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娇娇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然而时八八的新任务还没有着落,这让她万分苦恼。眼看着只剩下五天,还完全没有头绪,这次怕是要开天窗。
这边她还在为画封面的事情苦恼,宋乾却在等着时八八串门“骚扰”。毕竟平时只要他在家,时八八就是死皮赖脸也要过来说几句,才一段时间不见,怎么转性了?
宋乾左等右等,见隔壁一直没动静,终于按捺不住,自己跑过去敲门,还想了一堆理由。结果刚一进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还是他昨天看到的房间吗?满地是书,房间像是被洗劫了一般,根本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你发什么疯,将好好的房间糟蹋成这样。”宋乾觉得这丫头真不是一般的能闹。
时八八从废纸堆里探出头,黑眼圈格外明显,头发盘得像鸡窝,素净的小脸寡白,颓丧的模样跟昨晚天差地别。她有气无力地说:“画不出来,一点灵感都没有。想我一世英名,竟然在这一关挂掉,我不服啊!”
宋乾被她这副模样吓一跳,挪走一本书走到时八八旁边。她旁边是一堆画废了的纸,纸上的线条怎么看怎么诡异。他不由得问道:“我记得《原野》杂志不是这个画风吧?”
“画风不合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就是画不出来。”时八八都要哭了。
“你闷在房间里能有什么灵感,出去采风说不定会有新收获。我前段时间在外面跑,发现有几处地方特别适合散心,你要不要跟我去?”他实在看不惯时八八这副丧气样,开口提议。
时八八想着不如死马当活马医,觉得宋乾的话有道理,便点头同意。
这是一处新开发的森林公园,人烟罕至,不过风景格外好。
寒冬刚过,早春时节乍暖还寒,山上蜡梅开得正鲜艳,山下绿枝刚刚抽芽,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叫人心旷神怡。
时八八一扫先前的烦闷,蹦蹦跳跳地走在山林之间。路的两旁栽满了蜡梅,花香阵阵,嫩黄色的花朵点缀其中,将原本凄冷沉重的山色点染得清新明快。放眼望去,一团团一簇簇,煞是好看。
阳光璀璨,暖色的光透过山林一束一束洒落在地上,微风拂来,交相辉映,仿若花间精灵翩翩起舞,灵动欢快。时八八看得认真,竟不自觉笑了出来。
她激动地拉着宋乾的手说:“没想到你这么浪漫,竟然挑了这么个好地方,真是太漂亮了。谢谢你,我很喜欢。”
宋乾正专心走路,见时八八如此兴奋,一头雾水:“我们还没到呢。”
“啊?还有好东西?”时八八越发期待。
宋乾嫌弃地看着两旁的蜡梅说道:“不就是开了点花嘛!你知道植物开花是为了什么吗?是为了授粉,这花就是它们的**,你说你对着人家的**兴奋成这样,这花要是能说话,肯定骂你是变态。”
时八八:“……”
她能把这个煞风景的混蛋当场打死吗?
走到山顶的时候,正赶上日落。
大片大片火烧云璀璨而艳丽,浓墨重彩,被暮色一层一层渲染,它们离得那么近,仿佛触手可及,震得她心口一颤。
橘色成了这片天空的主色调,随着日落西山,艳丽的颜色逐渐淡去,被暗蓝色点染,风云交际之处,波浪翻滚,流露出一往向前的磅礴气势,完美契合了《原野》这一期的主题。
时八八脑子里像爆炸一般,有无数的东西要通过画笔倾泻出来,她拿起手绘板匆匆下笔,神情专注肃穆。
夕阳的余晖洒在时八八身上,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她嘴唇紧闭,长长的睫翼扇动,在眼窝下投射淡淡的阴影。她白皙的肌肤几乎成了半透明的颜色,美得如梦如幻。
宋乾盯着时八八精致的侧脸,一时之间竟看呆了。
宋乾从未见过她这样专注的模样。她漂亮的眸子神采飞扬,身上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画笔便是她的武器,似乎整个世界都由她主宰。而这样耀眼的她,再一次搅乱了他的思绪。
宋乾心里无可遏制地升腾起不可言说的情感,疯狂地想要靠近她一点,再靠近一点。
宋乾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明明是时八八蛮横无理闯进了自己的世界,扰乱了自己所有的计划;明明是她每天在自己面前晃**,有事无事总要来骚扰一番,让自己嫌弃万分,自己有多少次祈祷上苍让这个女人赶快消失,如今心里却开始越来越在意她。
宋乾帮了时八八一次又一次,由最开始的不情愿到自己主动替她解决烦恼。她要撮合自己和余娇娇,宋乾分不清自己的不高兴是因为讨厌余娇娇还是因为撮合的人是她。他一直以为两人只是普通的合作关系,却又在不知不觉间付出了太多心思。他害怕无法自控。
更何况时八八和莫行慎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他现在生出这样不该有的心思,岂不真成了余娇娇嘴里无耻的人?
宋乾百感交集,想得正投入,却见时八八抬手在他面前挥舞了两下,喊道:“天黑了,该回去了,你听到没有?”
他回过神来,抬头望天,竟才发觉上空已是星光点点。
“你画好了?”他问。
“哪有那么快,还只画了线稿,回去之后有得忙,不过构思全都在脑子里记着,最难的一关已经过去了。这次真的要多谢你,回头请你大吃一顿。”时八八此刻心情不错,这几天愁得头发都掉了好几把,宋乾对她有拯救头发之恩,那是大功臣啊!
“那我得好好吃一顿,你都要成为豪门阔太了,应该不会对我太小气吧?”宋乾半开玩笑似的说道。
“怎么连你也信了媒体的话?我跟莫行慎的事,你难道还不清楚?他喜欢的是白初寒这个人,而我只是借着白初寒这个壳去完成任务,不然我们得永远困在22号这一天。”时八八想起这件事就有一肚子牢骚,她就是看了一本言情小说而已,怎么一睁眼就到了这个世界?难道现在看小说都犯法吗?
“这么说,你一点都不喜欢莫行慎?他的条件在霖川市算最好的了。”宋乾虽然不想承认,但莫行慎这个人的确无可挑剔,长相、能力、财力都是一等一,而这些都是他远远比不上的。
“条件再好有什么用,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就像余娇娇,各方面都不差,她那么追求你,你不也没答应?”其实如果放在现实世界里,对于莫行慎,时八八未必真的不会心动,可惜这是个虚拟的游戏世界,她不会将自己的感情浪费在一串数据上。
“既然不喜欢,难道你真的准备跟他结婚?这也是你收到的任务?”宋乾心里有点紧张,却也有点烦躁。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任务。
“现在没到结婚那一步,再过不久我们又要分手了。”时八八作为一个看过全本小说的人,完全不在意这件事。她现在的重点是攒积分,根据系统提示把剧情主线走一遍,然后顺顺利利离开,从此以后,这里的一切就只当作一场梦。
“你怎么知道你们要分手?难道你有预知的能力?”宋乾清楚地记得,之前的种种时八八全都预言成功,她以如此笃定的语气说出未来的事,那么是否代表她有异能?
毕竟宋乾连时八八是穿越过来的人都接受了,多点预知能力也就变得不足为奇。
“算有一点点吧。”时八八心虚地回了一句。
她总是不小心在宋乾面前说漏消息,虽然好几次告诫自己要小心,可潜意识里她明白,自己对宋乾这个人是不设防的。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他可以信任。
“那你知不知道我以后发展怎么样?有没有逆袭变成大富翁?或者你能不能看到下一期的彩票号码?”宋乾立刻来了兴致。如果时八八的预知能力靠谱,那他岂不是要发财了?
“有些事情看得到,有些事情看不到。”时八八一脸苦笑,她要是有这能力,自己早去买彩票了,还轮得到他?
“要不我把彩票号码记住,你再死一次,我们重新来过?”
时八八勃然大怒,一脚踹在宋乾的小腿上:“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弄死你?”
宋乾连连求饶:“对不起,我说错话了,下次还敢。”说完立刻就跑。
愤怒的时八八在后面狂追不舍:“你这个大混蛋,那顿饭我取消,以后别想我请你!余娇娇在哪儿,怎么还不快来电死你!”
两人吵嚷的声音打破了山林的沉寂。倦鸟归巢,发出声声啼叫,自有一番风味。
接下来的几天,时八八疯狂赶稿,终于在截稿前的最后一小时交了过去。梁姐夸她做事有条理从来不拖稿,还顺道打听了婚礼的事。
时八八忙得脑子发涨,随便敷衍几句便挂了电话。
两天两夜没睡,她现在急需补充睡眠,一直等到系统发出任务完成的提示,这才安心昏睡过去。天大地大,什么都没有积分大。
也不知睡了多久,门口的铃声响了许久。时八八本想挣扎着起床,谁知身体不允许,翻了个身,又睡死过去。
迷迷糊糊间,听到一句呢喃:“怎么烧得这样厉害?”
时八八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抚上她的额头,又很快离开。
没过多久,轻柔的声音再次响起:“张嘴喝药,乖。”
声音有点熟悉,迷迷糊糊中她想睁眼看却总是睁不开。时八八直觉是宋乾,却觉得他那样毒舌又自大的人,绝不会有这样温柔的时候。
时八八烧得厉害,四肢绵软,口舌发干,下意识地舔唇,那人便立即过来喂水。
头顶上的湿毛巾来回换了好几遍,即便是时八八这样粗枝大叶的人,也能感觉到对方的细心与无微不至。
是莫行慎吗?他深爱着白初寒,这像是他会做出的事情。可是这人的气息、声音与莫行慎全然不同,难不成白初寒还有其他隐形的追求者?
时八八头痛欲裂,很快又再次失去了意识。
等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上午。旁边放着一杯清水,还有准备好的药,“田螺哥哥”已经不见了踪影。
“昨天到底是谁?”她拿掉额头上的毛巾,从**爬了起来,烧了一晚上,脚还有些发软。
餐桌上放了一碗打包好的白粥,一摸还是热的,可见人刚走不久。
时八八快速洗漱完毕,决定去隔壁找宋乾问个清楚。
谁料她敲了很久的门,宋乾才顶着鸡窝头漫不经心地开门:“不是说了没事别来打扰我吗,有屁快放,没事滚蛋。”
时八八翻了个大白眼,准备问的话卡在喉咙里,昨晚那个温柔的人,绝对不是眼前的混蛋。她没好气地道:“天天熬夜,迟早猝死,我就是来看看你有没有发生意外,哼!”说完甩手进了自己家门,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过分,没事跑去敲人家的门还说出那样不礼貌的话,太不合适,要不去道个歉?
她扒开门往隔壁瞧,宋乾早关门回去睡大觉了,心里顿时有些失落。
“宋乾就是个大混蛋。”她小声骂了一句,随后坐回餐桌乖乖喝粥,不知怎么,心里总是不太安宁。
时八八这边刚平静下来,宋乾躺在**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几天不见她的踪影,知道她为了赶稿忙得天昏地暗,可心里却总念着她。宋乾刚忙完一件案子,时间空闲,心思便全部放在了隔壁。
好不容易熬到她交稿的日子,却总不见隔壁有动静,他思来想去,决定自己主动找上门,谁料到刚好碰上她发烧。
照顾了她一整晚,天亮才回自己房里睡,没睡多久时八八便跑来敲门,他心里是高兴的,可一面对她,忽然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一紧张,说话就变得不客气,直将她气回了房。
宋乾心里懊恼又无措,她要是知道他的心思,会不会嘲笑他不知天高地厚,又或者避而不见?
酸涩的滋味一上头,便叫人肝肠寸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