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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宠王妃(结缘) 正文 第44章 面目疏离

所属书籍: 失宠王妃(结缘)

    江陵一带是翥凤人口最为密集的地域,气候比广陵还要和暖,百姓极喜聚集欢庆,从新年到元宵天天都有不同的习俗庆典。

    月筝去看了江陵有名的贺年乐舞,花会,灯会……欢乐的气氛确能冲散家人无法团聚的孤清。

    挤在密密匝匝的人群之中,卫皓和护卫们有天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时不时就被挤得离月筝远远的。月筝也起过趁乱逃走的心思,几次刻意不等他们靠近,专往人多密集的地方挤,还成功地拐入胡同,溜到少人的小胡同里。

    可几次下来,月筝发现卫皓和护卫们能如先知般,气定神闲等在她前面的路上,也不揭破她,只是表情淡然地请她回客栈。就连频频被她甩脱的香兰也装得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月筝也死了心,看来暗中盯着她的还不知道有多少人。

    月筝喜欢热闹的江陵府,一住月余,江陵的桃花开得漫山遍野,她就更不想走了,几乎每天都要驱车去城外的桃花林游玩。桃花的花期不长,月筝觉得十分惋惜,画了几幅得意的丹青,真希望师父就在身边,请他评评,看他还会不会摇头说有匠气。

    月筝看着满眼花雨,与凤璘阔别六年后重逢,也在这样繁花锦簇的春天,可现在回想起来,剔除掉有关凤璘的记忆,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桃花寺名扬天下的美景。她的人生的确错过了很多美好的东西,只因脚步太急。

    师父不知道追回心上人没有?月筝并不担心,有缘的终究会在一起,无缘的终究会分开,人能做的,只有听天由命而已。

    月筝摇头苦笑,想起少年轻狂的自己,每每读到我命由我不由天,只凭一念挽狂澜这样的诗句就心潮澎湃,觉得自当如此。如今醒悟,却信了“随缘”二字。正如师父赠她情丝结缘,也赠她慧剑断痴。

    “小姐。”卫皓走上前,这段时间他因为担负的任务尴尬,十分沉默,难得与月筝交谈,今天破例开口,躬身说:“请您收拾行装,移驾广陵府。”

    月筝看了他一眼,冷声道:“我还不想走。”

    卫皓直直跪下,恭敬重复:“请移驾广陵府。”

    香兰急了,跨前踹了他一脚:“你这是逼我们小姐啊?”

    卫皓不吭气,算是默认。

    月筝冷笑,“他是你的主子,又不是我的主子,他下的旨意你要遵从,我就不必了吧。”

    卫皓深吸了一口气,双眉皱紧,猛地拔出腰间的匕首刺向自己的肩胛,“小姐,卫皓受命保护您的安全,暂时死不得,并非怜惜自身。皇上有旨,卫皓必定竭尽所能达成。”匕首拔出来,鲜血喷涌,他又用力地刺入自己的上臂,沉声说:“请小姐移驾广陵!”

    香兰在他刺第一下的时候还强忍着没说话,嘴唇却抖得发不出声音。在他刺入第二下的时候,香兰终于“哇”地哭出来,扑过去死死握住卫皓要刺第三下的手,抖着身子要他别再刺。

    月筝浑身发颤,又气又恨,偏偏又这么无奈!“好!”她尖声高喊,把远处的护卫都惊动了,从四面八方跑过来,见了这个情景面面相觑,齐齐给月筝跪下了。

    “我去!我去!”月筝因为气恼声音都岔了。

    原本以为可以就这样隐忍下去,渐渐淡忘过去,可打破心里的平静太容易了!只消这么一个命令,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就都白费了!她恨卫皓苦苦相逼,更恨把卫皓逼成这样的凤璘!

    前往广陵的路上,月筝沉默无语。越接近广陵,百姓越是振奋欢闹,皇上去广陵的天元山祭拜是件旷世盛事,街头巷尾都在议论不休。

    几天前还觉得热闹是种抚慰的月筝突然厌恶起来,热闹变得令人烦躁。天气渐渐热起来,她也不肯掀起车帘,百姓用崇敬口气说起的“皇上”,是最令她厌烦的那个人。

    进了广陵府,月筝立刻发现车马并不是向行宫去,而是到了一所僻静的大宅,她在广陵府住了六年,都没注意到有这样一所占地广大的宅院。

    月筝冷笑着看这所巨大却仆役极少的院落,她果然变成凤璘不能昭示于世的秘密,行宫是属于杜贵妃的,这里……又是一所为她修建的华丽牢狱。

    院落里房舍装饰得美轮美奂,极尽奢华,落在月筝眼中却全是讽刺。

    当晚凤璘并没来,月筝沿途听多了百姓的议论,想不了解皇上此次行程都不行——皇上要带着杜贵妃在天元山住三天的,自然不能来这里。

    等待也让她痛恨!

    她等待的是与杜丝雨出双入对,在世人面前秀尽恩爱的人。最令她不堪忍受的是,她不想再等他了,她不想再让自己如此可悲可笑了,但他偏偏要置她于这样令人不齿的境地!

    就连笑红仙的讽刺她都无力反驳,对,她就是连拒绝的权力都没有!

    第二天凤璘清晨便已赶来,月筝在卧房内慢条斯理地盥洗更衣,对下人的通禀置若罔闻。

    凤璘也没有急于相见,只是站在院子里,命两名丫鬟捧着他带来的珠宝首饰进房帮月筝梳妆。

    两位丫鬟自诩伶俐,把首饰捧到月筝眼前,夸赞说:“您看,这都是皇上天涯海角为您收罗来的稀世珍宝呢,皇上对您真是……”

    月筝脸色一寒,抬手狠甩,那些宝物连同托盘稀里哗啦地摔在地上,丫鬟惊叫起来,肝胆俱裂地去捡。

    凤璘在外听见如此声响,竟还笑了笑,发脾气的月筝比冷然看着他的月筝让他安心,这才是他熟悉的月筝。

    香兰训练有素,处变不惊地帮月筝梳着头,无视两个丫鬟的呼天喊地。

    月筝抬手阻止了她,就那么披散着头发走了出去。

    她站在三阶石阶上俯看着凤璘,如今整个翥凤,恐怕只有她一个人敢如此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清晨的光洒在她身上,清晨的风吹动她的发梢……凤璘痴迷的看着,正如他的记忆,没有人比月筝更适合春天,她眉梢眼角天生就带了艳如春风的韵致。他喜欢她慵懒散漫的打扮,老天爷偏心赐给她的娇美一下子展露无遗,绝世无双。

    “筝儿……”他喃喃唤她。

    月筝眼里的凤璘,还是那么俊俏,可这美貌却刺痛了她的眼。这曾经专属于她的容颜,现在已被越来越多的女人名正言顺的凝望,就连他这个人,都淹没在后宫的三千佳丽里了。

    她看着他一笑,笑容里的讥讽和鄙夷让凤璘已经漫到眼角的温柔一下子僵住了,她想伤他的心,甚至不用说话。

    “杜贵妃——怎么没来?”月筝抬着眉,挑衅地看着他。

    “筝儿……”凤璘叹气,“你还是这么恨我?到底我要怎么说,你才能体谅我的苦衷。”

    “哈!”月筝望天笑了一声,“你皇上当久了,连我到底恨什么都不知道了。”

    月筝缓缓下了一阶台阶,“你以为,我恨你为了皇位牺牲了我?恨你娶了杜丝雨?恨你不能让我正位中宫?”月筝说一句下一阶,等与他面对面站着,明明已经扬起头仰视他,却还让凤璘羞愧心寒。

    “不是的!”月筝几乎是无可奈何地喊出来,摊开双手表示她的无力,“我从来没有因为你牺牲我而怨恨,我真的体谅你的苦衷,不体谅,就不会帮你了,当初赴死,我是心甘情愿的!”

    “筝儿……”凤璘心痛如绞。

    “我恨的是,你不肯放手,你强迫我继续可悲下去!”

    “强迫你?”凤璘看着她的眼睛。

    月筝简直要尖叫起来,她真的尖叫了,因为她还是那么容易读懂凤璘的眼神!“你以为这样不算强迫?你觉得你对我已经足够宽容,足够迁就,可你的宽容,你的迁就我都不需要,就连你,我也不要了!”

    凤璘骤然退后一步,像有人重重推了他一把。

    他的反应让月筝也吓了一跳,一瞬间像有刀子在她心里搅了一下,疼得眼泪刷地流了下来。

    “你……你不是说,无论如何都会陪着我么。”凤璘瞪着眼,好像什么东西哽在喉咙里让他无法呼吸,“无论如何……也包括我伤了你的心吧……”

    月筝沉默了一会儿,等眼泪停了,才说:“说这话的人已经不在了。”

    “在,就在我眼前。”凤璘像是缓过了这口气,脆弱不见了,那驾轻就熟的帝王语气又回来,“我终于让杜志安告老致仕,我终于可以堂而皇之接你回宫,筝儿,我不管你因为什么还生我气,我想对你好,倾我所能对你好,所以,你要回到我身边,再不和我分开。”

    月筝低了会儿头,突然笑起来,“对!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让我死就死,让我生就生,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可是,你却不能让我再像以前一样喜欢你!你让我害怕,你说的每一句甜言蜜语都让我害怕,因为我曾经很幸福的听过,然后……”

    “住口!”凤璘竟然有些声嘶力竭。

    可是喝了这么一声以后,他却再也说不出什么来。这种无力回天的感觉让他无法忍受,只能拂袖而去。

    时间让新仇旧恨都慢慢归于表面的平静,转眼几天过去,月筝已经能镇定自若地和香兰在院子里散步,爬到后院的小山顶,远眺广陵府的街道市集,说一些小时候在这里生活的趣事。

    一个仆妇快步跑来,气喘吁吁地通报说有人来访。

    月筝皱眉,谁会到这里来拜访她?

    “是宫里的杜贵妃。”仆妇惶恐地偷眼看着月筝。

    果然……除了她还能有谁呢。

    月筝展开眉头,倒真想去听听杜丝雨来说什么!杜丝雨是一把盐,就应该撒在她的伤口上,疼得淋漓尽致,让她永志不忘。

    杜丝雨端庄地坐在厅里,打扮得雅致而不张扬,看见月筝进来还站起身,礼貌周到。月筝站在厅口,微微冷笑着打量她。

    “月筝。”杜丝雨犹豫了一下,主动走过来轻轻拉起她的手。月筝无法自制地微微一颤。她发自真心佩服杜丝雨,她绝对做不到这样。“跟我回去吧。”杜丝雨的声音柔和,却听不出她的任何情绪。

    月筝笑了一笑,原来杜丝雨是来给凤璘当说客的。示威或者怨骂都不是杜贵妃的风格,虽然那才是女人比较正常的反应,可杜丝雨从小就为母仪天下做足了准备,贤惠,就是其中一项。

    跟她回去……多么经典的正房安抚小妾的口吻,杜贵妃入宫才一年,这副腔调已经炉火纯青了。“我回去,你怎么办?”月筝有些恶意地看着杜丝雨笑,其实她也知道没必要讽刺杜丝雨,就一个妻子而言,杜丝雨做得比她好很多。

    听了月筝的话,杜丝雨端庄的神情终于露出一丝悲哀,她松开握着月筝的手,口气却极力显得平淡,“我安心做我的贵妃,毕竟……是你先嫁给他的。”后面那句轻得几不可闻。

    月筝要笑出来了,看见杜丝雨那副自欺欺人的样子实在可悲才极力忍下,她不该对这个女人太残忍,她何尝没像杜丝雨这样傻过——只要那个男人高兴,她做什么都愿意。

    “你怎么没想过,如果我不回去,皇后之位不就是你的么?”月筝微笑着说。

    杜丝雨突然凌厉地看了她一眼,这突兀的眼神让月筝的笑凝在脸上,她没想过杜丝雨会让她看见这样狠戾的神色,好像突然撕开伪装露出本相。杜丝雨看见了月筝的惊愕,并没收敛自己的表情。她真的恨她,听月筝这么笑着说起皇后之位,真的恨透了月筝!

    父亲为了她冒险支持凤璘,又为了保全她和杜家,告老辞官,她离那个位置就差半步!这一年来,她已经知道,无论多努力,那半步就是她今生都无法越过的海角天涯!就算原月筝死了也没用。

    杜丝雨真的想知道月筝是怎么做到的!月筝嫁给凤璘也不过一年时间!

    “你知道那种感受么。”杜丝雨挪开眼光,厅里的下人早就识趣地退开,她看着桌子上朦胧的光影,面无表情。“你用尽全部心血去达成某个目标,结果没能成功,别人却轻而易举地做到了。”

    月筝听了,缓缓垂下眼,她知道……她比任何人都知道!万寿节的前一天,她被这种滋味苦透了五脏六肺。

    “你把后位看得淡,却还非要当着我的面说出来,的确很残忍。”杜丝雨挑了下嘴角,自嘲地笑了。“我为了那个位置,几乎拼尽了所有。”

    “丝雨……”月筝皱眉,刚才她的确错了,她不该把对凤璘的气恨发在杜丝雨身上。杜丝雨——她曾以为的那个幸运的女子,现在看来也同样悲哀,她们不过都是帝王家的牺牲品。

    月筝想起当初,她还很傻地问凤璘,是不是真爱杜丝雨。她还假大方地劝说自己该安然离去,凤璘本就应该与杜丝雨相守到老。

    可是现在她明白了,生而为王的人,怎么可能真心爱着什么人呢?

    即便杜丝雨对他有恩有爱,一旦威胁到他的皇位,什么都会烟消云散。

    “随我入宫吧。”丝雨淡淡冷笑,月筝觉得她可怜可笑,可这个自命潇洒的女人还不是和她一样,注定老死宫闱!她已经迫不及待地看月筝瞧着后宫妃嫔们的表情了,多一个人“分享”这种煎熬,她就觉得痛快一些。“你也知道皇上的脾气。”

    “你走吧,再别来找我。”月筝尽量克制地淡然说,“我不会去的。”

    杜丝雨压低眉毛,笑容里有了骇人的寒意,不去?容不得她不去!

    “来人!”几个太监应声冲进来,外面隐隐有兵戈的声音,刚才那个述说幽怨的小女子不见了,厅里只有高高在上的杜贵妃。

    月筝看了杜丝雨一眼,突然理解了凤璘的悲哀——娇娇柔柔的杜丝雨,如今淡定用兵,她已经是手握重权的贵妃了。龙座的确是太过孤高,即使一路同行的人也变得面目疏离。

    “你觉得这样能讨好你的皇上么?”月筝有些怜悯地看着杜丝雨。

    “我怎么想与你无关。”杜丝雨傲然说,“你只要知道,你没有选择。”每个人都活在自己的无奈中,原月筝凭什么幸免?“走吧。”杜丝雨看着太监押着月筝向外走,竟然满心是报复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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