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含章不仅让人重新布置了一下给常宁的公房,还很大方的在县城里给他分了一套房子,配了一房下人给他。
反正她现在不缺粗使人手。
常宁还未正式办公就感受到了赵含章对他的看重,待正式接触县务,他感受愈深,因为赵含章真是不见外,什么县务都和他说。
他都没得及和这位新主公磨合,直接被她砸过来的底细吓到了。
看着手中的数据,他艰涩的问道:“这是?”
“这是我们需要安排的人,”赵含章让人把简易地图挂上,之所以说是简易地图,是因为上面只大概画了一块一块的区域然后标注了名字。
这是傅庭涵大致估算后画出来的,上面的面积数字也是大致计算,但荒田和官田面积却是大差不差的。
赵含章示意常宁看图,“我们决定将人安排到西平县各处,让他们耕种现在荒废的土地和官田。”
常宁脸上的惊诧慢慢收起,脸色平静的问道:“但是?”
赵含章满意的看了他一眼,接着道:“但是,没有房子,我们现在缺少御寒的衣物,被褥等,而今又正赶上种冬小麦,我们不能错过农时。”
常宁问:“那他们现在住在何处?”
“荒野里,”赵含章道:“每日下地劳作用饭后就地休息,由军中派出去的士兵管辖,还算听话。”
常宁沉吟,“现在是秋末,天气虽转凉,但还能过,再过一段时间,寒流南下,夜里寒凉,再露宿野外就不行了。”
赵含章深以为然的点头,眼巴巴的看着他问,“先生有高见吗?”
“高见没有,”常宁道:“和女郎一样,让他们一边建造房子,一边耕地播种吧。”
他直接否决了赵含章用砖石砌房子的决定,道:“直接搭建茅草屋,先让他们有个容身之处再说。”
“可茅草屋并不保暖,”赵含章还是想一步到位,“我已经让人建砖窑,第一炉砖都烧出来了。”
“但女郎收留的人太多了,建一间砖石房子,相同的人工需要耗费十天左右的时间,而建茅草屋只需两天。”常宁道:“女郎,有舍有得,当务之急是先把人安顿下来,以安民心,砖石房子可以明年,甚至更久以后再开始。”
傅庭涵补充道:“后续可以用以奖励。”
赵含章是个听劝的人,虽然总体来说耗费的人力和时间更多,但建茅草屋的确是更好的意见。
她点了点头。
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在西平县范围内点出安置点,再把人分成一队一队的放到各个安置点中。
这是一项庞大的工程,事情还琐碎,并不是一口令下就可以了,不然赵含章和傅庭涵把办法想出来两天了,为何还没动手?
因为既是一队,那就要有队主。
还要给各个安置点准备物资,准备物资的人,分配物资的人,运送物资的人都要一一安排。
甚至为了保证他们对西平县,不,应该说是保证他们对赵含章的忠诚度,还得注意他们的思想教育工作。
更不要说安置过程中的各种问题。
诸如我要和他在一个队,不要和他在一个队之类的问题不要太多。
说白了,赵含章和傅庭涵都害怕琐碎的事情。
常宁来了,赵含章非常大方的把自己的底子露给他看,顺便把这些琐碎事一股脑的推给他。
她就掌着大方向,各处跑一跑,发现些问题,再解决一些问题就好。
傅庭涵也更喜欢在县衙里算算算,而不是到下面去被人围在中间为大家解决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情。
赵含章和傅庭涵点完安置点,用朱笔重点画了几个圈后道:“这几个安置点要特别注意,派去的人要格外忠心些,其他的,打混后随便分配吧。”
常宁盯着那几个安置点看,“这是……”
“这是防守点,”赵含章没有过多解释,只道:“掌握了这几个点,以后便不会再发生乱军潜入,都到了跟前才被发现的事。”
还能把住他们的后路,将来西平县要是受不住,他们逃命也有路逃。
常宁看了一会儿,不得不提出他心中的疑虑,“女郎招了这么多人,却只留下一千两百兵马?”
“对,”赵含章道:“这一千两百人是精兵,等县城安稳下来,我只在城中留两百驻军,一千人则迁到城外,另外建设军营训练。”
这样,她永远都有一千八百人的缺额,可以想招兵的时候就招兵,当然了,招来的人出不出现在兵册上就要她来决定。
“那这些,”常宁点着安置点问,“他们算什么?”
赵含章似笑非笑的看着常宁道:“良民,佃户,长工,甚至就不存在,他们农忙时为民,战时为兵,平时只做基本的训练。”
常宁虽然早知道世家大族心黑,却没想到能黑成这样,他跟着柴县令,柴县令虽然也偷偷置些田地,收几房隐户耕作田地,却不敢隐下这么大量的人,更不要说,这些人还大多是青壮,完全可做兵士。
赵含章知道常宁不是汲渊,他以前没接触过这些,于是和缓了语气,“常先生,你不必刻意区分他们,对你来说,他们就是西平县的百姓,你只要负担起他们的些许俗务就行,至于其他的,由赵驹来负责。”
生产是常先生抓,练兵却是赵驹的事。
常宁听出来了,他还有些不解,“如今女郎已是西平县县令,虽没有朝廷的文书,却是过了刺史的明路,他们都是你的子民,为何要特特将他们隐起来呢?”
赵含章就叹息道:“因为赋税太重了呀。”
一个县令叹息赋税重,常宁还能说出什么话呢?
他沉默片刻后默认下了这件事。
赵含章见他们达成共识,立即笑道:“那明日就让开始分出人手来去安置点建房子吧。”
常宁应下。
但房子也不是说建就能建的,因为一下要建的房子太多,树木不够,只能现伐,但砍下来的木头还要晾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