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乘风不平静了,声声泣血地控诉道,“为什么没有人来接我!”
项云间那边沉默了数秒才回答:“刚才跟你说了你没开频道。山底下活动的人太多,我找了一圈没找到适合夜宿的地方,所以换方向了。你见机行事吧,早点下山过来。”
严慎笑出声来,理直气壮地道:“因为我是狙击手。你见过狙击手千里走单骑的吗?”
江临夏叹道:“唉,终究还是撒娇男人最好命啊,乘风你也多学着点。”
辛旷当场教学:“老项,腿疼,背背,等你。”
“滚呐!”江临夏受不了地叫道,“老项先来我这里!我们一起共舔物资包!”
乘风还在悠悠地道:“我杀了七个人,我是队伍的功臣!”
“好的我知道了,乘风牛逼!”江临夏敷衍地应付了句,“老项,还想做兄弟就先来我这边!”
项云间那边的情况似乎不大轻松,过了许久才言简意赅地吐出一个字:“等。”
乘风对着地图神伤了一会儿,确认这帮塑料队友不会过来帮忙,决定自强不息、独自下山。
到时候再让他们明白,什么是mvp的实力。从此恩怨一笔勾销,红包解禁,财务自由。
南面的山势比较平坦也相对开阔,容易被人从远处狙击。
北面是一道似被刀刃横批而下的悬崖,操作方式不大安全,就算跳崖成功,也难保有人从底下给你来上一枪。
所以下山最稳妥的路线是从中间区域蜿蜒而下,借由地势掩护,左右横跳,从山林区过度到郊区住宅,就近找地方睡觉。
完美。
乘风思定,背起枪意气昂扬地过去,走到半路就发现情形发展不对。
中路的山道被人拦了。一批考生被挡在了山上,靠着扩音器骂骂咧咧。
拦山那批人的态度也很嚣张,因为人多势众。
乘风没有靠近,判断不出具体有多少人,但听目击者说,冲锋下山的考生快被打成了篓子,连个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估计是不少的。
放五个烟雾弹她也不敢从这儿过。
乘风提抢走人。
她的外形过于明显。加上单兵类mvp自带的仇恨就跟半夜大马路上的巨型远光灯似的,一出现就让人想要打死,根本不敢在山上乱逛。
小心转悠了半天,找了个安静没人的地方,用树叶把自己埋了,打算等人少了再说。
人物的疲惫度不断上涨,不少考生见下不去山,也抱了相同的念头。
乘风看见好几个人从她身边走过,挑来拣去,最后要么爬到树上,要么窝进窄沟,连周围痕迹没没消除干净,伪装埋伏的技术学得不大行。
乘风静静趴着,心酸地想要不今晚就在这里睡一觉得了,先把人物的疲劳度给消了,天亮后再去收割一波人头。
她召出控制面板,准备下线吃饭,就听一阵脚步声急匆匆地朝她这边跑了过来,最后停在距她一米外的石头边上。
乘风吓了一跳,准备后撤按炸弹,几人窃窃私语的声音传了过来,却异常熟悉。
“怎么回事啊?下面的人有毛病吧?哪所军校的?”
“我打听了下,好像是有人在山上杀了……十五六七个考生吧,里面还有两个军校的种子选手,现在那十几人的队伍全部集结了过来,五十多号人啊,全部拦在山腰,说要给兄弟们报仇。”
乘风回忆半天,听出来了。是钟逸捷。
“不可能!”钟逸捷斩钉截铁地道,“我们都在山上逛一圈了,除了北边那群僵持了半天死了一大片的傻逼,哪里还有那么多的尸体?那帮人混战总不可能都是被同一个人干掉的吧?”
“鬼知道啊!说不定有一些艺术性的夸张,不过应该确实是有一个人捡漏成功了,而且占了大便宜,否则他们不能这么生气。”
钟逸捷沉默下来。
边上青年迟疑地道:“这么大手笔,不会是老项吧?”
“不能够啊。”钟逸捷对自己的老对手有很深的理解,“这种时候老项应该在四处捡他们队里那帮坑货,不能在这儿自由飞翔。”
众人想想也是,项云间不下山稳定大局,另外几个队友可能已经玩脱了。
另外一个同伴轻声道:“我就说一句啊,我觉得这搞偷袭的风格有点儿像乘风。”
钟逸捷还是严肃摇头:“乘风也不能够啊,她是mvp啊,老项他们队伍现在应该四保一,能把她一个人丢山上?早领走了。”
众人纷纷赞同。
乘风跟着一起点头。
看!果然!所有人都知道应该四保一,只有项云间不!
真是个任性的人!
钟逸捷站累了,摸着石头坐下。三人齐齐叹出一口气,背影在夜晚显得特别萧索。
左侧青年拍着腿道:“离谱啊,好不容易队伍都快整合完了,遇到这么一帮豺狼虎豹。”
“遇到不会问题该怎么办?”
左侧青年脱口而出:“先写‘解’。”
钟逸捷拍拍他肩膀:“祖国各界都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三人正要深入讨论“解”的下一步,乘风抖落一层叶子爬了出来。
这场景大半夜的跟诈尸没什么区别,血气方刚的军校生们也被吓得差点魂飞魄散。钟逸捷的枪都已经举起来了,就要拿来物理攻击,被乘风赶紧拦下。
“是我!别摔别摔,我是乘风啊!”
“靠!”钟逸捷脑子被上涌的血液冲得嗡嗡的,没控制住音量,骂道,“你鬼啊!”
乘风抬手压了压,示意他冷静,又重新坐回去。
她所在的地方是一个树坑,堆满了叶子完全看不出来,等她坐下以后,只剩下肩线以上的部位露在外面。
三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惊魂未定地抱紧了怀里的武器。
钟逸捷危险地问:“那个人是不是你?”
“他们骗人的!”乘风比出数字,“我总共只杀了七个,剩下的明明是他们自己内部打死的!”
钟逸捷听到这句话,还没舒过来的那口气着实又哽住了,当下觉得还不如用枪物理超度了她。
他克制了下,用眼尾瞟向乘风,问:“老项呢?”
乘风:“唉,跟别的人跑了。”
钟逸捷生出一种强烈的,且极有根据的,名为不详的预感。
虽然击杀mvp是一件极为光荣的事,但作为校友来说,为了学校的集体荣誉,默认的规则一向是“保护mvp人人有责”。
往年大家头盔一戴,口罩一提,根本认不清谁是谁,非特殊情况下这条规则都是默默放在心里。
今年很难装瞎。
果然,下一秒,乘风可怜兮兮地道:“我跟你们一起走吧。”
钟逸捷顿觉昏天暗地。
为什么老项肩头的重担要分给他背?
乘风绝对是史上最粗的后腿,最重的秤砣。
顾忌着校长可能在看比赛,钟逸捷艰难寻找着借口:“我们没有子弹了。”
“我知道哪里有,而且很多。”乘风飞快道,“刚才那一波混战,最后活下来的人只有寥寥几个,我才捡了两个物资包,剩下的都让他们拿走了。现在中路拦着人,他们下不去,又不能暴露自己是凶手,肯定得先把东西藏起来。”
钟逸捷问:“藏在哪里?”
“很好找的。”乘风顿了顿,用力点头,显得极为可信,“在山的北面!”
钟逸捷说:“她在说谎。”
钟逸捷放大了声音,看破世事般地道:“她刚刚迟疑了一秒,那是她良知的挣扎!”
乘风沉默了,只是睁着眼无比心痛地望着钟逸捷,精湛的演技使得瞳孔微微颤动,写满了无声的控诉与失望。哪怕隔着镜片也让人不由心生同情。
兄弟们登时看不下去了,推了钟逸捷一把,指责道:“你搞什么呢?怎么那么无理取闹抠字眼儿?你还数人家说话停顿了多少个点,你有病吧?”
“你这是偏见,你懂吧?”
“人家是学妹!你都戒奶粉了她还没出生呢,能不能有点儿包容心?别以为长得帅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我不会放纵你的!”
钟逸捷憋闷地吸了口气。
乘风毫不见外地说:“你们的烟雾弹用了吗?没用的可以赞助给我,这东西我擅长。”
另外两人痛快地给了,钟逸捷见状,只好也把包敞开,让乘风自己挑。
加上之前用剩下的三个,乘风手头上有了9个烟雾弹。很富贵,很有安全感。
她从坑里爬出来,招呼道:“走吧,我带你们去翻东西。”
钟逸捷心道,从别人的口袋翻自己的东西,高手啊。
他正要指挥队友行动,乘风一把拉住他,指着另外两个兄弟一前一后地安排好,又对他说:“我没有你们组的通讯器,你跟我一起走,帮我传话。”
钟逸捷深吸一口气:既生叶,何生钟啊!
乘风跟她的三个保镖正式出发了。
背后有人之后,乘风底气十足,风格也变得大胆而狂野。率先去把之前那几个考生的藏身点给端了,顿时心满意足,同时不忘提醒自己的临时队友:像这种一看就很好藏人的地方反而很危险,不要进去。
人头是排首负责开路的青年拿的,钟逸捷叫他西瓜。他本来想把人头让给乘风,被乘风一扬手拒绝,说要雨露均沾。
子弹的爆破声很快惊醒了那些沉寂下来的考生,山上的人影又开始走动。
才杀了两个,再后面的位置乘风就开始扑空。
她也没在意,舔了那两个包,再去把自己藏好的物资翻了出来,分享给三人。
除了钟逸捷外的两个男生收到后都表示极为感动。
这还是第一次有女生给他们送子弹。亲兄弟都做不到这种程度。那帮牲口只会过来打劫他们的库存。
众人的友谊在利益中一次次升华。
很快到达游戏时间晚上8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