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给他和赵含章批命,他也一脸的不相信,倒不是不信他批出来的命数,而是……“这也不用算,天下有识之士,看人透彻一些就能猜得出来她的远大抱负,若相信她能做一明君,自然知道她可以成就千古之名。”
所以他认为郭璞所谓算出来的命理,其实就是分析局势后对未来的一个预测罢了,他也会呀。
现在琅琊王在江东,他可以直接说琅琊王将来必败,难道这也是掐指算出来,或是卜算吗?
当然不是,这不过是基于他对赵含章的信任,以及当前局势对未来的一个判断罢了,跟命理没多大关系。
他这番论调让郭璞惊得一时忘了言语,于是问他,“大将军对我的命理之说也这么认为?”
傅庭涵没回答,而是道:“那得问她。”
话虽如此,但郭璞觉得一张**睡不出两种人来,于是道:“原来如此,难怪我来了这么久,她从不与我问卦,只让我做这么多工作,原来是不信任我的卦。”
郭璞是很不喜欢别人找他算卦的,除非他缺钱,或是碰上了想要得到的东西主动找上门去,不然他都不喜欢给人卜算。
可竟然有人不相信他给出的命理,还是这么好的卦时,他又不甘心了。
他都屈尊降贵的给他们算了,还算出这么好的卦象,结果他们竟然不相信?
从那天开始,郭璞就时不时的引诱一下傅庭涵和赵含章,想要他们求他算卦。
至今未能成功。
不,今天成功了。
郭璞掐着腰笑了半天后严肃下来,一本正经的和傅庭涵道:“我不算。”
傅庭涵好奇,“为什么?”
郭璞摸着胡子道:“你心不诚,天机不会告诉你的。”
傅庭涵:……
他点点头,“行吧,我知道了。”
郭璞:“……你这是什么表情?什么叫我知道了?”
傅庭涵笑了笑道:“我本来也没指望真的能算出什么来,这次出去也是因为听说汾水一带的山中有会治水的隐士,当地县令和郡守几次进山都没找到人,含章目前需要坐镇洛阳,不好出门,正好我要去看黄河,所以就去找一找。”
郭璞:“……你就这么放弃了?不再求一求我?说不定一求,我就帮你算了呢?”
“算什么?”赵申的脑袋从地板下伸上来,看到傅庭涵也在此,他立即从楼梯上爬上来,笑吟吟的道:“庭涵也在此啊,你们要算什么?要不要我帮忙?”
郭璞脸上不值钱的表情立即一收,整个人都高深起来,没有回答,而是眼睛瞥向傅庭涵。
傅庭涵一如既往的好说话,温和的解释了一遍。
赵申一听,当即从怀里摸出龟甲,“郭大师或许是不方便,我来算吧,庭涵,你可知傅二叔的生辰八字?”
傅庭涵沉默。
赵申停了一下后道:“不知道也没什么,来,你就拿着龟甲,在脑海里默念他的名字,再想清楚他的脸,然后投掷,如此三次,我给你算。”
傅庭涵迟疑着没接,傅畅的脸?
脑海中很模糊,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就没见过几个叔叔,他努力想了想,实在没想出来他长什么样。
赵申见他迟疑,连忙把龟甲塞他手里,示意他诚心祝祷后投掷,“庭涵,你得相信这世上是有神仙之术,你现在就站在这钦天监上,你还是六部尚书之首,怎么能不相信呢?”
傅庭涵:……他应该相信吗?
算了,这世上的未知这么多,谁能知道这世上真的没有命理之类的东西吗?
傅庭涵顺着赵申的手抛下龟甲,如此三次之后看向赵申。
赵申就认真的算起来。
一直背着手站在一侧的郭璞目光扫过去,只一眼便挑了挑眉,将傅庭涵上下打量了一场。
傅庭涵一脸莫名其妙,正想问他怎么了,一通算,额头都冒汗了的赵申高兴道:“是吉卦啊,庭涵,你这次要算的事能成。”
“你问的什么?能不能找到傅二叔?”
傅庭涵点头,“对。”
一旁的郭璞轻哼了一声,和傅庭涵道:“去吧,不过出行最好小心一些,小心要找的人找到了,自己却丢了。”
傅庭涵若有所思。
赵申瞬间兴奋,“大师是说有变卦?从哪里演算出来的?”
要是以前,郭璞一定不稀罕搭理赵申,但一脸平淡的傅庭涵在侧,他就忍不住炫耀自己的高深,于是盘腿坐下,将刚才的卦象摆出来,指点赵申应该怎样推演。
这个太难了,变卦需要推演的卦图在易经上并不显,还得自己画,赵申小心翼翼的提了四个问题才弄明白。
郭璞难得大方的教他。
赵申听得如痴如醉,一旁的傅庭涵听了一遍就开始放空脑袋,他听懂了,可,冥冥之中真的有意志会干涉这些卦象,以给算卦的人透露这世间他们眼前看不到的信息吗?
郭璞教完赵申,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扫了对面坐着的傅庭涵一眼,知道他第一遍就听明白了,不由道:“你真是个天才,奈何你不相信这天地意志,所以,你虽有天赋,却走不进这条道。”
还在回顾的赵申立即问,“我呢,我呢?大师你看看我,我的天赋如何?”
“你嘛……”郭璞上下打量过他后道:“你天赋尚可,勤勉有加,但……福兮祸之所倚,你不适合走这条道,我劝你早日放弃,不然沉迷其中,伤人伤己。”
赵申:“……上次大师也说我福祸相依,莫非我是招惹了什么东西?”
郭璞不愿与人算命的一个原因就是,总有人喜欢追根问底,想要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可这世间的福祸说到底不过功名利禄相争,有什么好说的?自己往深处想一想不就明白了吗?
都得让他说清楚,说明白,一样的话翻来覆去换着法儿的说,他会吐的好不好?
所以郭璞但笑不语,让赵申自己猜去。
傅庭涵对算卦的结果并不执着,像这种想不通的事他从来都不会硬想,他看了看时间,起身道:“晚上我再过来。”
他叫上赵申,“申堂兄,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