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墨有些惊愕,“都这情况了,他们还不退?”
“此次领头的是一个非常难缠的角色,我曾经与他打过交道,不能小觑,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只要稍微露出一个破绽,就会被他咬死。”元清衡沉着冷静,语气十分平淡,就像在讨论明天该吃什么。
薛墨心中有些佩服,他就知道自己没看错,此人绝对不一般,光是这般强大的心里素质,就已经超越了太多人。
“那该怎么办?”薛墨下意识问道。
不知不觉间,元守仪此人在他心中的定位,迅速从教书先生变成了军师,顶替了赵镇原先的位置,全因刚刚露的那一手太惊艳。
薛墨甚至产生了错觉,只要元守仪在,他们寨子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我记得你们寨子,有留一道后门,虽然封锁了很多年,但稍微整顿一下就能过人。从后门出去,绕过西南角的大山,途径山中一个湖泊,就能找到另一个山寨,若是能联合那个山寨的人,从敌人后方攻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我们同时开寨门响应,不出一日,便能退兵。”
“你指的是竹山寨?”薛墨本是满脸兴奋,逐渐咂摸出其中的问题,笑容慢慢凝固。
为什么元守仪会对浮屠山的地形如此熟悉?
短时间内想出这种对策,别说是他,就连赵镇,也得对着地形图研究一晚,才能想到这一茬,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元守仪非常了解浮屠山的地势走向,还对山中一堆的土匪寨颇有研究。
可是,这怎么可能?
“这只是我给的建议,你可以选择不听。”元清衡见薛墨神色凝重,耸肩摊手,表现得毫不在意。
反正司马期真的杀进来,也不会杀他和陛下,有危险的是花朝寨的村民。
当然,要说他心里真不在意是不可能的,毕竟他和司马期,谁都不想输。
“薛伯父,元相公说得很有道理,时间不等人,需要您尽快拿主意。”凤懿显然比元清衡着急。
她不像元清衡那般了解司马期,只觉自己性命受到了威胁,更何况一旦寨子被攻破,这个安宁美丽的地方就不复存在,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结局。
薛墨往寨门外看了一眼,虽然对方的军队在往回撤,但那股肃杀血腥的气味并未散去,曾经的军人本能,让他嗅到了杀气。
元守仪说得没错,事情还没完,他们不能掉以轻心。
强压住心中的种种怀疑,至少现在他们该一致对外,“好,我这就派人去联络竹山寨的人。”
他眸色沉沉,看了元清衡一眼,这才迈着沉重的步伐转身离去。
两人站在黑夜里,唯有秋日夜晚的凉风轻轻拂过,世界重归宁静,一切血腥都藏在了浓重如墨一般的黑夜之中。
元清衡轻轻拉住凤懿的手,“看来今晚我们是走不掉了。”
“这话本应该我对你说。”凤懿从选择吹响号角的那一刻起,便放弃了离开的想法,至少她现在要保住这个村子。
“我以为你与司马期应当没有交集,没想到你竟对他如此了解,甚至只是隔空打了一场仗,就能猜出对方的身份。”凤懿语气有些低沉,她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般了解他。
甚至,她不如司马期了解他,这一点让她有些挫败。
“陛下很在意这件事吗?”元清衡心头有些窒闷,他小心翼翼看了凤懿一眼。
凤懿本能察觉,知道这件事对自己没好处,果断摇头,“过去不重要,我们应当向前看,至少我很确定,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一定会选择站在我这一边。”
对上她坚定的眼神,元清衡忐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踏实稳定,他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紧紧将凤懿的手攥在手心,“我会一直站在陛下这一边。”
接下来的事情,就与他们无关了,他们毕竟是花朝寨的外人。
安排人去往竹山寨,布置人员守夜,镇守寨门,后勤补充,轮班替换,这都是薛墨的活,整个后半夜,他都忙得团团转,根本无暇顾及凤懿与元清衡。
两人现在离开不妥,只好又默默回到了薛家,正碰上薛绣绣一身短装走出来,颇有她爹的架势。
“你这是要跟你爹去竹山寨谈判?”元清衡问道。
薛绣绣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随后她一拍脑袋,“对了,我爹说这主意是元相公想的。我是要去竹山寨,不过不是跟我爹,是跟赵叔一起,他武功不行,我去保护他。”
女人保护男人这种事情,若是放在其他地方说出去,是要被人笑话的,但这事放在薛绣绣身上,就显得理所当然。
毕竟花朝寨,除了薛墨,就是薛绣绣最能打了。
元清衡点点头,薛墨还要坐镇花朝寨,没有他的指挥,这里指不定会乱成什么样子,何况他这种直肠子,只怕跟对方说不了几句就能打起来,赵镇脑子活络,更适合出去谈判。
“那赶紧去吧,一路小心。”元清衡很真诚的叮嘱了一句。
他对薛绣绣观感不错,就冲她每天给自己传递凤懿消息这件事,他的关心也多了几分真情在。
“放心,一个小小的竹山寨而已,我又不是没去过。”薛绣绣眼神晶亮,拳头攥得嘎嘣响,仿佛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她五年前跟她爹去过一次竹山寨,还把里面一个小孩打趴在地上哇哇直哭,多年未见,都不知道长什么样了,想必已经娶亲生子了吧?
“绣绣,人都已经集齐了,快走。”赵镇站在田埂上,远远挥手招呼。
薛绣绣大声回应,随后同两人拜别,急匆匆离开了。
薛夫人站在门口,忧心忡忡,见到两人走进来,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危险忽然来临,丈夫女儿全都离开,她一个人守在家里,仿佛回到了十年前的境况,心中慌乱不已。
“伯母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的,绣绣和伯父那么厉害,肯定不会有事。”凤懿扶着薛夫人回了里屋,一边走一边安慰。
“我都明白,可事情总有个万一,唉,我就是容易瞎操心。”薛夫人很想让自己表现得放松一些,可心不听使唤,满脑子都是薛家父女,所谓关心则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