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念得多的是不知道,不过还真有办法。
林别叙抬手一点,道:“霍拾香是靠着药人身上的那股煞气寻的人。他们身上的煞气,不过寻常杀戮染上的煞气,我们这里可是有位屠龙的勇士。哪里有比她更厉害的饵?”
季酌泉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这破东西还能派上用场,一时间表情也很是稀奇。
倾风这人的想法历来出人意料,普通人琢磨不到。可能是觉得顶个天下独一无二的“最”字,甭管是比的什么,都值得捧场两句。重重拍了下季酌泉的胳膊,说:“厉害啊!”
季酌泉是不知道有哪里厉害的,不过既然听她夸了,便也客套地回:“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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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过脸,眸光清澈地看着林别叙,略带一点茫然。后者觉得好笑,不顾忌地笑了两声。
倾风又欣赏了一番生龙活虎的人形煞气,忽然道:“季师妹屠过龙都没事,想是先生有办法克制。霍拾香身上那点煞气比起季师妹既不够看,是不是也有机会可以拔除?”
林别叙笑容浅了下去,摇头说:“白泽从来消解不了煞气,先生不过是在季师妹出事之前便将其压制。可若是已失人性,就回天乏术了。”
“嗯?”倾风手里的提灯来回晃,在各人脸上都照了一圈,权衡一番,觉得不妥,“那先生如今不在,若是放出季师妹身上的煞气,收不回去可怎办?这玩意儿又不是耽误一次,还能重头再来的事情。叫季师妹涉险。还是罢了。”
林别叙两手负后,顶着大好皮囊装得一副高人模样,在乌漆嘛黑的夜里杵在河边也有几分清逸,说:“我在啊。”
“你?”倾风倒不是瞧不起他,只是先前在厅上,他连个崔老爷都定不住,实在不大让人放得了心。
就她历来的经验看,一会儿行一会儿不行的,一般都是不行。
倾风挖苦道:“半桶水晃得叮当响了,别叙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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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表情里好像是有很多话想说,可是最后又都硬生生憋了回去,忍得难受,脸都要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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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绝尘将她的灯按了下去,目光无力在她脸上转了一圈。
林别叙一脸忍辱负重的表情,好似倾风又冤了他,伸出手讨要:“我先前给过你的妖力碎片,你还在吗?”
“早丢了。”说是这样说,倾风还是伸手在后腰一摸,将那古怪的碎片拿了出来,拍到他手心。
季酌泉朝她身后看了眼:“你怎么什么都是从后腰拿出来的?”
倾风不由自主又摸了一把,难过道:“本是除了银子什么都有。现在是什么都在他那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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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绝尘目不转睛地盯着林别叙的手,再是震撼再是嫉妒,不敢置信地问出口:“为什么我没有?”
季酌泉回过神,也问:“为什么我也没有?”
倾风原还觉得这东西没什么用处,除了偶尔做梦还要见到林别叙那张脸以外,旁的效用一点没摸索出来,此时见他两人馋得眼神发直,才顿时得意,猖狂地笑着说:“这种事情,何苦要问?”
林别叙观她表情知她所想,叹说:“好东西给她,确实是不如扔个水漂,连声好也听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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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别叙说:“先找个无人的地方将霍拾香引过去。这几日她一直留在儒丹城,心绪浮躁,若再吸了杨晚吟身上的煞气,我不觉她还能再坚持。”
倾风跟在他身后,往城门的方向走,问:“见到霍拾香了,该要如何制服她?”
林别叙沉吟片刻,道:“这个我还真不好说。若她入魔,照理是该杀。可看她情形,又未完全堕落。先前她独自在山间修炼,数月下来神智反还清醒了点,我猜她原本的遗泽除却能吞食他人的妖力之外,许还能自己消解煞气。这倒是少见。要不是她吸了太多人的妖力,不至于落得这般疯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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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打晕一次能了事的。”林别叙哭笑不得,瞥她一眼,正色道,“若能制服就先制服,倘若有救,便将她带回否泰山慢慢修炼。倘若入魔……还是给她一个痛快。她残喘挣扎至此,不过也是图死个无憾。”
林别叙也停下脚步,目光阴沉,落在远处重重层叠的楼影上,望向寂静夜幕的深处。
城南这边因董小娘子的缘故,入夜无人敢出来走动。霍拾香左躲右藏惯了,听见这声就知是冲着自己来。蹒跚走到门口,将已半损的木门推开一条缝。
梦里全在杀人,一张张满带怨毒的脸大睁着眼睛看她,如影随形地跟在她身后。
蜃妖最为擅长的便是隐匿,是以哪怕几人先前入了霍拾香的妖域,也未察觉到对方的踪迹。
霍拾香见着人潮涌动,不断朝自己逼近,那昏黄的火光映跳在他们脸上,各个凶神恶煞。口口“妖孽”叫着,激得她胸口无名邪火翻腾而起,险些要压过理智。
季酌泉心头一紧,还没开口,倾风已丢开手上东西,动身朝那处冲了过去。
霍拾香眼皮发沉,半阖着躺在地上,意识在清醒与梦境之间弥留徘徊。
那些凶戾的念头一经冒头,叫她猛地一颤,恐慌起来,知晓自己时间不多。
倾风无辜道:“我又不是次次出门都要打架,这东西带在身上多不文雅?”
霍拾香记挂着此事,强撑着坐起,感觉身上的妖力勉强稳定下来,深吸一口气盘膝修炼,等蓄好力气,再出城找人。
很快她便也感知到了,从城南传来的那股浓重妖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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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风也不害臊,朝她笑说:“不如你的借我?”
倾风自是理解,且抱有相同的处世道理,与其因怜悯坏事,不如将剑磨得锋利些。
她亲眼看着崔二郎被押入刑妖司,又目睹百十人进了大门再未出来,再坚持不住,转身离开。
霍拾香搜肠刮肚,振作精神,从自己出生学武起开始回忆,才记起自己的名姓。翻了个身,望着不远处破碎分崩的片瓦,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霍拾香耳根一动,从鸟鸣声外听见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四面八方都有,从远处跑来,包围了这座小院。
正对着的街上站了十数人,为首的看起来是刑妖司的修士,持刀的衙役也有。边上几人提着黄的灯笼,见她冒出头,大声叫道:“果然是在这里,妖孽,不要负隅顽抗,快些出来!”
她本该马上出城,可是袁明将她身上的妖力吸走了大半,险些连表象也维持不住,只能躲在叶小娘子的荒院中暂作休息。
看着眼前不停摇晃的人影,什么想法都抛空出去,不停念叨着“杨晚吟”的名字,不管不顾地冲向人群。
林别叙无奈道:“你一个剑客,出门却从不带剑。”
此时天都黑了,杨晚吟还是没来。
她才想起来,说:“我出门没带剑,得先去弄一把。”
她疯狂逃窜,再回身反击,举着剑的模样端一个面目可憎。醒来后也恍惚觉得双手都是鲜血,红得刺眼,热得灼人。自己正是那个罪孽深重的人。
季酌泉正有犹豫,不想将自己娇滴滴的剑交给显然不懂怜惜的剑客,就见倾风变了脸色,手上提灯一晃,扭头朝着城南看去。
崔二郎的事情已经了结,她脑海中绷着的弦如今只剩下一根。倒是不怕死,只是不能现在就死在这个地方。
此时这股磅礴妖力骤然外泄,断然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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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移月走,一只麻雀从隔壁的墙头飞来,落在快要枯死的枝杈上。
她不敢睡,方才只是闭着眼睛休息片刻,便连着发了好几个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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