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诵跟于息争,两个醉心于事业发展的装逼达人。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毕业季,章诵例行受邀,以荣誉毕业生的身份,去A大做校友演讲。于息争因为工作出差,无奈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随着外卖行业的蓬勃发展,二人的公司业务范围很快遍布整个A市。与之相对应的,就是他们的速食餐饮的蓬勃发展。
他们完美演绎了润物细无声这句自古真理,凡有公司外卖业务涉及的地方,就必然有他们餐厅的广告。在几家大企业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偷偷摸摸地抢占了这一市场。
章诵有足够的资金,最大的问题是服务人员的培训。所以在选定好工作人员之后,分店一家接着一家,在A市开设起来。短短五年期间,本市建有超过三十家分店,正在考虑向外扩张。这还是于息争考虑到企业管理问题,而谨慎选择、暂保观望的结果。
四个字形容的话,大概就是:有钱,不虚。
当然公司的利润同样惊人。这才是他们敢大幅扩张的底气。
章诵年年来,年年都讲同一个话题。她看着底下一双双纯真的眼睛和崇拜的脸庞,像每一个成功人士一样大方地挥洒着毒鸡汤。
“做餐饮,最重要的是良心,最关注的是安全。无论多少次,我都要说这句话,我成功的秘诀,是因为我看见的是未来,而不是眼前的利益。”
“在这个高速发展,什么都追求快的时代,抛却羞耻心,捞一波快钱,无视消费者权益,其实是一件极具诱惑力的事情。事实的确是,没有羞耻感的人,活的更快乐。但是作为A大的学生,我希望你们能着眼于更高的地方。以社会新一代创建者的身份来要求自己,而不仅仅只是一个资本家。”
“坦诚来讲,我当初创业的目的,并不仅仅是为了赚钱,我在一个速食行业投入了巨额的成本,是做好近几年会亏损的准备来的。结果市场没有辜负我,它回报了我。我感到非常荣幸。这是一种运气,从另一角度来讲,也是一种必然。”
“钱,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快乐。”
这群单纯的孩子们……热烈鼓掌并奉为圭臬。
章诵谦虚点头。
相比起随随便便一个亿,悔不当初是某某等等,她已经很低调且接地气了。
而且她说得其实也没错。
“我以我微薄的经验,给想要创业的同学们一个建议,服务业的企业宗旨,可以围绕着民生问题展开。餐饮业最关注的是什么?是食品安全,这是一个毋庸置疑的问题。行,既然如此,我就把这一点做到极致给你们看。”
章诵餐厅主打的不是价格也不是味道,而是安全。
她的速食餐饮店里,没有什么令人惊艳的餐品,只有不少民间小吃,还有就是寻常的面和饭。但是她的后厨环境几乎完全公开,所有环节都严格遵行规则。
章诵:“行业发展的终点必然绕不过互联网,大家可以考虑,如何用最低的成本,将互联网跟自己的企业连接起来。我当时想到的点子,大家现在应该都知道了,那就是对厨房进行公开直播。”
她速食店的店面并不大,但是厨房大,员工多,主要业务是外卖。
厨房里一共有三个直播用的摄像头,每位厨师轮流负责直播。
你也可以什么都不说,也不要求你跟观众互动,只需要按照平时的样子,进行炒菜烹饪就可以。目的是要让观众知道,店里炒菜所用的材料都是新鲜且安全的。包括所有的鱼类海鲜,全部都是采用活物。
做完之后直接将外卖的单号贴到碗上,完美消除了大家对食材品质的担忧,等外卖的群众也觉得更有盼头了。
每天至少三次,要让观众可以看见厨房的全貌。所以厨房必须时刻保持卫生。
食材贵嘛,那是公司付的钱,厨师自然也是乐意的。至于打扫卫生,养成习惯之后就是顺手的事情。
那种氛围是会传染的。有时候看见一点脏的东西,厨师们自己都会开口大骂。
网友还纷纷打趣,章诵招纳厨师的要求之一是必须有洁癖。这种厨师联盟怎么能不让人放心。
别说,她的店还真是洁癖厨师的最佳去处。在火了之后,吸引了不少类似的人群。
至于直播,年轻的厨师对此都非常热衷。因为虽然直播的账号归属公司,但直播打赏的收益,却归直播厨师个人所有。账号自带数百万粉丝,收入惊人。到后来大家直播跟上瘾一样,就喜欢跟观众聊磕聊磕。
剧众多当事人讲:你们根本不知道网友到底有多有才。跟他们聊天实在是太快乐了!
网友们还会花钱唆使他们做菜单上没有的菜品,然后进行直播。
一些厨师其实就是新人,屡屡失败。
看厨师在线翻车,成了他们店铺直播间的例行节目。
各种稀奇古怪的点子,将她的店铺营销成了一个另类网红餐厅。
不少网友开始调侃,说等章诵养出几个大的网红,估计员工们就要跳槽去做网红了。
章诵摇了摇手,对众人道:“网红厨师离开我的公司只是一个厨师,但是厨师进了我的公司,可以成为一个网红。这实际上,也是我们公司的资本之一。它完美地体现了商誉的重要性。”
这话说的完全没毛病。
她店里的厨师水平根本算不上顶尖,去别的店铺,收入估计连在她这里三分之一
别说走了,一个个想赖着还差不多。
网上无数人流着泪,请她将店面开到自己的家旁边来。附近有一家她的餐饮店,还成了一件能让人得意骄傲的事情。
章诵笑道:“成功之路可不可以复制我不知道,但我希望大家都可以早日成为人生赢家。”
·
她讲完之后,因为时间问题,从侧门出去,先行离开。
外面有闻风而来的媒体,见状直接拦住了她。
她离奇的身世跟亮眼的成绩,无疑是最大的爆点。作为近两年来备受关注的行业新贵,吃瓜群众普遍对她的日常生活怀有好奇心。
可她过于低调,几乎不接受任何媒体采访。只能靠运气围堵创造话题。
记者问:“您好,请问您最近跟父母有联系吗?”
章诵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您的妹妹曾经放言一定会超过您,可是现在因为投资失败,导致公司损失了三个多亿,引起投资者不满。您怎么看呢?”
章诵道:“所在行业不一样,我并不清楚他们公司的运营情况。但是年轻人嘛,上手遇到点挫折也是正常的。”
“就目前来看,您的弟弟妹妹对公司管理似乎并不在行,这一次就犯下了很致命的问题。于先生也受到了董事会的责难。他现在有意愿请您去他的公司帮忙吗?我听说于氏的管理层是更属意您的。”
章诵道:“我也有自己的事业。”
“可是就规模来讲,您的事业还远比不上鱼氏”
章诵笑道:“可是就年纪来讲,我也比于先生年轻啊。于氏是几代人的努力,我跟于息争还刚刚起步,需要大家的支持。”
记者抓到了重点,连珠带炮地问道:“您也称呼于先生为于先生的吗?您不喊他爸爸吗?你们二人之间有不和是真的吗?”
章诵撇嘴:“没有不和。”
记者:“那您会回去公司帮忙吗?”
“我现在的生活挺好的,没有那种野心,也不想自找麻烦。”章诵笑着反问道,“我更想创造一个以我命名的神话。还是说你觉得我不行吗?”
记者顿了下,先前的攻击转化成彩虹屁拍出来:“我想您已经在创造了。”
章诵:“谢谢。”
记者感叹。
唉,对她真是生不出气啊。有本事的人就是受人尊重。
记者没忘记自己的职责,继续提问:“您还姓章的原因,是因为不愿意原谅您父母吗?所以当初的传言是真的吗?”
章诵停在自己的车前面,回答道:“是因为习惯。没有让人改变习惯的东西,我选择遵从我的欲望。”
记者:“那……关于您弟弟最近爆出的丑闻您怎么看?”
章诵放过了他们,但是他们似乎没有放过自己,始终将章诵视为自己的劲敌。
这实在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因为完全是单方面的宣战。两者量级差别太大,导致几位小的即便是站在父母的肩膀上看章诵,还是可怜地矮了一截。
当初的造谣事件,虽然章诵没有对外宣传,可是想知道的内部人员,还是能从各种各样的途径得到真相。随后媒体就着那些捕风捉影的片段,竟然推断出了一个八九不离十的真相。
四人在指指点点中度过了很艰难的一段时日。正值青春期的尾巴,这样的环境对他们的性格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从此所有的缺点都被放大,成功跟付出被轻易否认,连学业失利也被好生嘲笑了一番。
从小作为天子骄子长大的人生赢家,怎么受得了这种打击?他们变得看不见自己的优越,更在意章诵的成功。
然而,随着各种八卦的传播,他们头顶上的称谓,逐渐从赵氏于氏集团的太子爷小公主,统一变成了章诵的无能弟弟/妹妹。甩都甩不掉,还隐隐有扩大之举。
这简直就是灭顶的打击。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他们把锅推到了章诵的头上。
五年过去,较大的两个孩子,也终于等到了大学毕业。他们开始进入公司正式接手业务。
公司上下不免会拿他们跟章诵相比。
他们越不服气,越容易出错,越被看轻,就越想证明自己。这种恶性循环,让他们变成了一个刚愎自用,不听劝告的“独裁者”。
本来守住这座江山,还不至于暴露那么多问题。可是他们偏偏跟自己过不去,要玩什么革新,玩什么转型,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狠狠摔进自己挖的坑里。
一个新项目几亿几亿的烧,还看不见任何成果,主持人又是一个毛头小子,谁敢相信?
两个家庭也几乎成了业界的一个“笑话”。
你说,当年白捡了一个把自己培育成精英的女儿,还有一个同样是业界翘楚的儿子。结果因为处事不公,闹到近乎断绝关系。倾力培养的孩子,却成了这副模样,真是最失败的一笔投资。
记者:“您弟弟殴打手下员工的新闻您看见了吗?他最近的情况似乎不好。”
这件事情业内跟吃瓜群众几乎门清,章诵私下也乐了好一阵。
跟他起冲突的那个秘书是他的大学同学,这次完全是被碰瓷了,对方根本就是一个戏精。可是这能怪谁?是他自己识人不清招进窝来的狼啊。
章诵一本正经道:“嗯,祝他早日想明白。”
记者:“想明白什么?”
“他的人生还很长。”非跟自己过不去的话,更倒霉的事情还多着呢。
记者以为她会说些鼓励的话,却听章诵道:“失败可是一件不能习惯的事情。”
章诵拉上车门,潇洒转身离去。
·
于先生看着杂志上关于章诵和于息争在周边发展新业务的报道,简直是五味杂陈。
他也知道从目前来看,自己的两个孩子还无法接手公司业务,简直是毛病一堆。不知道还要多长时间的历练,或许一直都不行。
前几年他忽然冒出过请章诵来公司的念头,这种感觉随着时间越来越强烈。可是对比着章诵当年的无情,又让他觉得很屈辱。
服软是不可能服软的,他的尊严这辈子都不会允许的。
他也没想到,章诵真的可以在没有自己帮助的情况下,走到今天。
密密麻麻的字他有点看不进去,随手往后一翻,在下一页刊登的图片里看见了章诵跟于息争手挽手的画面。
下方还大大标注着“好事将近”四个字。
于先生手烫伤似的一挥,碰倒了桌上的摆设。他目瞪口呆,看着上面的人影,心里的卧槽一句接着一句。
难道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吗?简直是……开什么玩笑!
他当即拿过桌上的手机,拨向那个已经犹豫很久,却始终没有拨出去的号码。
“章诵!”
他语气急促,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
说完后发热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脸上闪过一丝茫然。
章诵那边平静道:“嗯。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很欢迎你出席。”
“我当然会去!”
于先生别扭地沉默下来。最后认为自己实在是没有立场,反对跟质问的话还是没能说出口。
他低沉道:“你们想要什么礼物?”
“如果要说这个世界上我们最想要的东西的话……”章诵沉吟道,“应该是家庭。”
别人都有而他们没有的东西。
你们可以给,却没给的东西。
跟任何利益都没关联的东西。
章诵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我本来还在想要不要通知你们。没有长辈的话的确说不过去。而且如果又被记者看见,我跟你们的面子都不好看。嗯……你要是能来的话就太好了。”
于先生彻底愣住,他抬手捂住额头。
他很难形容自己听到这句话时的感受,那瞬间的迟疑彻底颠覆了他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的认知。
章诵那样一个目光长远的人,当初选择在他们面前扮演一个唯利是图的角色,自己亲手粉碎了那个“家庭”,跟明显能为她带来巨大好处的家人保持决定的距离,究竟是对他们的惩罚,还是对自己的惩罚呢?
她这么多年来,比自己更难释怀吗?
是的。
不过是一个受伤的人强装冷酷,又偏偏碰上了一对浑然不觉的傻瓜而已。
于先生鼻酸道:“对不起。”
章诵沉默了很久,两个人举着手机听对方的呼吸声。
“谢谢。”
这两个字给了于先生最后一击。他的眼泪骤然夺眶而出,抑制不住。
“不……”
他抹了把脸重新开口,才发现对面电话已经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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