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回到屋子里,又细细地看了一下老汉的情况,确定没有大事了才离开。
在走之前,她没忘了把自己夭折了的棍子一起带回去。回到家中,小春放下所有事情,先把屯了两天,已经快馊了馒头一股脑吃下三个。
“啊……活过来了。”小春吧嗒吧嗒嘴,起身给自己沏了一壶茶。在烧水间隙,她看到桌上放着的断了半截的木棍。
小春走过去,捡起木棍。
“奇了。”小春摸着木棍的断口,“怎么这么平整……”她撅起嘴巴细细回想当时的情景,奈何她那时一心放在怎么使劲上,没有注意到李青的动作。
“难道他身上藏兵器了?”
小春想得正起劲,另一边的水开了。小春放下木棍,倒水泡茶。
喝茶期间,屋外传来清脆的声音。
“小春——!”
“哦?玲儿?”小春放下茶盏,迎了出去。门外玲儿穿着葱绿的衣裙,袖子挽起,正兴冲冲地同她打招呼。
小春将她迎进来,道:“你怎么来啦。”
玲儿没回话,风风火火地冲进屋里,将小春泡好的茶一口饮下,这才缓过劲来。她拉着小春的胳膊,跟她凑到一堆。
“前日你同我讲完剑阁的事,我就上山去了。”
“啊?”小春诧异道,“你已经过去啦。”
玲儿:“此事与大师兄关系甚大,我当然要赶早!”
小春忙道:“那你查出什么了?”
玲儿一眼严肃道:“什么都没查出来。”
小春:“……”
她一把将玲儿推开,“什么都没查到你还这么兴奋!?”
玲儿捂着自己的耳朵,“你吼什么吼啊。”
小春瞪着她,“你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打探出来?”
玲儿饮了一口茶,道:“也不是一点都没有”
小春:“你打探出什么了?”
玲儿:“新来的弟子叫贺涵之。”
小春撇着嘴,“贺涵之,听着就是坏人。”
“”玲儿转悠着手中的茶杯,斜眼看着小春,鄙夷道:“我原想自己已经足够心有成见了,没想到你比我更上一层楼,光听个名字就能看穿他的本质。”
小春拧着眉头,“他叫贺涵之,然后呢?”
“没然后了。”
“啥?”小春怒道,“好不容易上次山,你就问出个名字?”
玲儿冷哼一声,道:“要不你去,你去连名字都问不到。”
“你见到人没有,他长什么模样。”小春一边问一边阴暗地描述,“肯定是歪嘴斜眼,一副奸诈嘴脸!”
玲儿放下茶杯,道:“我没见到他,听山上弟子说,贺涵之已经好多天见不到人了。”
小春冷笑一声,“知道大师兄快出关了,这是躲起来了吧。”
“”玲儿停了一会,开口道,“小春,虽然我对大师兄绝对有信心,但是这个贺涵之好像也不是普通货色。”
小春竖眉怒道:“见都没见到你怎么就知道他不是普通货色!上趟山你是被洗脑了吧!”
玲儿摆手,将小春扇到一边。
“得得得,我不同你说。我要走了,离开医馆快两天了,一定压了不少事情。”
玲儿站起身,小春忽然想起一件事,她一把拉住玲儿的胳膊。
“等等!”
玲儿扭过头,“又怎么了?”
小春想了想,道:“我想请你帮个忙。”
玲儿拉下脸,“你又出什么事了,大师兄还有一阵才能出关呢,而且现在就算上山也找不到贺涵之。”
小春摇摇头:“不是这个,我想请你帮我看一个病人。”
“哦?”玲儿掐着腰,自上而下地将小春扫了一遍,而后冷笑频频。“唷,我没听错吧,你居然让我帮你看病人。你不一直说我是庸医么。”
“谁说的!”小春朝天竖起大拇指,俩眼睛瞪的就像唱戏的武生一样。“我们玲儿杏林一枝花,美名扬天下,谁敢说你是庸医,春姐扇死他!”
“……”
小春拉着玲儿的袖子,苦森森道:“好玲儿,这次的病人实在是太惨了,连我都看不下去了。你要是不医他,估计他再十天就咽气了。”
玲儿皱着眉头看着她,道:“到底是什么人?”
小春:“一个老人,看模样病了很久了。”
“老人?”玲儿道,“哪家的?”
小春:“昨日才碰到,之前都不认得。”
玲儿:“不认得?那人在哪里。”
小春:“你回去准备一下,我包好药就去找你,然后带你去见他。”
“今日就去?”玲儿摇摇头,“今日不行,我还有不少事情要做。”
小春抿着嘴,想起那干巴瘦的老头,又想起李青抱着他时发出的悲鸣声,最后咬了咬牙,狠声道:“今日我把你包下来了,耽误的诊金全算我的!”
玲儿瞠目结舌,“春姐!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大方!”
小春一把将玲儿推了出去,“快回去准备!”
玲儿咯咯地笑,边笑边往外面走,“好了好了,这就回去准备,你别忘了带银子来。”
小春把人推走,反身去包药材。
“我真应该上山拜师……”小春一边包药一边嘀咕,“像我这样宽厚仁爱舍己为人的女侠上哪去找,我就该入剑阁给大师兄当师妹!”
包好药,小春又揣了点银子,便往玲儿的医馆赶。
这次她做的准备比较充足,还带了个包裹,里面装满了馒头和肉干。玲儿看她这幅打扮,奇怪道:“带这么多东西,你到底要做什么。”
小春:“别问那么多了,跟我来。”
她带着玲儿进入树林,一路上同她讲了老汉家的情况,也同她讲了自己抓贼的经历。
“所以,听你的形容那老伯该是肺痨一类的病。”玲儿边走边同小春道,“原来你要荧粉是为了抓贼啊,早说啊,我就不要你钱了。”
小春:“那现在能退不。”
玲儿:“做梦呢。”
小春:“……”
“不过,”玲儿又道,“听你所说,那偷药贼怕是不简单。”
小春一脚踹开拦路的树枝,“等你见到他就知道了,那人就是一傻子。”
玲儿:“……你就没有觉得,一个瞎了的傻子,能在没有别人的帮助下频繁地偷药,还能了无痕迹地逃走,这事有点不寻常么。”
“唔……”小春眯眯眼睛,“的确有一些。”
玲儿:“你觉得他会武功么?”
小春:“我看不出来,瞧模样不像。”
玲儿:“别被外表骗了,保不准他从前是个江洋大盗、武林公害!受伤了才躲进山里。”
小春想起李青,干笑两声。“他若是江洋大盗,那我就能当武林盟主了。”
几番谈论,小春和玲儿终于来到老汉家。
“哎呦这屋子。”玲儿一手挎着医箱,一手给自己扇风。“这还能住人么。”
小春默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这小屋比上一次看到时更破了。
玲儿道:“病人呢,在哪里?”
小春领着玲儿往小屋走,“来,这边。”
小春带着玲儿进了屋,老汉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并没有发现来人了。
小春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扶着老汉的肩膀。
“老伯……老伯……”
她轻轻叫着老汉,一旁玲儿放下药箱,把手伸了过来。“你先别晃他,把他手腕翻过来。”
小春点点头,将老汉精瘦的手腕翻了过来,玲儿两指轻搭,细心诊脉。
过了一会,玲儿还没动静,小春有些着急。
“怎么样,严重么?”
玲儿睁开眼睛,看了小春一眼,“你若没来找我,这老伯恐怕就熬不过今晚了。”
“啊?”小春瞪大眼睛,“已经这么严重了?那你快想办法啊。”
玲儿:“我们之前想的没错,他患的是肺痨,积劳成疾,而且耽误了诊治的时间。”说着,玲儿从医箱中取出银针,“我现在只能为他拖延一下,这种病主要靠调理,不是一时半会能治好的。”
一边说,玲儿一边为老汉施针。
老汉在昏迷中颤抖了两下,小春瞧得心里一紧,她同玲儿道:“具体需要怎么调理,要用那些药。”
玲儿斜眼看了小春一眼,“你老头是你什么人。”
小春:“都说了昨日才认得。”
玲儿:“那你这么紧张作甚?”
小春顿了顿,道:“我心肠好,行不行。”
玲儿不屑地嘁了一声,“怎么调理一时说不清楚,但肯定不是在这样的屋子里就是了。”
小春哑住,慢慢环顾四周,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了。
玲儿施完针,老汉的气色有了改善,她碰了碰一旁沉默思索的小春。
“哎,那个偷药贼在哪,带我瞧瞧。”
小春:“应该被关着呢。”
“走走走,带我瞧瞧。”
小春领玲儿绕到房后,指着木盖子道:“他眼睛不能见光,白天就在那里呆着。”
“哟哟。”玲儿好奇地站到木盖子上,跺了跺脚,“有人没?出个声听听?”
小春把玲儿拉开,“他早上受伤了,你别这么吓唬他。”
玲儿没管小春,她扒着木盖边缘,朝里面喊话:“喂——!有人没?”
小春拉不住她,就死死地压在木盖上,不让玲儿掀开。
玲儿叫唤半天里面也没声,她掐着腰不满道:“到底是有人没人啊,小春你让开,我打开盖子看看。”
小春:“他不能见光。”
玲儿:“就看一下,保不准里面没人呢?”
小春压着木盖不起来,玲儿上去拽着另一头,“松开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等一下!”
小春见要压不住了,顿时大叫一声,“等下!让我试试先。”
玲儿:“你试什么?”
小春推开玲儿,按着木盖边缘,把头凑近了,小声道:“李青,你在里面么?”
过了好一会,就在小春都要放弃的时候,里面终于传来了声音。
“咕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