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枝觉得,这一切都太陌生了。
被窗外灯火染成颜色深浅不一的小房间,很陌生。
天花板上造型不规则的顶灯,很陌生。
身下过分弹软、没什么支撑力的床垫,很陌生。
面料有些粗糙的床品,很陌生。
和平日完全不同的流程,很陌生。
从她嘴里溢出来的弯弯绕绕、时急时缓的声音,很陌生。
最陌生的,是她自身的反应。
近几年,滕枝感觉自己在这方面的需求跌到谷底,只要李天成没要求,她可以一两个月都不想这件事。
近几年,滕枝感觉自己在这方面的需求跌到谷底,只要李天成没要求,她可以一两个月都不想这件事。
或者说,她不喜欢与李天成的那一套流程。
恋爱和新婚期时,李天成还乐意伺候她,但鲜少像叶寅这样……
他看上去明明是那种没什么耐心的样子啊。
有别于以前的触碰方式也是陌生的。
指尖在她腰侧轻且快地掠过,如水鸟翅膀划开平静湖面,带来的是阵阵涟漪,推到身体内的每一处。
撞到壁了就弹回来,一波接一波,潮涌不息,源源不绝。
这就是“偷食”带来的额外快感吗?
那怪不得那么多人追求这种刺激。
一次,数次,慢慢成了戒不了的瘾。
……所以,李天成也是因为迷恋这样无拘无束的快感,才会出轨吗?
忽然,滕枝被咬了一口!
尾椎一麻,她不禁尖叫出声:“啊——!”
叶寅撑起身,手背抹去嘴边的水光。
叶寅撑起身,手背抹去嘴边的水光。
他半垂眼帘,沉声问:“怎么走神?嗯?在想什么?”
房间不全黑,光影摇曳,但滕枝没戴眼镜,加上眼里有泪,她看不清叶寅的五官。
朦朦胧胧中,她恍惚觉得自己身下其实是趴了只黑豹子。
豹子一双眼锋利似刀,眸里有火,藏在昏暗中,仍能灼得她浑身发颤。
滕枝咕哝:“没有走神,就是觉得好陌生……”
叶寅手指往下,动起来,声音更低了:“觉得我陌生?”
“不是……”
滕枝很快就说不出完整的话了,朝黑压压的身影伸出双臂:“叶寅、叶寅,你过来一点……”
叶寅侧躺到她身旁,手里动作不停:“怎么了?想抱?”
滕枝反手勾住他的脖子,仰脖吻他:“我没戴眼镜啊……你得近点,我才能看见你。”
叶寅顿了顿。
他不知道,滕枝说的这句话有多少真心,但他挺受用。
那沙漏里落下的沙,越来越多。
他低头吻着滕枝,把她破碎的呢喃吞进口中。
久旱的麦田逐渐被浇淋得泥土湿润。
出苗,拔节,抽穗,开花,最后成熟。
麦穗被风一吹,哗啦啦落下籽儿。
滕枝躺在床上,轻喘,胸口一起一伏,静静地感受着。
本来应该模糊不清的世界,慢慢罩下来一片温暖的云。
她伸长双臂,揽住了那团云,也看清他的样子。
叶寅吻她嘴角,提议道:“要不然,今晚你都别戴眼镜了吧。”
滕枝一下子就明白叶寅的意思,心一软,呢喃应承下来:“好……”
这样子,她今晚的世界里就只能看到叶寅。
这时,公寓玄关的可视门铃响了,是叶寅临时在美团下单的计生用品送来了。
电子音乐声难免影响此刻的气氛,叶寅低声骂了一句,扯来被子罩住滕枝:“在这等着。”
两分钟后,他只开一道门缝,从外卖员手中接过来纸袋。
两分钟后,他只开一道门缝,从外卖员手中接过来纸袋。
道了声“多谢”,砰一声把门关上。
解开袋子,取出方盒,连撕带咬地拆了银箔包装,叶寅心想,自己怎么毛毛躁躁得跟个青头仔一样?
他边弄边跑进房间,莫名兴奋得像个小孩:“唧唧——”
“嘘!”
叶寅被忽然打断,看过去,滕枝坐在床上,被子滑落,雪般堆在腰处。
手中的手机屏幕亮着,光线幽幽,让她脸上的迷惘无所遁形。
叶寅蹙起眉心,走近,垂眸一看,额角骤跳。
是「老公」打来的电话。
怒气莫名冒起,叶寅想去夺滕枝的手机:“别接。”
没想到滕枝避开了,对着他摇摇头:“我要接。”
熊熊火焰像被“哗啦”泼了桶冰水,叶寅被这句话打得有点儿蔫,但滕枝下一句话又把他一颗心猛地扯到高空。
滕枝指着床,声音很低很哑:“不,不是……你躺下来。”
只一瞬间,叶寅整个人都畅快了。
他躺下,扬扬下巴,笑得有些痞气:“姐姐,请你吃‘自助餐’。”
双手还抱在头后,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
滕枝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颤着腿儿跨坐上去。
到底是第一次做这种有悖传统伦理道德的事,一颗心脏快蹦到喉咙了,她稳了稳气息,接通电话:“喂……老公。”
那边的李天成明显有些不耐烦:“在干嘛呢?那么久才接。”
“洗澡啊,刚关了花洒,就听见电话响……”
滕枝跪起,一手揸手机,一手往下,将那把刀,抵在最软的地方。
她低头看向叶寅,他的脸隐在昏暗处,依然看不太清楚他的五官,只隐约察觉,他敛了嬉皮笑脸。
连大腿肌肉都绷紧了,硬梆梆好似滚烫岩石。
滕枝继续问电话那边的丈夫:“你今天都做了什么啊?我下午给你打过电话,你那时候在忙吗?”
妻子的声音有些颤,但李天成听不出来,敷衍道:“嗯,是啊,在公司忙了一天。”
滕枝问:“哦哦,辛苦你啦,今晚吃了什么?在公司里叫的外卖吗?”
滕枝问:“哦哦,辛苦你啦,今晚吃了什么?在公司里叫的外卖吗?”
李天成的声音有些含糊:“嗯、嗯,对,叫的外卖。”
滕枝蓦地腿软,手撑在叶寅肩膀处。
她叹了口气,也无力地提了提嘴角。
是心灰意冷的笑。
房间安静,手机声音不小,叶寅大概能听见他们的对话。
那抹笑也落进叶寅眼里。
他得咬得槽牙发酸,恨不得让李天成也知道,滕枝正在“忙”,你别来打扰。
滕枝若无其事地和丈夫聊着家常,同时深呼吸,一寸寸吞下了那把尖刃。
刀进了刀鞘,刀尖直指花园里的娇嫩蔷薇。
来势汹汹,势要从花蕊里捣出蜜,要让花瓣沾上血才能罢休。
一声几近无声的喟叹后,滕枝哑声问李天成:“你知道我今天做了什么吗?”
那边厢,听见浴室里水声停了,李天成开始心不在焉:“你?你朋友圈不是发了么,上课,然后去吃什么新开的餐馆……”
滕枝闭着眼,脸上表情似笑非笑,声音也听不出情绪:“嗯,那家餐馆好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