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有点过了。
四周的男人们皱眉,这楚昭才好了点,就又不知礼数了,何止不知礼数,这是在献媚中山王世子吗?
这是说她当主人的也要来报恩中山王世子,以身相侍奉吗?
一个女孩子!说什么话!
不过,四周的女孩子们虽然因为这话有些不自在,但也不都是鄙夷羞愧,有人噗嗤笑了。
“楚昭你这是跟那些心思不纯的公子学的吗?”齐乐云大声问,“好的不学,学坏的。”
听她这样说,其他女孩子,以及皱眉的男人们都愣了下,然后想起什么了。
楚园是女子们和男儿们比试,但毕竟很多都是青春年少的年纪,难免有些别的心思,有一个姓朱的公子,在与一位小姐比试赢了后,竟然请了媒人到小姐家里去表达倾慕之情。
那小姐倒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羞恼,对媒人说:“公子只是赢了我的才艺,竟然要我以身相许,如此的话,这天下不知道多少人也能娶公子呢。”
这话传出去,自然成了笑谈。
不过紧接着又有公子跟一位小姐比试过后,也让家人去小姐家里说亲,这一次是他输给了那位小姐,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对小姐的倾心。
这位公子的家世很好,小姐的家人心动了。
但那女孩子也不为所动,对爹娘说:“我只是来比试的,不是来寻姻缘的。”
那公子不肯放弃,再三表明正因为比试过,才更了解,小姐就是他意中良人,想共度一生。
小姐笑了:“了解的只是我的才艺,公子意中的良人也只是我的画技,如此的话,不如拜我为师,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也可以共度一生。”
一时又成了笑谈。
很多女子们冷笑,说来楚园是比试的地方,又不是寻找姻缘的地方——将当初三皇子骂公主们的话还回去了。
男人们也看不下去了,私下勒令,不许在楚园文会上思春,文会就是文会,比试就是比试,以往男人们互相比试切磋的时候,可有春心**漾?
再有人不知分寸丢人现眼,日后什么文会也别想参加,谁也不跟他比试切磋。
被读书人排挤,那就影响了前程了,于是这种事便不再发生了。
就算有在楚园遇到心仪的女子,也不敢乱说乱讲告诉别人,只待文会结束后再寻机缘。
齐乐云此时对楚昭喊出这句话,意思就是文会就是文会,谢恩情就是谢恩情,再起别的心思就下作了。
互赠婢女是雅事,女子也可以对男子这样做,但如果女子也要把自己赠过去——
说出这话的人下作,那敢答应这句话的人,就不下作了吗?
那也不再是举手之劳救命之恩君子之风了!
萧珣当然知道这个意思,看着对面的女孩儿,笑意更浓,酒窝更深:“楚小姐说笑了,既然如此,就却之不恭了。”说罢抬手施礼,“告辞了。”
楚昭也没有再阻拦,含笑应声是施礼恭送。
玲珑还跪在地上呆呆没反应过来,先前楚昭小姐和世子言语你来我往,是什么意思?她好像成了中山王世子的婢女了?
阿乐已经伸手将她又拎起来了。
“小姐。”她大声喊,“玲珑现在就跟世子走,还是过后咱们送去?”
楚昭看向玲珑,微微一笑:“玲珑,我觉得你现在就去吧,到那边熟悉一下,你的东西跟谢礼一起送过去,那时你在世子身边就能帮忙收整。”
玲珑心跳砰砰,忍不住看萧珣,公子多么的美丽英武,而且,是世子,是皇室子弟,是天上的人——
小姐设计要落水,想要的不就是此时此刻吗?
现在落在她的身上。
至于怎么会落在她身上——还有什么要紧!去他的询问思索吧,去他的跟小姐解释吧。
她玲珑登天去也!
“是。”玲珑也像阿乐那样大声的说,要让所有人都听到,“奴婢这就过去侍奉世子。”
说罢也不用阿乐扶着,自己走到萧珣身边。
萧珣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只看了楚昭一眼,以及,站在楚昭身后的楚棠半眼——这一局,是楚家一个,或者两个女孩儿合谋做出来的?
就算是两个女孩,但其实还是一个女孩儿的原因,必然是这个女孩儿说服了另一个。
萧珣再看楚昭一眼,这是他第一次认真的看这个女孩儿,这一次除了相貌和她的姓氏,还记住其他的。
“告辞了。”他说,“楚小姐。”
不再给楚昭说话的机会,迈步而去。
玲珑也没有刚落水孱弱,小步跑着紧紧跟随,看也没有再看她的小姐一眼。
楚昭也没有再说话阻拦,在后和众人一起施礼恭送。
有了这个插曲,接下来大家没有比试的心情,中山王世子来京城的消息,很多人也都知道,但因为中山王离开京城几十年了,京城人对他们父子都很陌生。
世子来京城后,深居简出,不与任何人来往,人在京城也恍若不存在。
直到今天,大家才看到他。
“世子长的比中山王还要好看啊。”有年长的人感叹,回忆那个小皇子为数不多的露面场景。
也有人不回忆过去,议论:“世子这次会在京城多久?”
“世子还没成亲。”更有人低声揣测,“会不会陛下为他指婚?”
总之新的话题更多了,或者闲坐说话,或者游玩低语,楚昭更是大手笔将茶点全部免费,作为世子大驾光临的庆贺。
楚昭没有参与这些议论,借口要准备谢礼,禀告家中长辈等等事宜离开了。
楚棠一直跟在她身后,楚昭没有赶走她,也没有跟她说话,直到进了房间坐下来。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楚昭说,看着楚棠。
楚棠看着坐在桌案前的女孩儿,乖乖地摇头:“我没有可说的,我要说的,阿昭你都知道。”
什么认错啊,什么辩解啊,这种事在聪明人面前做,是非常无聊且可笑的。
楚昭笑了:“那,阿棠姐姐有什么要问的吗?”
比如为什么会把她按在假山缝隙里,为什么玲珑会被踹下水?比如为什么竟然知道他们这一切的安排?
这些楚棠的确好奇,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没有必要问了。
“没有。”楚棠再次摇头,神情是前所未有地诚恳,“阿昭,我什么都没有要问的,你也不用跟我解释什么,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那一世对自己打骂刺杀,疯婆子一般连句话都不屑说清的堂姐,跟眼前这个女孩儿判若两人。
多冷静,多坦诚,多聪明。
这才对啊,堂姐一直都是个聪明人,跟这种聪明人相处最简单了——让他们知道惹不起就好。
这一次给楚棠这个迎头痛击够让她清醒清醒了。
楚昭一笑。
“既然如此,这件事我也不跟你多说了,我只告诉你我的目的,我们楚氏跟中山王绝不会有任何来往关系。”她看着楚棠,柔声说,“如果有人非要这样做,我一定让这个人不再姓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