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陆承杀似乎很笃定的样子,花焰一时也不敢确定。
早知道刚才就多问尤为天一句了!
到底几次才能解啊!
这一愣神的功夫,他的唇已然压过来,带着令人脸红心跳的湿热温度,明明还在冬天,结果两个人身上都是汗,方才更是不停有汗自陆承杀鼻尖额角滴落,俨然像从水里捞出来的——虽然他确实是,眉宇间是似苦闷似欢愉的微妙神情,看得花焰心跳更快,有些微妙的雀跃与心动。
毕竟他是因为她才变成这样的。
不过很快她就没工夫顾这个了。
他无师自通,学得极快,花焰很快又觉得不太行,自己身上也热汗淋漓,脚背都绷直了,踩也没地方踩,然后便被擡了起来。
花焰:“……???”
我不许你这么会。
许是她眼睛瞪得太大,陆承杀在繁忙中,言简意赅道:“方才,书里。”
你不是害羞的不敢看吗?
等等,你到底看了多少?
陆承杀很快亲身告诉她自己看了多少,他确实只看了几眼,但书页浮动间,那些画面已全然印入了他的脑海——他的记性又很好。
花焰觉得自己像一叶扁舟,浮浮沉沉无法控制自身,尤其陆承杀抓着她的时候,仿佛她的重量根本不存在。
她的钗簪掉落,满头的青丝也凌乱披散,时而蜿蜒铺陈在身下,时而散乱地落在背脊上,还有时被抛在天空,划出动人心魄的弧线,而后轻轻落下覆盖住她的肩头。
花焰在摇晃。
床榻也在摇晃。
花焰没想到第二次解毒比第一次还辛苦,红烛燃尽,光线本就暧昧不清,又是在地下,根本分不清白天黑夜时间长短,除了两人发出来的声响,也再听不见其他,仿佛这天下间只剩下他们二人。
她呜咽着趴在陆承杀肩头,很想咬他一口。
可张了嘴,印上去,又有点舍不得。
最后只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她就又被陆承杀拽走了意识,之后便宛若沉沦在梦中,意识不清又朦胧暧昧,恍惚觉得自己好似在轻颤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陆承杀好似终于良心发现,低声问她:“……是不是很辛苦?”
花焰忍不住点头。
陆承杀一愣,又问:“……很难受么?”
花焰顿了顿,倒也不是,还是有舒服的地方,就是、就是……一直这样,她真的很辛苦啊,他都不会累的吗!
她沉默,陆承杀当她默认。
“抱歉。”他轻轻抱着她,手指一下一下抚在她身后柔软的长发上,仿佛平时摸头安慰她似的,然而指尖时不时能触碰到她光洁的后背,又激得花焰一阵细微颤栗,便听陆承杀道,“……那我快些。”
花焰当时还没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随即花焰便尖叫一声,抓着他十根细白的手指几乎嵌进他的肩膀里,脸红得像要滴血,只觉得差点魂飞魄散。
她甚至想逃,又被陆承杀按了回去。
“很快。”他轻声说。
骗子!哪里快了!
花焰几乎想戳着他的胸口怒道。
然而回忆起来,那时的体验让她根本说不出正常话来,最后只能偏过头去,紧咬着齿贝,只觉得眼前仿佛有一颗颗烟花竞相炸开,白光一片。
陆承杀总算平静下来。
花焰躺在一旁平复了好一会,回过神时一摸自己脸上都湿了,陆承杀也看见了,他一脸仿佛自己做错事的表情,有些忐忑地想帮她拭泪,手悬在半空,又有些不好意思似的。
她本来还有些郁闷,见状又气不起来。
花焰暗自嘟囔了一会,伸出双臂,陆承杀会意,把她抱进怀里,比之前哪次都更温柔小心。
她把脑袋又搭在他的肩窝,亲昵地蹭了蹭道:“……这下你的毒总解了吧,我现在真的没力气再来一次了。”
陆承杀“嗯”了一声,花焰偏头,却忽然发现他面色微微有异。
花焰立刻挪开一些,略带警惕地望着他道:“……你不会吧!”当即伸手去摸他的脉息,顺便略微探看。
片刻后,她擡头怒道:“你这不是早解了吗!”
陆承杀脸上却显出了一丝茫然,道:“解了?可我……”
花焰低头看了一眼。
这次陆承杀没拦她。
花焰神色好复杂,她真的酸软得没有丝毫力气了……话说这合理吗,才过去多久啊?偏偏在她的注视下,仿佛还更蓬勃了。
陆承杀拿起一旁的亵裤穿好,又要穿里衣,花焰忍不住道:“……不管没事吗?”
他愣了愣道:“……不是中毒,一会便好。”他声音略沉,似乎怕她不信,还补充道,“之前都这样。”
花焰道:“之前?”
陆承杀视线稍垂,道:“和你离得近的时候。”
花焰眨了眨眼,脸莫名有些烧,她伸手轻轻拽了拽陆承杀的发道:“真的没问题么……”
陆承杀点头道:“嗯。”
虽然脸上仍有些红,但他确实仿佛恢复到了平时的状态,不像刚才,欲念重的仿佛要把她吞吃入腹,她现在身上还有他掌握她时留下来的指印。
本来还有些害羞,花焰又开始蠢蠢欲动道:“……方才,你……”
陆承杀已经知道她想问什么了。
他头又低了一些,不知道该不该说,最后还是吐出了四个字:“……销魂蚀骨。”
花焰一惊,他怎么连这种词都学会了,又忍不住捂了下脸。
先前她总梦到陆承杀知道她真实身份,拿剑捅她,现在她真的被他用剑捅了。
停下——不能再想了,花焰捂着脸。
陆承杀不知道用的对不对,但他刚才脑内确实只闪过了这四个字。
他的脸颊也有些发烫。
事实上,他现在还止不住回想,方才发生的一切,每一个细节,包括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和反应,还有那种不知如何描述的、几乎颠覆他过去所有认知的体验,甚至让陆承杀产生恍惚,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
因为过去过于贫乏的认知,他几乎产生了罪恶感。
一切似乎是虚幻的不真实的,可沉沦其中又是那样的快乐,让他只觉得头皮发麻,于是只剩下无法控制的本能,想索取更多、更多的快乐。
明明知道不应该,却还是不愿停下。
最后真的让她哭了出来。
陆承杀不是不懊恼,甚至又开始反省起自己,虽然是为了解毒,但也不应彻底失去理智,他明明可以更轻柔些,也不必真的让她哭,而且她哭泣时,他好像真的像梦里那样……
这不应该。
他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花焰镇静下来,见他突然僵住,又拽了拽他,开口刚说了句:“陆大侠……”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脸上一红道,“我们现在是不是关系不大一样了,再叫你陆大侠会不会有点奇怪。”
陆承杀回神,听到她这一说,脸忽然也有些红。
他轻声道:“……你想怎么叫,都可以。”
花焰脑中一时滚过了许多她娘叫她爹的肉麻称呼,然而真让她说,又有些叫不出口,她理了理自己凌乱的长发,低头道:“……叫承杀?不行,你家里人好像都是这么叫的!”她才不要跟他们一样!
她又擡头看了他一眼,试探着道:“杀杀?”
最初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还会觉得有些奇怪,哪有人用“杀”字给人起名的,但见到本人又觉得这个名字挺衬他,听久了连这个字都变得可爱了起来。
陆承杀愣了一下,点头道了声:“嗯。”
花焰顿时想抱住他亲一口,也太可爱了!
陆承杀默不作声接受了这个新称呼,丝毫不觉得哪里有问题,见她两眼放光似乎要朝他过来,才退了一步,转身准备穿衣。
只是他一转身,花焰突然在他的背脊上看到了许多纵横交错的伤痕,那些伤痕密密麻麻覆盖着他的后背,有的地方甚至隐隐已经透出了血迹。
她当即一怔,有些失声道:“你后背怎么了!”
方才光线不好,她又一直没机会看到陆承杀背后,此时才发现。
陆承杀穿衣的动作一顿,随后他加速把里衣穿上,道:“没什么。”
里衣上都已经沾了血。
这还叫没什么!
花焰立刻便道:“把衣服脱了,过来让我看看!”
陆承杀僵持着不动。
花焰气急道:“你快点!不然我下去自己帮你脱了!”
陆承杀无法,只得脱了里衣,重新走过来,花焰细细看着他背后的伤痕,只觉得越发触目惊心,这些很显然全是新伤,还有淤血未彻底散去,她心疼得都快揪起来了,她肩膀上伤了一道都要撒娇卖惨一会,这个傻子怎么背后伤得这么重都不跟她说一声!
气死她了!
花焰用指尖轻轻抚过那些伤痕,她终于如愿以偿地摸到了陆承杀的伤痕,可一点也不开心,陆承杀轻颤了一下,花焰立刻道:“很疼吗?”
陆承杀摇头道:“不疼。”
花焰道:“不许骗我!”
陆承杀沉默了一会,道:“现在不疼,当时有点。”
花焰记得他之前说可以忍,习惯了就不疼了,但现在连他都说疼,那肯定是很疼,不由更加心疼,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还是忍不住道:“你是怎么受的伤……”
陆承杀轻描淡写道:“外公罚的。”
花焰道:“他为什么罚你?”
陆承杀不言。
花焰脱口而出道:“是因为我吗?但是你之前不知情啊,那时候是我瞒着你,他凭什么罚你啊!”
陆承杀闷了一会,道:“现在知道了。”
一时,就连花焰都语塞了。
她鼻子酸酸的,觉得委屈,可这委屈又无处抒发。
眼下只有两人世界,他们可以暂时忘掉彼此的身份差异,可出去以后呢?
陆承杀把里衣套上,遮掩住背后的伤痕,似乎想安慰她道:“真的不疼了。”
花焰不由擡起头看他,眼眶有点泛红:“……要是他之后还继续罚你呢?”
陆承杀无法回答她。
他拿起她的里衣,有些笨拙地帮她披上。
花焰抓着自己的衣衫,抿了抿唇,擡起头看陆承杀,他脸上没有更多的表情,似乎并不担忧,又或者不管前路有什么,他都选择泰然面对。
她心里涌起一阵道不明的难过。
很需要安慰。
花焰忍不住伸出手,陆承杀停下动作,低垂了头,两个人静静吻了一会。
她呼吸渐渐紊乱,双臂依旧环着他,彼此脑袋碰到了一起,陆承杀的睫羽几乎眨到她的脸上,花焰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可不可以……离开停剑山庄啊?”
陆承杀不想让她失望,可有些话反倒不能模棱两可。
他认真道:“不行。”
答案完全不出乎意料。
花焰也知道,他离开停剑山庄也无路可去,也许谢应弦不介意他来正义教,但他杀了太多魔教的人,必然会有阻力,再加上他自己也不可能答应,一旦离开他便成了正道叛徒。
她扁了扁嘴。
陆承杀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其实他原本也没想到过会这样,三个月里,他已经足够清醒地告诉自己,她是魔教中人,不管真情假意,他们都不该再有交集。
他们应该形同陌路,至少保持距离。
但见到她才发现根本做不到。
就算没有中毒,他胸腔里的感情也快要满溢出来。
把她放倒在榻上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注定已经——万劫不复。
四周光线仍旧昏暗,只有那几盏灯孤零零的映照,房间内静谧无声,这隐秘的不为人知的地方与外界隔绝开来,但不论如何,至少这一刻还是属于他们的。
花焰忽然擡头道:“我们……”
陆承杀道:“嗯?”
花焰咬了咬牙,把披着的衣衫又脱掉了,道:“……再做一次吧!”
陆承杀:“……!”
他喉结急促地上下动了动,似乎有些为难又有些挣扎。
花焰狐疑道:“难道你不想?”
陆承杀回答地很快:“不是,只是……”怕她受不了。
可惜动作已经走在了意识之前,他难以自持地翻身上榻,再度深深吻住了她。
这次结束,花焰是真的精疲力竭,连胳膊都擡不起来了,身子酸软得不像话,眼皮都睁不开。
陆承杀仿佛也感觉到了什么,动作格外温柔绵长,亲吻接连不断,花焰颇感觉到了几分“抵死缠绵”的味道,好像他可以持续到时间的尽头。
仿佛这片刻的欢愉也不过是偷来的。
花焰都无力感慨陆承杀的天赋异禀,一边觉得自己作死,一边又有些心甘情愿,她被翻来覆去地折腾,绯红的薄纱帐子都在过程中被花焰用手指扯了下来,和着两人令人脸红的声音纠缠到了一起。
最后倒在一旁睡着时,她拽着陆承杀的手还不想放。
她困困地道:“不许走。”
陆承杀道:“嗯。”
之后花焰便呼吸均匀地睡去,陆承杀拖过早就被扫到一旁的薄被,替她盖上,他靠在一旁,忍不住轻手轻脚地把她揽过来一些,又生怕惊醒她——不过这完全是多虑,花焰睡得非常沉,眼睫都不曾颤动。
凄迷的灯光在她脸庞上笼出浅浅一层光晕,如梦似幻。
这场梦仍旧未醒。
陆承杀闭了眸,又禁不住低头看她,难以挪开视线。
最终,他俯身,指尖轻柔拂开她的发,在花焰的额角上,像碰什么易碎品一样,极小心地吻了一下。
光是这样就已十分满足。
他细细体味着自己此刻的感受,纷繁复杂,每一种都很陌生,是陆承杀过去二十来年从未体会到的,努力将之拼凑起来,能汇聚成一种——近乎绝望的无能为力与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