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点头应声:“打的非常激烈,整个大营包括在外布防的兵马都调动了。”
能将整个兵马都调动,袭击的兵马人数很多吗?最少也要万数人马吧?
“滑州有这么多兵马?”方二问。
“不一定是兵马多。”李明楼道,“应该是白袍兵。”
能让范阳兵望白袍而逃,这悍名不是喊出来的,而是血肉打出来的,这般凶悍的兵马,得知范阳兵在附近驻营,定然要来杀敌。
“那我们”方二道。
这真是意外之喜,老天,竟然也会助她了?
“我们当然是助他杀贼,借他杀贼。”李明楼已经站起来,双眼在暗夜里闪闪亮,抬手号令:“杀过去。”
暗夜的地面上一个个身影翻起,马匹聚拢,火把点亮轻甲简行,化作一条火龙向前方的暗夜扑去。
“杀!”
“杀!”
一个面容狰狞的范阳兵扑过来,手里的长刀刺穿了一个白袍兵,撕开这这边的阵型,他狂吼着跳进去,但下一刻两边长枪左右刺穿了他的身子,他脸上带着狞笑栽倒地上死去。
这边撕开的口子立刻被补上。
这样的撕裂补齐发生的越来越多,方阵已经明显的缩小了。
“都将。”两个将官汇集在项南身边,神情有些凝重,“他们的兵马越来越多了,我们的后路要被堵上了,现在不走,就走不了。”
项南握着长枪轻轻一点刺穿袭来的一个范阳兵:“不能走,现在走,我们才是死定了。”
这种厮杀对于别的大夏兵来说,早已经被打的崩溃而散,白袍兵作战不惧生死靠的就是一股锐气,一退锐气顿失,在这么众多的范阳兵面前必然一个都活不了。
两个将官显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他们一路杀到现在并非一直都所向披靡,但这一次遇到的比先前所有的都难啃。
“那是,帅旗。”一个将官看到前方,失声喊道,春末夏初昼长夜短,夜色已经渐渐变青,蒙蒙青光里有一杆帅旗逼近,携带着更加凶猛滚滚的兵马。
项南横枪握在身前,看着帅旗的方向,但没有看帅旗,而是帅旗下的一个越来越近的身影,可以清晰看到他脸上的狞笑。
“原来是你啊。”项南脸上也浮现笑,“真是太好了,待我杀你。”
两个将官以及身边的陈二等兵大惊。
“都将不要以身涉险。”他们喊道。
项南看着前方:“我原本就要死在他的手里,今日死也不过是再死一遍。”
今日不死,他才是真正的逃生了。
说罢握枪刺挑两边或者正面扑来的范阳兵,劈山斩海直向那帅旗下的主将。
万数兵马的主将都亲自杀过来了,对方真是势在必得,那这一次应该是要全员战死了,两个将官心里反而变的透彻,这一天早晚会来的,虽然不想死,既然要死就死吧。
他们嘶吼一声,亦是长刀长枪狂袭向两边的范阳兵。
青光拉开夜幕,整个大地变的阔朗,但大地上密密麻麻的兵马却反而越来越拥挤到一起。
阵型已经看不出来了,正兵举着刀枪棍棒厮杀,辅兵竭力的随行支援,双方都已经杀红了眼,都在凭着一口气撑着。
白袍皆已经染血,在一片片的围拢中不断的缩小。
厮杀到此时凶悍武力双方已经不用论高下了,兵马人数就成了关键,范阳兵所有的兵马都涌来,七千的白袍兵在万数的范阳兵面前还是差了一线生机
“李家小女婿!”孙哲大叫,“你马上就能到你丈人跟前哭鼻子了!”
粗重的长刀砍下,纤细的长枪一挑,两人身形交错靠近。
项南看着他嘴角弯弯:“你死了,不知道安康山会不会把你当儿哭。”
安康山好女色,这孙哲的母亲与安康山有染,孙哲以此被安康山重用优待。
孙哲原本的红脸变得更红,哇哇大叫一声,身形扭转,长刀在长枪上滑出一道火光。
项南长枪一卸,挡开孙哲的长刀,拖枪在地身形扭转掉头就走。
孙哲挥刀跃起,就在要劈下的那一刻,身子一凝,硬生生的收刀向后仰倒,饶是如此,一道白枪还是刺中他的肩头
可惜只是刺中的肩头,肩上有铠甲,长枪被挡住没能穿透。
血从铠甲下涌出。
项南待要再翻身推枪,两边范阳兵已经向他砍来,长枪收回荡起一片。
孙哲蹬蹬后退两步被亲兵拥住,他喘气双眼发红冒出一头冷汗,幸好他机警,否则此时已经被刺穿脖子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项南!”他吼道,长刀指着被围攻的白袍小将,不再以李家小女婿戏称,提名唤姓,“杀了项南!赏金千两!”
重赏之下涌来的范阳兵更多,白袍兵想要支援已经无力,眼看着飞蛾般的范阳兵将项南遮盖,但就在这时,外围兵马一阵骚动发出更大的喧哗。
“有援兵!有援兵!”
伴着喧哗弩箭的声响嗡嗡滚滚,兵马惨叫着弹起跌倒一片。
竟然还有援兵?滑州境内还有兵马敢来?孙哲瞪目看去,见从西边的方向涌来一群兵马,他们轻甲快马,此时前方的兵马举着弓弩。
一眼估计有两千人。
厮杀到这种时候,人数已经变成了胜败的关键。
“他们没有穿白袍。”孙哲喊道,“他们就是来做样子的!”
这些大夏兵马他们见的多了,只要露出凶悍的样子,就能把他们吓跑!
箭雨过后,范阳兵们纷纷反应过来,外围的凶狠的吼叫着向奔来的兵马冲去,而同时那群兵马也如发狂一般冲过来。
两军几乎在一眨眼相撞,就好像豆腐砸在墙面上,范阳兵荡起了一片血肉横飞,孙哲的余音还没散去,眼瞪的更大
里外都开始了混战,与此同时还不断的有箭飞来,范阳兵穿着精良的铠甲,还有白袍兵夹在其中,但这依旧挡不住飞来的箭准确的穿透他们的咽喉。
什么神箭手?孙哲的视线看向那边,奔来的兵马一瞬间都汇入阵中厮杀,阵外还留着十几人,围拢一杆帅旗,黑色的帅旗放佛夜色塌下一块,投下阴影将下有一个高大的只穿着轻甲的男子手握重弓。
嗖的一声,三箭齐发飞入阵中,两个范阳兵倒地,另一个捂住面门在地上翻滚。
先前的三箭飞出去,那男子已经再次搭上三箭,嗖的一声再次射出,三箭与三箭之间几乎没有间隔。
阵外只有他一人持弓射箭,一人恍若三人,十人。
这到底是什么人?孙哲愤怒的大叫,挥刀就向这边冲来,刚冲了没几步,砰砰几声,七八个范阳兵被掀起。
孙哲回头,看到是被围攻的项南跃起,一枪刺穿一个范阳兵,借力跃起在空中翻转,手中长枪横握,指向孙哲
孙哲瞪大眼,远处的李明楼也瞪大了眼。
项南!
她抬手按住方二的肩头。
方二身形没有半点变动,只是搭在弓上的箭收住。
“项南。”他也低声脱口,神情惊讶。
项南竟然是白袍兵?他不是宣武道兵吗?而且上一世这个时候,他应该在京城附近,宣武道纷乱后他随队在京城附近杀敌
他怎么出现在这里?穿着一身被血染红的白袍,握着一杆长枪,在四面刀光中扑向一个范阳将官
孙哲抬刀向迎,锵的一击,项南从他头顶翻过
不待落稳孙哲的刀如雪片般飞来,伴着怒声的嚎叫,孙哲是真的要疯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去死,你们都去死,你们都要死!
两人混战不分四周敌我无人能靠近,面对疯狂的孙哲,项南防多攻少
看着刀枪撞在一起纠缠不分的两人,方二能感到按在肩头的手轻轻的颤抖。
这是一个机会。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李明楼收回了手:“杀了,那将官。”
方二将绷紧的手微微一动,仿若拨动琴弦,三箭嗡的一声飞出去,一箭刺穿一个跑动的挡住路的范阳兵,一箭紧随其后刺穿一个举着刀袭击项南的范阳兵,两箭劈开了一条路,余下的一只箭直向项南而去
项南掉头转身单膝跪地,似乎力竭
孙哲在后发出大叫:“又来这招!爷爷这次让你再也回不了头!”
他连倒仰都没有,粗壮的身子灵活一扭向一边避去,同时刀向项南劈去,但下一刻就不动了,脸上的胜利的狂暴和兴奋还在扩散,双眼瞪圆不可置信,他的脖子带着护具,但一只箭还是穿透了他的咽喉,咽喉疼痛还没传开,腰腹一凉
项南长枪回马,人也回头,眼中也浮现不可置信。
他这一枪虽然没有太大的把握,但真刺中也不至于让他震惊,他的视线落在孙哲的咽喉。
血突突的冒出来,孙哲柱子般的双腿开始慢慢的弯去
两边涌过来的范阳兵惊呆了,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项南抽出长枪,一挑孙哲手中还握着的长刀:“孙哲已死!主将已死!”
(章节名已经万全放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