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为奴(爱恨无垠) 正文 第41章
姝姝沉默地坐在蔚蓝身边，原本少不更事的漂亮小脸终于也蒙上一层复杂的忧愁。
“姐姐，真的要走？”
蔚蓝点点头，她这声姐姐叫的比蔚紫还要真挚，真有些讽刺。
“元敖不会让你走的。”姝姝的眉头蹙了蹙，心里飞快地泛过一真酸。再喜欢蔚蓝姐，元敖对蔚蓝姐的态度也无法不让她介怀，听说蔚蓝姐要走，她还是暗自窃喜的。
蔚蓝摇了摇头，“他曾经说过，我什么时候想走就走，他不会阻拦。”这是她刚进攸合庄时候元敖说的，虽然她也没自信元敖现在还这么想，但他留下了蔚紫，态度也算明白了。
“那也等元敖回来吧……”姝姝为难地说，生怕元敖回来会责怪她。
蔚蓝看懂了她的顾虑，拉起她的手握在自己手中：“姝姝，还记得蔚蓝姐和你说过的话吗？”姝姝的心……其实敏感又脆弱，太善良了就没那么自信。小小年纪的她，在邢芬雪和……和蔚紫那样尖刻的女子面前，恐怕难有当家主母的威势。当然，这都不是她该操心的，姝姝——有元敖，他会保护好她的。她能做的，就是鼓励姝姝，消除姝姝对她和元敖那些往事的犹疑。
“姐姐现在很高兴！”她尽量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明朗，其实她真的该高兴的。“姝姝要和元敖幸福的生活！我也要幸福的生活！”
“嗯。”姝姝也被她的笑容感染了，重重点头。笑过了……还是那抹淡淡的忧伤，“姐姐，教我做春卷吧。”希望有一天，元敖吃她做的春卷时，也会有那么柔和的表情和那么深情的眼神。
蔚蓝一愣，点了点头。
天终于亮了……蔚蓝一直在等。
提起随身小小的包袱，蔚蓝最后环视一下这间小屋。来的时候她是那么雀跃，以为等待她的是最甜蜜的幸福，走的时候……她也要充满希望，这样的分别，对谁都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最后一件事——就是去见闵公子。
修德苑一如往昔的死寂，她却感觉到一丝温馨……这段不堪回首的记忆里，唯有这里，唯有他，以后她还愿意稍稍想起。
她还是不敢走进闵公子工作的房间，她笑了，心底又是一阵似有若无的温暖。
闵澜韬听见她的叫声，走了出来，脚步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沉重，他看见了她背在肩上的包袱，紧皱着眉别开了眼光。明知她不可能走得成，但他竟有瞬间的渴盼，他想带她一同离去。
“闵公子，”蔚蓝向他微笑，如果可以，她希望他能记得她笑的样子。”我要离开了。”
他不说话，眼睛愣愣的盯着虚无缥缈的一点。
“我大姐给了我一笔钱，我可以把银子还您了。”这是她最后一件心事。
“步元敖不会让你走的！”
他突然转回眼光盯着她，凌厉得让她几乎一哆嗦。
蔚蓝知道，闵澜韬什么都明白，虽然他的立场很飘忽，但他最终还是要站到步元敖的那一方吧。
“我要走！”闵澜韬的态度引发了她的固执，蔚紫已经来了，她为什么不能走？不是只要有个蔚家的女儿留在攸合庄就可以么！
闵澜韬冷笑，”你以为……步元敖是因为还喜欢你才不让你走的么？你以为……他是旧情复发才对你好一些的么？”闵澜韬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把话说得太明白，可事到如今，还不把真相告诉蔚蓝，谁都很悲惨，包括他自己！
蔚蓝一颤，多可笑，刚才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她真的是这么想的，或者是自欺欺人这么想的。毕竟，她看到了他的矛盾，就算那只是他对往昔的迷恋……
蔚蓝诧异地看着闵澜韬，他怎么会有这么残酷的表情，这都不像他了。虽然他不是好脾气的人，但她知道，他绝对不是个心硬的人。
“蔚蓝，我想，是到了该把秘密说出来的时候了。”闵澜韬有些讥嘲地笑笑，笑步元敖，也笑他自己。他们都知道这个秘密，这已经注定好的凄凉结局，还是把自己陷了进去。
“秘密？”蔚蓝愣愣地重复，还有什么秘密要由闵澜韬来说呢。
“嗯。”闵澜韬点了点头，自从殷佩姝来了攸合庄，他就知道距离揭开这个秘密的时间已经不久了。以蔚蓝的脾气，看着元敖另娶，心里假作再不介意，也绝对熬不了多久。而且听说蔚蓝的妹妹主动来了，元敖还收留了她，闵澜韬就知道，连元敖都下了决心。
“这还要从你的体质说起。”闵澜韬挑了挑嘴角，或许这就是真相最丑陋的地方，当年善名远播的步老爷和步夫人，为了儿子竟布下这么残忍的局。“你和你弟弟都是难得一见的纯阴体质，因为你是女人，阴寒得尤其纯粹，更为稀罕。这也是你们那么容易就染上寒毒的原因。”
蔚蓝愣愣地听，有些莫名其妙。
“当年元敖的父母想必为了寻找你这样的体质费尽千辛万苦，终于让他们找到了你，立刻与你家定了亲。你爹娘还真以为是你的好吸引了步家夫妻么？他们是为了给儿子续命。”
“续命？”蔚蓝更听不懂了。
“元敖流的是九阳玄血，也就是极阳体质，这并不是好事，因为这样体质的男子根本活不过三十岁。当身体到了三十岁鼎盛之时，血里的阳毒便会发作，五脏无法承受热力，人便会瞬间七窍流血暴毙。”
蔚蓝微张嘴看着闵澜韬，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更胡涂了。
“他唯一的生机就是纯阴女体里最干净的血，也就是你心脏里的血。”
蔚蓝双腿一软，跌坐在石砖地上，石头的冰凉让她的心都好像结冻了。
“你和元敖的婚事，一开始就是个陷阱，步家二老对你的好，不过是他们对自己良心的补偿，他们早就计划为了自己的儿子而牺牲你。”闵澜韬深深吸了口气，是他的私心也好，是他希望蔚蓝不再活得那么胡涂也好，他生怕她还存有幻想。
蔚蓝沉默了很久，突然问：“元敖一开始就知道这个秘密么？”
闵澜韬一愣，他想说谎，终于还是没忍心。“不，是他父亲临终才告诉他的，当时因为元敖受伤了，我陪他一起所以知道。”
蔚蓝双眼瞬间涌出串串眼泪，还好，还好！
当年元敖对她的好，对她的爱恋都是真的，而不是为了活命的欺骗，或者牺牲她的补偿。
只要那份支撑着她活到现在的爱恋还是真的，她就满足了。
她的一切几乎都被玷辱了，只有那份回忆，那份已经逝去却永远存在的爱情还是干净的。她把它视为唯一的陪葬，幸好还是珍贵的。
不管她和元敖的命运开始于这样的阴谋，结束于怎样的凄凉，她真心真意地爱过他，他——步元敖的爱也是真心真意的，这就够了，够了……
闵澜韬皱眉看着她，为什么她竟然含着眼泪微笑了？是得知真相气得疯了么？
“不管元敖过去如何，这次他叫你来，可是打着同他父母一样的算盘。你不怪他么？”闵澜韬知道自己可耻，但他总希望能给自己留下一丝机会，哪怕渺茫于无。如果他能救得回她……她可愿意与他一同离去？
蔚蓝摇了摇头，“不怪。”
就像她疼爱蔚青，希望他能活下去一样，元敖的父母不惜一切地希望儿子能活着。
“元敖那么对你，你也不怪么？”闵澜韬的声音不可抑制地拔高。
蔚蓝笑了，知道了这个秘密，她突然懂了元敖！
“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闵澜韬发了脾气，步元敖对她就这么重要，赔上性命也不怨恨吗？
蔚蓝看了他一眼，“你不懂……是你还没真正喜欢过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