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天一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光头治安仔跑了过来,大声喊着,孙天一,谁是孙天一?孙天一欣喜地说:我是。光头三步并着两步跑过来,一把握住了孙天一的手,说,孙记者,真是不好意思,我们不知道您是记者,我,您………孙天一知道妻子拿着记者证来赎自己了。本来心里也没底,不知治安员买不买他的账,因此叫香兰带了四佰块钱。现在一见光头这样,知道他们还是有点心虚的。便拿捏了起来,说,记者又怎么样?不一样被你们抓来了么。光头忙说,不好意思孙记者,您看这外来工这么多,我们不是要维护治安嘛,所以只好严厉一点。孙天一说,我的自行车………光头拉了孙天一的手,说,明天我送一辆摩托车给你。走,咱们去宵夜,我请客。孙天一见光头如此,也不好再说什么,便说,你………怎么称呼?光头说,我是这儿的副队长,孟广虎。粗人。孙天一便凑过去,说,孟队长,你看这两个女孩子才来南城几天,还没找到工作。孟广虎便扯起嗓子叫:高子,高子。跑过来一个治安员,问:孟队长,有什么事?孟广虎说,你们怎么回事,这两个女孩子才来南城几天,你们也不问清楚就把人弄进来,工作也太不认真了,还不快放人家走。那个叫高子的治安员说,孟队长,这………那………不是你………孟广虎一瞪眼,说,还哆嗦什么,快点去办手续放她们俩走哇,我要陪孙记者去宵夜。高子一听记者二字,心领神会,忙跑去办放人手续了。
孙天一同孟广虎才一走进治安队的办公室,就看见香兰抱着儿子正焦急地东张西望。叫了声香兰,香兰的眼泪便下来了。孟广虎忙走过去,说嫂子,一场误会,让你受惊了。走,一起去宵夜,我请客。说着死命拉了孙天一。孙天一本想推脱,又不好薄了孟广虎的面子,便应允了。孟广虎叫了一个治安员,开上车,去了一家湘菜馆,点了一桌子的菜。孙天一将几块臭干子掏了出来,臭干子早已压成了豆浆,扔了。又看了那本《道德经》,还好,书没有弄坏。吃了宵夜,孟广虎又叫了一个治安员开车送孙天一夫妇回家。孙天一没有推辞。到了租屋门口,下车时,送他们回家的治安员嗫嚅了一会儿,说,孙记者,我们孟队长让我求您高抬贵手,别在报纸杂志上说我们这事儿。我们也都是打工的,没什么收入。为了生活,有时也免不了做点儿出格的事儿。孙天一现在受了孟广虎的请,已是吃人嘴短。孟广虎又当场放了那两个女孩儿,已是给了天大的面子。再说了,就是真写了这文章,也不一定有地方发。乐得卖个顺水人情,说,告诉你们孟队长,让他放心就是了。我孙天一不是个不够朋友的人。治安员千恩万谢地走了。
孙天一抱了儿子,和香兰一前一后进了屋,洗漱完毕,已是凌晨两点。儿子早已睡熟了,孙天一却了无睡意。香兰上床后,却不再理孙天一,只拿背对了他。孙天一在黑暗中去扳香兰的身子,扳不动,便从后面轻轻地环住了香兰。听见香兰在嘤嘤啜泣,便说,好老婆,都是我不好,别生气了好吗?手却伸进了香兰的睡衣,在她日渐松软的**上摩挲了起来。香兰却猛地翻转过身,一把抱紧了孙天一,狠狠地在孙天一的脖子上咬了一口,说,我恨死你了!双臂却搂紧了孙天一的头,在他的脸上狂吻起来。孙天一也抱紧了香兰,边吻边褪了香兰的睡衣,两人紧紧地纠缠在了一起………这一次,是孙天一和香兰结婚六年来做得最和谐的一次。孙天一似有无穷的力量,全使在了香兰身上。待他狂叫着**时,香兰已如一团面条,瘫在**大叫受不了啦。
次日,孙天一早早地醒了。一看钟,六点不到,侧身看着熟睡的妻子。香兰弯着身子,将儿子偎在怀里,如两只小猫。香兰的一头长发是乌黑发亮的清汤挂面式,以前,光亮得梳子都挂不住。现在,长发依旧,却泛着焦黄。孙天一侧了身子,轻柔地**着妻子的长发,却见香兰的鬓角竟有了两根白发。孙天一轻轻地把白头发拨出来,拔了一根,又去拔另一根,香兰却醒了,迷迷糊糊地问:几点了?孙天一说,还早,再睡会儿吧。香兰将头埋进孙天一的怀里,又睡了。孙天一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楚。觉得香兰虽说平时管他是严点儿,人也泼辣了些,可还不都是为了这个家。从今以后是应该多关心一下她了。想到动情处,便在香兰的脸上轻吻了起来,香兰其实刚才醒过来也没有睡着,闭着眼睛,脸上泛起了两片酡红。孙天一禁不住翻身跨在了香兰身上………两从又极尽欢愉地缱绻了一番。香兰便去洗漱了。然后又叫醒儿子,招呼儿子洗脸刷牙,送儿子去了幼儿园。孙天一感觉有点倦,想是在**躺一会儿再起床的。不想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要不是电话铃响,尚不知这一觉要睡到何时。孙天一一磆碌下了床,电话是沈三白打来的,说是主编寻他不着,正发脾气呢。一看钟,已是九点半了。慌慌张张地洗了脸,牙也没刷便冲下了楼,拦了辆的士直奔杂志社。其实主编寻孙天一也没什么大事,宣传部找他谈了话,要调他去文联做专职**,级别上是升了。可做主编是个实职,主席却是个虚名,心里老大不高兴。见孙天一气喘吁吁赶到了,没好气地说,连你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我这不还没走么?孙天一讷讷地说,一觉睡过了头。主编说,是不是每天都想睡过头,我明天就叫人给你结工资,往后你想睡到什么时候都行。孙天一红着脸说,昨晚被治安队抓了,弄到三点多才睡。主编的语气这才缓和了些,说你去吧,下次注意点。
孙天一退了出来,坐在办公桌旁发呆。沈三白说,昨晚干吗呢?孙天一便将昨晚被治安仔抓了的事说了。又说,早上起来本来很早的,后来又睡着了。沈三白说,你真是会享受哇!俗话说睡回笼觉,娶二房妻可是人生的两大快事哩。孙天一脸红红的,想到了早上和妻子缠绵的事,说,就你肚子里的怪话多。沈三白一听来了劲,说,这算啥!再说一个,中年男人三大喜事知道不?不知道?我告诉你,升官——发财——死老婆。坐在桌前的美编冷云冰正在喝茶,扑地把一口茶喷了出来,将桌上的报纸都打湿了,说,你们这些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沈三白说,冷老师您这话就不对了,孙天一就是个好人呀。说着又向着孙天一说,天一,你说是不是?孙天一说,没心思和你耍贫嘴。低了头看稿,却听见有敲门声,是昨晚抓孙天一的那个刀条脸治安员。刀条脸立在门外,说,孙记者,我找您有点事。孙天一站起来说,进来坐,喝口水。刀条脸有点拘谨,说还是请孙记者您出来一下吧。孙天一心想:这事不是完了吗?还能有什么事。满腹狐疑地出了办公室。刀条脸瞅瞅四周没人,掏出一串钥匙,说,孙记者,我们孟队长让给您送一辆摩托车过来,车在楼下,这是车匙。
什么摩托车?孙天一一愣。
我们孟队长说了,昨晚把您的自行车弄丢了,这摩托算是赔您的。
孙天一说,这怎么成?一辆自行车多少钱?一辆摩托车多少钱?
刀条脸说,这不是新车,是治安队收缴的无牌摩托,不用花钱的。我们孟队长说了,您无论如何得收下。说完把车匙塞给了孙天一,边下楼边说,楼下那辆挂了治安巡逻牌子的就是。我走了。
孙天一瓷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有人向自己行贿。一时间竟没了主意。回到办公室,沈三白说,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秘?孙天一支支吾吾,想这事迟早会让人知道,便实话实说了。沈三白说,干吗不要?明天我也去要一辆,你以为你不要他们就会少去拦别人的车?他们照拦不误,然后又卖给黑车市,钱最后还是进了他们的腰包。孙天一听沈三白这么一说,心里便坦然了。
才坐下,律师高明军又打来了电话,听说有了温志国的地址,嘴里一连串的感激。中午吃了饭,高明军过来两人一道去寻温志国。打听到了得行工艺厂,到门卫室一问,才知温志国已被老板炒了鱿鱼,也不知道现在何处?两人站在厂门口,一连问了好几个打工妹,都摇头说不知道。孙天一就有点躁了,正午的阳光,热辣辣地炙人,孙天一已是满身大汗。高明军心中本是有些泄气的,倒不好说泄气的话,拿话安慰孙天一,说是只要知道了厂址,总会打听到温志国的去处。就拉了孙天一到厂房旁边的一间小店歇歇凉。叫了两瓶冰茶喝了,感觉一股清凉沁人肺腑,心中的燥热也消却了不少。高明军说,孙老师你先在这儿歇着,我再去寻几个人问问。还没迈步,就听见有人喊了一声:孙老师!?孙天一一抬头,就见到一张兴奋的脸,却是店主。店主急道,孙老师,真的是您啊!竟有些语无伦次。孙天一站起来,伸出了手,和店主的手握在了一起。感觉店主的手心汗津津的。
………你是?孙天一没有想起眼前这人是谁。店主却已松开了手,不好意思地望着孙天一,慌忙去拿了两瓶可乐,给孙天一开了一瓶,另一瓶递给了高明军。见孙天一还在发愣,便红了脸,低头一笑,说,孙老师是记不得我了,我却一直没敢忘记孙老师的。我是阿清,陈河清。您还编发过我的文章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