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抢案子
霍槐捧上玉簪,高举着手别在窦文发髻,忐忑道:“父亲,前三起钟馗案的死者,均与玉石案有关联。这一次,死在木像里的梁木匠,好似与玉石案并无牵连,与咱们也没什么关系啊。钟馗究竟在耍什么花招?”
窦文斜睨着他:“他在耍什么花招,不得你去查么?”
霍槐打了个寒战:“是!儿子去查!”
窦文哼了一声:“今日圣上已撤去沈星河的少卿之职,杖责了他,收监调查。大理寺没了沈二,钟馗案没有人管了,正好顺势让刑部揽过来。”
霍槐在窦文腰上挂了第四块玉佩,拨动间丁当轻响,不解地问:“刑部沈尚书,就是沈二公子的爹,儿子和爹,会不会沆瀣一气?”
窦文“啧”了一声,擡起手欣赏着手指上的几个玉戒:“当然不一样。这一对父子可不是一伙的。咱们在刑部,也不止江漳一个钉子。等这案子转到刑部,就是捏在了咱们手里。”
窦文戴着玉戒的手指,像一截被珠宝环绕的枯根,指着霍槐的眉心:“你,要紧咬不放,一是把钟馗揪出来,二是拿住案子,掐断重翻玉石案的苗头,黑白春秋任由咱们书写。钟馗,一个吃鬼的邪神,只配死在黑暗里!”
霍槐腰似弯弓:“老祖宗威武!”
窦文摩挲着腰间白玉佩:“你道沈书允为什么急着与工部卢尚书联姻?他很清楚自己看似左右逢源,其实众叛亲离。沈家祖上是开国功臣,原本根基深厚。可惜,自沈书允生了私生子,与长公主夫妻关系名存实亡。他祖上打下的根基就败坏了,他若不及早多方攀附势力稳住脚跟,怕是要成为圣上和长公主的弃子!长公主府四口子,别看现下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迟早走向势不两立!”
霍槐混迹朝中,这些事自然是知道的。但必须表现得惊讶又钦佩:“老祖宗的手腕,儿子毕生也参不透!儿子这点心眼,在老祖宗面前就是个傻子!”
“嘴跟抹了蜜似的!”窦文笑骂着,“沈书允胆小如鼠,不要操之过急。这次先让他做点简单的事,再让他骑虎难下,慢慢地,拨拉到咱们这边来。”
霍槐赶忙道:“儿子今晚就找沈书允密谈。”
窦文又想起什么:“还有沈星河身边那个女官差,颇为可疑,说不准与钟馗有牵连。你趁这次机会,一并把她弄进刑部大牢审一审!小丫头家胆子小,试不上一两样刑具,就能审个底朝天。咱家倒要看看,她究竟是什么来历。”
霍槐连声应着,见窦文露出倦容,把他扶向床榻。窦文揽着一身宝玉卧下,心满意足。
次日,霍槐的信使给沈书允送去密帖,说在别院设宴,请沈书允小酌一顿正月酒。沈星河刚挨了板子下了狱,沈书允知道圣上动了真怒,不敢去求情,正心慌着。
看着霍槐的请帖,他十分犹豫。
前朝时,皇家与内宦,曾经休戚与共如同手足,到了本朝,内宦权势过大,已难以撼动。当朝第一权宦在德宗帝面前仍然自称奴婢,实际上与皇家的关系,早已变得微妙起来。
窦文手握羽林军,脚边有无数朝臣攀附,德宗帝已不敢轻易动他。沈书允做为驸马,自然是皇帝这边的人,不敢与内宦深交。
沈书允猜不透霍槐是什么意思,但他清楚霍槐的背后是窦文,他不想开罪。一顿饭而已,他打算探探口风,终于秘密赴宴。
宴上气氛轻松,霍槐说了几句关切安慰的场面话,就直言不讳地提出,要刑部把圣宁寺的案子揽过去。
沈书允思忖一下,觉得不是大事。这一次,争夺办案权的两方,是大理寺和窦文。
大理寺这边,原先的办案官员是他的儿子沈星河,已因此案沾惹事非,正挨了板子在牢里趴着呢,晦气的很,推给别人,求之不得!
因此沈书允思虑前后,觉得是件两全其美之事,便答应了。霍槐眉开眼笑:“那这事便这么定了,这案子,尚书大人交给邢灼办就好。破得了破不了,由他背锅就是,免得尚书大人担责任。”
沈书允脸色微变。
邢灼是他手下的刑部侍郎。凡心阁案中,沈星河射杀的四名纨绔中,名叫邢灯的,便是邢灼的儿子。自那事之后,邢灼与他这个上司就翻脸了。
沈书允知道自己的部下里被被窦文安插着人手,但堂堂一部之尚书,被外人牵着鼻子调兵遣将,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他还是赔着笑脸,应承道:“都听霍公公安排!”
霍槐举杯与他碰了一下:“明日朝堂之上,沈尚书知道该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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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小杞、白不闻、季杨,三个目击明蒲自尽的人,从黑夜到白日,被易寺卿翻来覆去地审。以三对一,三个人没怎样,易寺卿先体力不支,歪在椅子扶手上,头晕眼花。
正被问话的方小杞,心中焦躁。算着时辰,已该到午时了,昨日去面圣的沈星河却还没有回来。
她说话是忍不住有点冲:“大人,同一件事您都问了很多遍了,能不能让我先出去一趟……”
“你给我闭嘴!”易寺卿气急败坏,“你当这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在一边排队等着再被问话的季杨上前,给他倒了一杯水。易迁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又呛到了,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同在排队的白不闻开口道:“易大人面红目赤,是肝火过盛之症,要不草民给您开付药?”
易寺卿气得变了声调:“本官的肝火还不是让你们几个气出来的!”
主簿匆匆进来,附在易寺卿耳边说了几句话。
易寺卿变了脸色:“杖责?!”
方小杞听到了,倏然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