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滩十八号 正文 第七十八章 不寻常的欠款（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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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程岚吗？”电话那头的人迫不及待的打断了程岚的问话，“我是顾若愚，你怎么不接手机？”
程岚一愣，“哦……手机在桌上，我走开了一会儿……”顾若愚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怒意，这让程岚有点儿奇怪——“LOTUS”的相关事宜一直是由林燕和她联系的，顾若愚几乎没有主动打电话找过她，更遑论是直接打她的分机了，“顾总……有什么事儿吗？”话一出口，她就觉得曹丽的眼神朝这边飘过来，心中大呼后悔。
“除了点事儿，电话里说不清楚，你马上过来一趟吧。”
“现在？”程岚有点错愕。
“嗯，马上！”
程岚挂上电话，愣了一会儿，便对李颖道：“我要出去跟客户谈点儿事情，有人找我的话就打我手机吧。”
“又是去‘展腾’啊？啧啧，程岚你运气真好，客户既主动又配合。不像‘帝龙’，他们市场部的几个女人拽的要死，活像那些钻饰都是她们家的似的！”曹丽忽然插嘴，声调阴阳怪气的，听得程岚一阵烦闷。
可是程岚没有时间去应付她的挑衅，她一把将手机塞进包里，随手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大衣就往门外冲去。她知道顾若愚一向冷静自持，能令他这么急急忙忙的来找她，说明一定是“LOTUS”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儿了。
不过程岚猜错了，“LOTUS”并没有出事，是“展腾”出事儿了！
“你看看，这是‘起亚’发来的律师信，”顾若愚一边用力的揉着额角，一边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没想到啊，居然还会有这样的后遗症出现，‘起亚’公关……哼！”
程岚望着手里的律师信，只觉一阵无力感瞬间充斥全身。
“起亚”以“展腾”中国公司拖欠广告费为名，向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正式提交诉状，要求“展腾”立刻支付2007年7月到2008年7月的公关代理费用和媒介购买费用，共计人民币七百六十万。
“起亚”……，在自己拒绝跳槽、而“博纳”与“展腾”顺利签约后，终于忍无可忍的出手了！
“是真的拖欠了吗？”程岚问道。“起亚”是知名的公关公司，拥有客户无数，内部也有着完善的法律体系，如果他们镇重的提出起诉的话，想必那笔欠款是存在的。
按照“展腾”与“博纳”签订的两年协议，“博纳”不仅仅只负责“LOTUS”的品牌推广，而是囊括了有关“展腾”公司及其旗下所有产品在中国大陆的公关活动。现在“展腾”公司本身被人告了，“博纳”责无旁贷。
可面对同行的做法和目的，就算程岚知道是为了什么，她也依旧感到了这件事情的棘手之处。
果然，坐在角落沙发上的林燕磨蹭了半天才道：“我们……应该是已经付清了！”
顾若愚顿时勃然大怒，“什么叫‘应该是’？付了就是付了，没付就是没付！”
“因为……因为有一些的款项，我们没有收到有效的票据，可还是支付了其中的一大部分，那七百六十万元里，有些费用我们并不认可，由于八月份的时候，公司人事变动的很厉害，所以就一直拖下来了，想不到……‘起亚’居然使出这一招！”林燕恨恨的道。“起亚”提出的这七百六十万欠款的来龙去脉她当然知道，可这从来都是公司市场销售系统和公关公司私下的事情，没想到“起亚”眼见续约不成，竟狗急跳墙一纸诉状把“展腾”给告了！
作为“展腾”中国的新任掌权者，顾若愚对“起亚”的起诉而产生的愤怒其实并非来自经济纠纷的本身。即使顾若愚并不了解其中的具体情况，但以他的经验，一看就能知道这是前任留下来的烂摊子，这种事情处理起来千头万绪，不管前任是离职还是升职，都会是一个大麻烦！
“我完全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顾若愚冷声道：“我只想知道事实：我们应该支付多少钱，我们实际支付了多少钱，如果出现了欠款，那么是为什么，又是由谁经的手！”林燕一下子被顾若愚问的噎住了，她带着求助的眼神看向一边沉默不语的程岚，希望这个“起亚”之后的既得利益者能够替她给出一个合适的说法。
“顾总……我有一些想法，能不能和您私下里谈一谈？”程岚在心里长叹一声，还是决定出面拉林燕一把。无论如何，就算‘起亚’的做法一贯不太道地，可就算是同行相忌，也有几条共同遵守的、也是不足为外人道的规则存在。
这就是俗称的“潜规则”。
“林燕你先出去吧，对了，你把历年与‘起亚’财务往来的记录给找出来，等会儿我要看！”
“哦，好……”林燕如聆纶音般的逃离了总经理办公室。
“程岚，”顾若愚终于坐下了，“你曾经提到过一些隐性的费用，这次‘起亚’所说的欠款，是不是就是来自这一部分？”
“应该是！”程岚习惯性的将长发往后拨，“我觉得……问题的症结并不在于这笔费用是否存在……我相信它是存在的，只是……”
“只是什么？”顾若愚的眼里精光闪烁，他以前一直给人一种风度翩翩的儒商感觉，这时才真正的散发出企业家的威严来，他见程岚欲言又止，说道：“程岚，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我一直把你当成自己人看的，你现在跟我说的话，我不会把它传到第二个人的耳朵里。”
程岚苦笑，“虽然‘起亚’是我们公司的竞争对手，可有些事情涉及到一整个行业，我还真的……不太好说。我能告诉你的是，关键的问题，是在这笔费用的流向！”
“你的意思是，我们其实已经付出了这笔钱，但其实‘起亚’并没有收到？”顾若愚的额头拧出了一个“川”字。
“也许收到，也许没收到，”程岚无奈的耸肩，“许多事情不是我能够妄加猜测的，我……也只能说到这里了。”
顾若愚点点头，“我理解你的难处，也大致心里有数了。不过，作为‘展腾’的公关代理，这件诉讼也许会对公司的形象造成影响，这一点你必须得注意。”
“那是当然！”程岚立即点头，“展腾”作为五百强之一的跨国企业，其公司本身就已经具有强大的品牌效应了，而“展腾”也在营造公司形象上煞费苦心，从刚进入中国市场起就对“展腾”两个字本身投入了大笔金钱，包括买下足球队的冠名权等等，都是为了成功塑造企业形象。现在不得不与“起亚”打这场官司，想必会引起许多媒体的注意，而如何将这件事的负面影响减小到最低，就是程岚的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