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含章麻溜的爬到最上面,和一个青年一起抓住绳子把房梁往上吊,底下的人见她竟然真的能跟男人似的吊起木头来,不由的咋舌。
大家默默地扭头去看傅庭涵,难怪傅大郎那么听赵三娘的话呢,他们家中若有此母老虎,也不敢不听啊。
傅庭涵不知他们心中所想,目光扫过去,他们立即心虚的避开。
赵含章将房梁拉上去,按照工匠教的固定好,当即就抱了一根木头滑下来,她拍了拍手道:“一点儿也不难嘛,以后我就知道怎么建房子了,不过瓦片要怎么装上去?”
“装什么瓦片呀,哪儿有那么多瓦片?”一个老人道:“放的茅草。”
傅庭涵也点头,“茅草已经准备好了,后天我们来上工就去领茅草,再干个一天半这房子应该就建好了。”
建好了这一套房子,他们可以领下一套,一直到育善堂建好。
傅庭涵算过进程,到得二月,他们应该就能建好了,这个时代建普通的房子速度就是这么快。
但其实速度比傅庭涵算的还要快一些,锣鼓一响,大家都便扛着工具抢着去领工钱了,但黑脸青年他们这样的小管理还不能休息,他们还得去和上差禀报工程进度呢。
傅庭涵在众人的簇拥下挤到黑脸青年面前,黑脸青年瞥了他一眼后丢给他一个布包,“这是你们这一队的工钱。”
傅庭涵打开算了算,数目没问题,于是签字画押离开。
他一动,他身后的人就跟着一起动,走出一段后大家就团团将他围住。
傅庭涵已经习以为常,他们不愿意排队,明明一再强调过,但他们就是不乐意排队。
他也不再勉强,直接打开布袋后点名,“方三妮,你的十文钱……”
先把女子的都发了,然后是老人的,最后才是青壮少年们的。
谁都没发现,只是焦急的等待他点到自己的名字,有个青年从一开始就挤在他面前伸着手等着,但他就是没点到他的名,一直到后面才给。
他脸色臭臭的,却又不敢有怨言,他们这一队拿工钱从不吃亏,他们都说是因为傅庭涵识字。
出来做苦力的,识字的人不多,凡识字的都被提拔为队长了。
但有的队长就是不识字,计数的时候记错,和那边记总数的有出入,以至于他们总是领不到足额的工钱。
还有的,则是因为自己是队长,会扣队员的钱,当然,这种只存在头两天,昨天不知为何上面突然大发雷霆,主动将这些队长给革了。
傅庭涵就不一样了,大家虽然觉得作为男子汉大丈夫,力气竟然还比不上未婚妻,但……
让他们换一个队长他们也是不乐意的。
他记数是真的厉害啊,从未出错,还能一直干活儿,也不会扣他们的钱。
最大的问题也就是总是帮着那赵三娘欺负他们,还有发工钱总是把他们的放到最后。
除去这两点,这个队长还可以吧。
拿了工钱,大家把钱塞怀里,问傅庭涵,“傅大郎,明年我们还是在那处集合吗?”
傅庭涵慢悠悠的点头。
众人这才放心离去,高高兴兴地冲回县城,他们还得去买粮食呢。
郡守府开了粮点,拿着木签可以去买便宜的粮食,还有布料!
大家呼啦啦的冲到粮点,很快,才发下去的铜钱又以各种方式回到郡守府。
而除了粮点,也有人咬咬牙去买其他摊点铺面里买点其他的东西,比如肉,比如糖……
毕竟今日是年。
两千多人呢,这么多人涌进城中,哪怕只有两百人肯舍得花钱买其他的东西,城中也热闹起来了。
整座城一片热闹,总算是有了过年的喜庆。
赵含章和傅庭涵混在人群中进去,也不急着回去了,干脆顺着人群涌动的方向四处游**,看着这人间的热闹。
赵含章带着傅庭涵侧身躲过走过来的人,正好碰到了边上的一个摊位,她便顺势低头一看。
傅庭涵正要继续往前,察觉到她慢了下来,便回头看去,就见她正盯着人家摊子上的糖人看。
这是麦芽糖,甜而不腻,他还记得他们学校前面,每到冬天就有个老爷爷在校门不远处吹糖人,每次她都要从对面走过来买,十二生肖,常见的动物她都吃过了。
傅庭涵转身站在了摊位前,问道:“糖人怎么卖?”
摊主很高兴的道:“两文钱一个,郎君和小娘子想要什么样的都行。”
傅庭涵就拿出四文钱给他,然后从摊子上选了一个兔子模样的糖,“你想做什么样的?”
赵含章只想吃,并不在意它是什么样子的,不过她还是认真的挑了挑,挑了一个凤形状的糖人,一口就把头给咬了。
这个糖人看着最大,用的麦芽糖最多。
傅庭涵笑吟吟的看着,等她吃完了就把手上的兔子递过去,“再吃一个?”
赵含章看了看,便咬了一口,然后推给他,“你也尝尝,麦芽糖很好吃的。”
傅庭涵便咬了一口,正吃得开心,一道犹豫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使君?”
俩人循声回头,看见牵着马的王臬和谢时,傅庭涵脸上笑容微淡,冲俩人点了点头后站到一旁。
赵含章扫了一眼风尘仆仆的俩人,微微挑眉,“两位来得好快,我们回郡守府叙话吧。”
王臬和谢时一脸迷茫的看着衣衫破旧的俩人,顿生一肚子问题。
俩人默默地带着随从跟上。
俩人从郡守府后门入,见开门的门房毕恭毕敬的将俩人迎进去,王臬和谢时都松了一口气,说真的,在大街上碰到穿着补丁垒补丁的赵含章和傅庭涵,俩人心里是很害怕的。
他们还以为南阳国发生政变了呢。
一进门赵含章便招手叫来下人道:“王先生和谢先生到了,带他们下去梳洗休息。”
赵含章回头和俩人道:“风尘仆仆的,我们先梳洗,一会儿在前厅见面。”
“是。”王臬和谢时躬身等俩人走了才问给他们引路的下人,“使君和大郎君缘何这副打扮?”
下人道:“奴不知。”
知道也不敢说啊。
敢传女郎的小话,听荷姐姐非训死他们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