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摊牌
白不闻站起身,将二人带到一边,压低声音说:“他们被养成这样,即使不受客人残害,寿命也长久不了,顶多还有十年之寿。我正在研究药方,想办法给他们调理,尽量恢复一点根基,或能延长寿命。”
二人听得心情沉重。
门外忽传来“扑嗵”一声,屋里的人转头看去,见是听山摔倒在院子里,惊恐地看着正穿过院子的阿琳。阿琳也被他吓到了,抱着一只空药碗,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听山今天一早到大理寺点卯,才听说琉璃岛出了案子,便想着过来帮忙。好不容易才搭到一艘往来岛上传送消息的小船,结果一来就被长相特异的人吓到了。
方小杞赶忙道:“听山别怕,他们是……”
听山哆嗦着手指着阿琳,惊呼出声:“水晶琉璃人!”
沈星河神色一凛,大步走出去,拎着听山的衣襟一把提起来:“你见过这种人?”
听山牙齿咯咯作响,顺势一把抱住了沈星河的大腿,撕心裂肺嚷起来:“大人救我!是师父!是师父来了!他来杀我了!”
沈星河眉角直抽,用力甩腿:“你给我放开!”
听山死抱着不撒手,哭叫不止:“大人救命!大人救命!”
原本安静的院子鸡飞狗跳,柔弱的琉璃人们都吓哭了。白不闻黑着一张脸出来,咬牙道:“你们有完没完!要闹出去闹!”
沈星河连带腿上的听山,被一并赶出了院子。方小杞对白不闻连连道歉,忙不叠地帮忙把院门带上。沈星河总算甩开听山,站在阶前一脸晦气。听山没有大腿抱了,只好抱着自己的拂尘,坐在台阶上抽泣。
沈星河喝斥道:“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
方小杞瞪了沈星河一眼。沈星河悻悻闭嘴。方小杞半蹲在听山身前,问:“听山,你知道琉璃人的来历啊?”
听山抹着眼泪:“贫道在师父的秘籍上看到过,没想到人真的能变成这样……”
方小杞目中一闪:“又是鬼道乌涧的邪术!”
沈星河额角青筋直跳:“听山,你一直说自己只偷看过几眼秘籍,结果非但知道旺福祠的火灵芝,还知道九盘楼,当初问你还知道什么,你说想不起来,现在又想起来了?!少给我装糊涂!”
听山委屈万分:“真的呜呜……我看过就忘,需得看到提示才能想起来!若非如此,贫道画符也不用总照着书了!贫道的脑子又没小杞姐那么好……”
听到最末一句,沈星河莫名没那么气了:“这倒是。那你说说看,记起多少?”
听山挠着脑袋:“贫道记得师父的秘籍上说,选七周岁以下模样周正、骨相纤细的幼儿,用什么什么药喂养……我真记不起是什么药了,日常只许这些孩子进稀粥青菜,每顿只吃半饱,不许食肉类,不准见阳光,精心调养十年,可养成肤若水晶、骨似琉璃、发色如雪的水晶琉璃人,一触即碎,我见犹怜……什么的。”
这个说法,与白不闻的诊断不谋而合。
听山心中满是忐忑:“我看这段时,只觉得荒诞无稽。就算真能把小孩养成琉璃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还-一触即碎-,岂不是摔个跤都能摔死?图什么呢?”
方小杞和沈星河均没有吭声。图什么?但凡是个人,都无法理解以凌虐弱小为乐的畜牲,可这世上,偏偏有一些无能至极之辈,除了凌虐弱小,找不到其他证明自己强大的办法。
听山忽然打了个哆嗦,缩了缩脖子,恐惧地看看两边:“万万没想到……没想到今日会见到活的琉璃人!小杞姐,是不是我师父回来了?他是不是根本没死?!小杞姐救救贫道……”他朝方小杞伸过手去。
横里探来一根笛子,在他手背上敲了一下,将他的爪子敲了回去。沈星河没好气道:“你比小杞还大两岁,叫什么姐姐,装什么嫩!”
听山抱着手,可怜兮兮的。他每每有求于人,就主动给对方涨辈份擡身份以求庇佑,跟年龄无关的!
沈星河撚着竹笛沉思一会儿,说:“把人从幼童养成一个琉璃人需十年,那么,有人至少在十年前从鬼道那里买了秘术……不,这琉璃仙宫开张有五年了,时间还要往前推。”
方小杞了然:“会不会是与九盘楼秘术一并买的?我猜买主多半是……”
沈星河冷笑:“鬼道从窦文那里,可赚了不少钱啊。”
他用笛子轻轻敲了听山头顶一下:“你不用害怕,鬼道做这笔生意是十五到二十年前的事了,该是他生前发生的事。”
听山放松了些:“真的吗?那贫道有救了……没事的话贫道先回去了……”抱着拂尘就想开溜,快快逃离这是非之地。
却被沈星河揪住了后领子。
“往哪溜呢,忘记自己的职责了?”沈星河森森说,“你去收罗岛上的一切书册、账本、笔簿,全部翻查一遍归纳整理,重点查生意往来,看琉璃仙宫是何人创办,琉璃人是从何处运来,与何人有生意往来,一切可疑之处需悉数记录!”
听山呜噜噜答应着。沈星河松了手,听山没头苍蝇似地转了两圈不知该去哪里搜罗书册。沈星河道:“小杞,你带他过去。我,得跟白不闻聊一聊。”
方小杞心中一紧,擡头看着他。方小杞旋即点了点头,领着听山去了。
沈星河转身走回院子,在灶房里找到正在煎药的白不闻。
白不闻头也未擡,就猜到是谁来了。他蹲在炉前搅着砂锅里的药,说:“这里烟气大,沈大人身娇体贵,不怕熏到么?”
沈星河不接他的冷嘲热讽,开门见山地问:“白药师是医仙之徒么?”
白不闻手中的勺子只顿了一下,接着均匀地搅下去:“恩师一向不许我以他的名号招摇,沈大人竟能查到,真是神通广大啊。”
“不敢。是小杞查到的。”沈星河微挑了眉,“听说白药师面部曾受过伤,请问是如何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