守在刑部大牢前,只求能探望少爷一面,当然那是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她守在大牢门前,各种可怕的消息便无时无刻不传入耳内,刑部的刑讯逼供手段是她闻所未闻想都不可想到的,光听听就吓得她差点死过去,要真亲身尝一遍……

    少爷那样一个文弱书生,可怎么受得了,少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连个亲人面见不到,连句话也留不下,这让小姐和夫人可怎么活。

    那些日子灵宝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备受煎熬却什么也做不了,只得日日守在大牢门外,似乎这样就能分担少爷的苦楚。

    “没事,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他出来。”顾十八娘带着软软的笑说道,接过彭一针递来的药,“来,灵宝吃药,吃完了安心睡一觉,醒了,一切都好了。”

    看着小姐沉稳的面容,这么多日子来神经一直紧绷的灵宝终于放松下来,有小姐在,少爷这次一定没事,她在顾十八娘的搀扶下,一口一口地吃完了药,果真沉沉地睡去了。

    直到她陷入沉睡中,顾十八娘的眼泪才扑扑地掉下来,彭一针在后也跟着叹气,满面感慨。

    “好孩子,好孩子啊。”他喃喃说道。

    掩上门,看着神情憔悴的顾十八娘,彭一针忍不住再一次劝她休息一下。

    “十八娘,你这样下去,身子会受不了的。”他焦虑地说道。

    顾十八娘摇摇头,忽地问道:“是谁把灵宝送来的?”

    彭一针一愣,暗夜蒙蒙的里被店伙计叫起来,吓得他以为出了什么事,腿肚子只转筋。

    “是一个老丈。”他想了想说道。

    “那老者怎么知道咱们来了住在这里,咱们昨日才到,灵宝自己也不知道。”顾十八娘看着他问道。

    这的确有问题,彭一针也皱起眉。

    “那老丈是说自己是在刑部大牢门口开茶汤铺子的,我去问问他,看谁在背后盯着咱们!”他压低声音说道。

    “如果真有人盯着咱们,他不想露面的话,咱们是打听不出来什么。”顾十八娘摇摇头说道,既然这个人把灵宝送过来,显然并无恶意,起码无随意伤人之意,目前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怎么见到文郡王。

    正当顾十八娘愁眉深锁时,店伙计拿着一张帖子蹬蹬地跑过来,对于这位将客栈天字号房无期限的包下去的金主,伙计恨不得当神仙祖宗对待,就差一日三上香。

    “顾娘子,顾娘子,您的帖子。”小伙计点头哈腰地将帖子递上来。

    顾十八娘神游天外,彭一针伸手接过。

    “是药行会的。”他眉开眼笑地说道。

    趁着灵宝被送来,顾十八娘终于清醒一刻的时候,他已经将药行会赠送住处的事说了,一面请示顾十八娘的意见。

    顾十八娘这才抬头看了眼自己所住的地方,点了点头道:“搬走就不用了,你提前把账结了就是,这样也不算拂了他们的好意。”

    不管怎么说,她日后必定是要在药行界混的,这世道各行各界都有规矩关系,哪怕你是再有名的药师,也脱离不开,只要是人,就逃不开人情世故。

    听说是他们来了,顾十八娘沉吟一刻说了声请。

    简单洗漱一下,顾十八娘来到这层包间的独有会客厅,见到屋子里坐着八个中老年男人,穿着打扮并无什么特别之处,面色和蔼,低头交谈什么,当她的视线扫过去,落到最后一位男子时,不由愣了下。

    “顾娘子。”王一章站起来含笑说道。

    看着眼前这个老者,顾十八娘心里颇有点五味杂陈,但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察觉顾十八娘的疏离,王一章颇有些感慨,不由想起当初与这小娘子相交时,她虽然谨慎客气,但眼底却是难掩那一丝感激,当时他还有些不解,后来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那是知遇之恩,那是对慧眼识宝伯乐君的温情,也正是因为这份初相识的温情,这小娘子才在虽然有秘籍在手,但师徒之份未明,前路未知的状况下为他们特制了紫金丹,她那是冒险,为了他们保和堂而冒险。

    险果然出现了,而且是他们保和堂一手造成的,想到如今大有生的势头,那一切本来应该属于他们保和堂的。

    王一章幽幽叹了口气,时也命也,要不是自己家那几个年轻人不够沉稳,受了别人的蛊惑,事情也不会到了这个地步。

    但他能怪谁,商场之上,本就尔虞我诈敌友不分,输赢各自认命吧,不过胜者可以败,败者也可以卷土重来。

    他转过头,看顾十八娘已经与在座诸位互相见礼,大家纷纷表达对其兄事迹的担忧以及钦佩。

    “咱们身贱地微,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给顾娘子解解后顾之忧……”

    不管他们出自何种目的,这时候的问候,对顾十八娘来说都极为可贵,她真诚地表达了感谢。

    “顾娘子放心,顾公子在牢里尚且无碍。”会长姓齐,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忽地低声说道。

    顾十八娘一惊,看向他,眼里带着几分难掩的激动。

    他们是做药行的,难免会与大夫打交道,又是天子脚下的药行,也自然难免与朝廷的医药官僚机构打交道,虽然自身没有什么地位,但关系却是四通八达,深入到刑部大牢里,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一开始是受刑了,但后来就没有,只是关着,问话也是言语上……”齐会长低声说道。

    “那我哥哥的伤……”虽然知道进了那种地方不可能毫发无伤,但听到受刑二字,顾十八娘还是心揪起来。

    “顾娘子安心,虽然没能亲眼瞧瞧顾公子的伤,但听里头人的意思,顾公子的性命暂时还没人敢动。”齐会长说道。

    顾十八娘心神恍惚地点点头,知道她如今精神不佳,众人也没有再停留,说了几句安心住着,顾公子大仁大义,为恩师鸣不平乃是天下士子先范,天地君亲师,顾公子此行此径无可厚非,跟判了死刑的李大学士性质是不同的,上头肯定也顾虑着云云安慰一番,告辞。

    顾十八娘施礼谢过,亲自送他们出去。

    王一章走在最后。

    “顾娘子。”他停下脚步开口道。

    顾十八娘看着他,“王老先生。”

    “不敢当。”王一章苦笑一下道,看着顾十八娘的眼神柔和。

    顾十八娘笑了笑,没有说话。

    “顾娘子要见文郡王吗?”王一章忽地低声道。

    顾十八娘心里一惊,面上不动声色,看向他。

    “那日老夫正好到文郡王府去,看到似是顾娘子的身影……”王一章忙解释道:“许是老夫老眼昏花看错了,老夫唐突了……”

    “不,你没看错。”顾十八娘摇摇头,一派清明地看着他,“我是去求见文郡王。”

    说着低头施礼,“还请王老先生相助。”

    王一章忽然有些鼻头发酸,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就目前来说保和堂跟顾十八娘的关系可谓很复杂,简单点说就是曾经笑语晏晏而后反目成仇,这次他要来,家里还有一半的人反对,不管怎么说,保和堂被挤出建康药行界,这顾娘子干系不小,尤其是那几个年轻人,对其恨之入骨。

    可是,走到今天这一步,能单单说是因为一个人的缘故吗?

    来的路上他已经想过好多种怎么透露出这个消息,也想过很多种这位顾娘子的反应。

    如果换作别人,可能在这顾娘子眼里是雪中送炭及时相助,但因为先前的恩怨,自己这么做,在任何人眼里包括这顾娘子自己都将是他携恩报仇,她则是虎落平阳。

    而此时的顾娘子,抬眼看着自己,久熬伤神的面上一派清明,并没有丝毫的提防也没有丝毫的冷笑嘲讽,也并没有愤然变色。

    她就这样落落大方毫无芥蒂地承认了,且请他相助。

    “文郡王府要一些药,顾娘子知道,我们保和堂尚是太医院医药供奉……”王一章也立刻简单明了地说道:“顾娘子要我怎么说?”

    “说我是建康府仙人县顾十八娘,求见他一面。”顾十八娘答道。

    王一章点点头,说声好,不再多言躬身告辞。

    “王老先生,”顾十八娘唤住他,再一次施礼,“多谢。”

    这简单的一句话,对于王一章来说,带来的极可能是祸事,这等上位者,最忌讳下属结党汲汲营营,更何况王一章不过是个卖药的商户,竟敢私自替人递话,万一那人恼了,抬抬手重则让他人头落地,轻则灭了他们家百年传承的生意。

    “有顾娘子这句话,就够了。”王一章回头捻须笑道,拱拱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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