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梨要暴走了。她到底该怎么开口,才能让他知道,她只想跟他在一起,想通过更亲密的方式来加强他们之间的羁绊,是否婚后根本无所谓。她纠结了半天,脸上的表情花花绿绿,让星海饶有兴致地观察了半天。
“怎么了?心情不好?”
“不是!”
“那……”星海低头笑了出来,“其实,梨梨也会想要我,对么。”
“啊啊啊啊,你快住嘴!”梵梨跳起来咬他的胳膊,脸都红透了,“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唔。”
后面的话被他的吻堵住。
一阵头晕目眩的亲吻过后,梵梨靠在他的怀里,幸福感已经快溢出胸膛了。星海也有些意乱情迷了,捧着她的头,胸膛起伏,轻轻喘息着。
“你如果……如果不介意我没准备好,”说到这里,星海的脸颊微微发红,“我们现在就去买一个便宜一点的婚环。然后去领证,等毕业以后,我赚了更多钱,我再给你买一个更大的宝石,我们再补办婚礼,把所有的同学都请来……”
“不用想那么多。”梵梨笑着打断了他。
“那……”
“我相信你。那些东西都可以慢慢来。”
星海怔了怔:“真的?”
“嗯。”
“不行,我们还是先去领个证。我们说好的,婚后再……”
梵梨捂住他的嘴,摇摇头:“真的不用。一直以来都是你为我付出,我总是不能给你回报更多。我现在没什么想法,只想把自己完全交给你。至于结婚,没关系的。不管有没有那张证,你都是我最亲密的人。能把第一次给你,已经是我最大的幸运了。”
良久,星海才点点头:“……好。”
说这个字的时候,他的眼眶有些发红。看得出来他不想哭,但忍了半天,眼角还是冒出了一颗白色的水珍珠。他别过头去,吸了吸鼻子。
梵梨替他擦了擦眼角,笑道:“那就用人类的方式,在岸上,好吗?”
“好。”星海看看天坑上方的晨曦,“再睡一会儿吧,咱们下午两点去西海滩,可以吗?”
“嗯!”
西海滩是圣耶迦那西边正上方海岛上的一个海滩,有一家酒店是海族冒充的人类开的。想到他们可以在海滩上约会,一起吃烧烤海鲜,到晚上在到房间里做羞羞的事,梵梨就觉得很雀跃,一觉睡到早上十点。
醒来的时候,星海已经不在了。梵梨本想联系他,但想想他可能是为了仪式感,所以故意先回去了。
所以,她也赶紧回到圣耶迦那,特意跟霏思去买了一条白色的陆用长裙,连饭都来不及吃,就戴好隐形眼镜,穿着这条裙子,手腕、脚踝上戴着雪白的珍珠链,并在红色的鬓角佩戴满白色贝壳头饰,游向岸上,准备赴约。
但是,途径翡翠山脉头部的时候,一阵海浪冲来,她的脑袋像被千斤巨石狠狠砸了几下一样,砸得她整个人都懵了,周围疾驰而过的舰艇差点把她撞飞。她捂着头,想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却觉得恶心想吐,就像以前她读奥术书籍一样难受。随后,胸腔内部感到一阵剧痛,甚至有了胸腔破裂的错觉。她本能觉得这样不对,闭着眼一口气往上冲。
出海之后,阳光洒在她的头上、肩上,刚才的不适感散去。她一手按着胸口,一手按着嘴,吐出了一口血。手心的海水很快稀释了血,她又惊又惧,洗了洗手,忍着胸腔内部的余痛,游到了沙滩上。
坐了十多分钟,痛感完全消失了,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只是错觉。她迷惑了半天,但想想马上要见到星海,也就没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这时是正午,阳光炽热,她刚上岸不到十五分钟,裙子就干了一半。她走路时用两只脚插入沙滩,任沙粒覆盖着她的脚背,暖暖软软的,就像滚烫的爱意一路蔓延到了心底。
但是,抱着这种新娘待嫁般的心情,她等了一个小时,也不见星海的身影。
什么嘛……这么重要的约会都要迟到。星海也太粗线条了吧?
不会是昨天没睡好,回去睡过头了吧?
不对,星海不爱睡懒觉。这么重要的约会,他更不可能错过才对。
但海底的通讯仪在岸上不能使用。她又怕下海把裙子重新弄湿,就失去现在被海风吹起的飘逸之美了。于是,只能心急如焚地继续等待。
两个小时后,梵梨有些紧张了。她忍不住了,直接下海去打电话给他。
没人接。
于是,她又重新回到岸上,重新晒干裙子,看着岸上偶尔有其他海族路过,不时向她投来好奇的眼神。
开始那种激动的心情已经没了大半,留下更多的是担心。她焦虑地踢着沙子,只觉得度秒如年。
星海不可能不赴约的。他保护了她那么长时间,从来没有迟到过。他该不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吧……不,这也不可能。他是化险为夷的高手。
就这样,在慌乱中,漫长的一个下午过去了。
星海没来。
太阳的热度减低了很多,光线也开始黯淡,一些海族旅人已经重新跳回大海,变出鱼尾,并迅速消失在一缕光中,回到了光海的次元。梵梨捂着头,不知是否还应该等下去。
更糟的是,天还没完全暗下来,一抹巨大的铅灰色云层已经张开魔掌,无声无息地遮住了阳光。天气变得潮湿,热带雨林里的蚊虫开始恣意飞舞。
梵梨靠在礁石上,抬头看看天空,不知道该不该回去。
正在纠结的时候,她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你想等到什么时候?”
回头一看,她差点以为是错觉。
“苏释耶大人?!”她将身体慢慢完全转回去,“你……你怎么也上岸了?”
真的是苏释耶。他的简短托加、雪白碎发都是干的,应该上岸有一会儿了。相比她的惊讶,他的竖瞳中只有一片平静与冷漠:“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我是在这里等星海……”
“他一天都没来赴约,你也等?”
“你怎么知道?”梵梨愕然,“他、他是我男朋友,我当然要等他……”
“你想和跟星海陆生交尾,是不是疯了?”苏释耶压抑着怒气说道,“你在我面前一直自诩保守,就是这么保守的?”
认识苏释耶这么久,梵梨第一次听他说这么无礼的话。她涨红了脸,又羞又怒:“你偷听我和他说话?!”
苏释耶哼笑一声,没回答她。
“苏释耶大人,请你尊重人。谁说保守就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发生关系呢?我和他已经决定要一辈子在一起了……不,即便他不和我一辈子在一起,我也愿意和他发生关系,这是我的决定,与你没关系吧?”
“那你说,我怎么知道你想和他做什么的?”
梵梨深深蹙眉,狐疑地看着他:“星海不可能告诉你这些。你不会在他身上装了监视器吧?”
“我就问你,你对他了解有多少,他的出身、他的过去、他的种族、他的健康状况、他的家人……你知道多少?”
“我知道他是星辰海军人家庭出生的,父亲是纯种青鲨族,母亲是海洋族,他有负面情绪吞噬症……我知道他不健康,但无所谓啊,我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在我眼中,他就是什么都好。”
“那你知道这些都是他骗你的么?”
“……他骗我?”梵梨先是一愣,然后摇摇脑袋,觉得星海比苏释耶可靠多了,所以也不反驳苏释耶,“他说什么我就信什么,骗我我也信。”
“陷入爱情就变得愚蠢的女人。”
“那又如何,没有惹到尊敬的独裁官大人吧。”
“他甚至连一个独立的生命都不是,你接受吗?”
“什么……”梵梨后退一步,开始感到害怕了,“什么意思?”
“他只是一个拟态生命,军用的。”苏释耶缓缓道,接着说出了晴天霹雳的话,“而且,现在这个拟态生命只剩下一周的寿命了。但我看你开始犯蠢,居然想和他做到最后一步,所以提前中止了他的行动。”
“我不信。”梵梨条件反射,第一时间就使劲摇头,“我一个字都不信。”
“还记得你第一次和星海见面的场景么。”他停了一下,见梵梨只是脸色苍白地看着自己,接着说道,“那时他的意识是我操纵的。”
梵梨当然不会忘记第一次与星海见面的情景。这也是让她纠结了一段时间的谜题。因为第一次见面的星海眼神、气质、说话方式都和后来的星海不太一样,说是苏释耶换了个壳,她真的会相信。所以,她几乎就要相信苏释耶的话了。
“苏伊逃出风暴海以后,没过几天就被我追到了踪迹。”苏释耶的笑容冷淡,“但是那一次我抱过你,发现你的反应非常奇怪,我就开始觉得,是不是苏伊在假装灵魂交换,在演戏。但是那几天我有很多公务要办,没时间一直盯着你,就往这个拟态生命里注入一个人的部分记忆,让他在你身边盯着你。这就是你要爱一辈子的星海。”
“我不信……”梵梨虚弱地说道。
“不信是么,那你还记不记得你和星海一起在落亚荧光海亲热了一个晚上?”见梵梨脸色越来越难看,苏释耶云淡风轻道,“那个也是我。”
“不可能!”
虽是这么说,但她不可能忘记荧光海之夜的细节。那时的星海确实和平时太不一样了,狂野又性感,一颦一笑都散发着迷人的气息,让她晕头转向地爱了好长时间,后来每每回忆起来,都会觉得很不好意思……
“你看看,你连星海发生了巨大变化都没察觉出来,还好意思说你了解他。”
梵梨抱着双臂,眼眶湿润,但还是保持着镇定,轻轻摇头:“我不信。苏释耶大人,您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了。一个拟态生命,怎么可能有那么完整的人格。他除了偶尔会假死,有负面记忆吞噬症,根本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我说了,因为我往他身体里注入了一个人的部分记忆,他当然看着很真实。”
“那个人是谁?”
“你不会想知道的。那个人已经不存在了。”苏释耶叹了一声,“星海的意识与我是互通的,但不是即时的。他会‘假死’,其实就是他到把观察到的情报提取到我意识里的时刻。你可以把他当成一个机器,那时候正在返厂修理。“
梵梨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发生的一件事。
“我和星海第一次去奴隶市场的时候,有个奴隶主卖苏伊血线的奴隶,后来被深渊族杀了……其实那是你做的事,对不对?”
苏释耶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那天,星海也跟你聊过他的‘负面记忆吞噬症’,对吧?其实他没得这种病。所谓‘负面记忆吞噬症’,就是因为有很多记忆不利于他间谍的身份,我刻意让它消失了。例如,他是怎么知道父母死前那么多细节的。”
经苏释耶提醒,梵梨才察觉这件事很奇怪。星海说过,他的父母是饿死的。那么,在饥荒的状态下,如果他也在附近,应该也会因为没有食物饿死了才对……
“他……是怎么知道的?”
同时,一道闪电照亮了整片沙滩,像死神举起了一个庞大的相机,把岛屿的尸体闪成了刺目的白,以此拍了一张遗照。
“他父亲濒死的时候,不论如何都不肯吃母亲的尸体。他在父亲和已经病逝的母亲身边,并且对他说:‘儿子,你记得,找到你的妹妹,她的人生决定了整个光海的存亡。所以,你不能死,你一定一定要活下去。’所以,他的父母死了,他却活下来了。”
梵梨本想问他“所以呢”,但很快反应过来他在暗示什么,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惨白了。然后,一道惊雷在海上的天空“轰隆隆”响起,像是要把人的灵魂都从身体里震出来。
晕眩感排山倒海地涌入大脑,让梵梨立即有了呕吐感。
她不敢相信,星海居然经历过这么可怕的过去。如果这是真的,那他不记得这些事才是正常的。如果记得了,他不可能是后来这么干净的性格。
“等等,”梵梨眯着眼睛说,“星海……有妹妹?”
“嗯。”
“那个人到底是谁?”梵梨忽然觉得自己想明白了,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快竖起来了,“你往他身体注入记忆的主人,是……是谁?”
“那个人就叫星海。”雷声伴随着苏释耶的声音响起,让他的声音听上去虚虚实实,“但这个拟态生命的身体里,只有星海七十四岁以前的记忆。”
“那七十四岁以后呢?他去了哪里?”
“这不重要。你只要知道,你所认识的星海只有七十四年的心智,这也是为什么你们俩认识这么久,你能前进,他却一直停滞不前的原因。他不是一个真实的生命,因此也不会成长。”
说到最后,大雨倾盆而下。
“不可能……”梵梨擦掉脸上的雨水,颤声说道,“不可能。怎么可能。星海怎么可能不是真的,我不信,你说的一个字我都不信……”
苏释耶没说话,只是对着一个地方伸出食指。一道金光冲出去,星海出现在了梵梨面前。
他晃了晃脑袋,看到梵梨,看看灰色的天空,直接冲过来,抱住她:“对不起,梨梨,我又进入假死状态了。我……是不是迟到了很久?”
梵梨只觉得眼眶、鼻尖都很酸涩,视域里一片模糊,好像再无法听清任何人说话。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哭。她一头埋入星海的怀里,紧紧抱着他,抖得不像样,整个身体都疼到仿佛不属于自己。
苏释耶静静看着他们俩相拥,面无表情。
雨下得越来越大,把梵梨的白色连衣裙又淋得湿透了。没过多久,她就变回了海生状。她无法站立,整个人都瘫软下去。
星海赶紧接住她,捧着她的脸,着急道:“梨梨,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梵梨用力摇头,哽咽得说不出一个字。
苏释耶又指了一下星海。星海浑身一震,被冻结的雕塑般,半睁着眼,一动不动。
梵梨从星海的怀里滑倒在地。
“不要!!”她趴在地上,胳膊上、脸上全是肮脏的泥沙,“苏释耶大人,你一定有办法让他活下去的,是不是?”
“他根本就没有活过,你要我怎么让他‘活下去’?”
“不,他活过的!他真的活过,我亲眼见到了。虽然你说他只是拟态的,但我知道,他是有灵魂的!”
可是,不管她说什么,苏释耶都只是淡漠地望着天海交界处,一句话不说。
梵梨拍打着自己的尾巴,双手撑在泥泞的沙地上,拖着身体爬行,一步步爬到了苏释耶的脚下。她抓着他的靴子,抬头看着他:“苏释耶大人,求求您,让星海活下去,好不好?我不介意他是不是真的生命,我爱的就是这个人,这个在落亚大学和我认识的男孩子,这个一路保护我、陪伴我,和我许诺要在圣耶迦那一起生活,一起创造未来的男孩子……”
她说得很真切,似乎有条理,但内心早就崩溃了。
“如果你需要,就让他最后陪你一天。但是,在他生命结束那一刻,即便我不想看,也会知道他所经历的所有细节。你如果不想让我再看到你的裸体,再体验一次睡你的感觉,就不要和他搞到最后一步。”
这样的话已经刺激不到梵梨了。
“一天太短了。”她抓着他的衣摆,苦苦哀求着,胳膊上的泥沙都蹭在了他的白色足丝衣料上,“再给我们十年时间可以吗?”
他没说话。
“五年,五年好吗?”
“那三年。三年就够了。”
“一年?”她回头看了一眼被冻结的星海,声音沙哑而绝望,“只要一年就好,求你……”
苏释耶终于低头看了她一眼。地上的海洋族女孩尾巴被雨水淋得发亮,头发湿漉漉地贴着脸颊,鬓角上漂亮的白色贝壳早就散落了一地,就像沙滩上随处可见的贝壳残骸。她垂着头,哭到瘦削的肩膀和手指都在颤抖。
他皱了皱眉,弯下腰,轻松地把她横抱起来,静静地望入她的眼:“很伤心,是么。”
梵梨缩在他的怀里,很想抱着他大哭一场,但一想到这个人就是罪魁祸首,就不愿这么做。她确实很伤心,已经伤到连发怒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缩着双肩,任雨水拍打在他们的身上。
“我不懂你为什么要如此执迷不悟。”苏释耶的声音很轻,在她的上方响起,“如果星海是你爱的人,那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他早就不存在了。”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让他留在我的身边?”她呜咽道,“我是如何和他相爱的,这一路你也看到了,不是吗?你为什么要纵容我们相爱,然后再把他带走?!”
“是我自大了。”
她听不懂苏释耶的话。但苏释耶也没打算让她明白。
是他自大了。
他以为梵梨如此迷恋自己,等她到了圣耶迦那之后,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把她从星海手里抢过来。因为如此自信,所以他放任自己回味每一个与梵梨相处的瞬间。
其实,何止是梵梨一人会依赖与星海纯洁的恋情。
他也一样。
他也曾经像星海一样爱过一个女孩子,但他们从来都没有机会开始。
星海与梵梨,和他们俩是如此的像。每当星海的记忆进入到他的意识,他都产生了一种极度真实的幻觉。
就好像那一场被战争与政治摧毁的初恋,终于得到了圆满的结局。
每当梵梨用天真而狡黠的眼神看着星海,他好像都透过星海的眼睛,看见了那个他单恋过的女孩子过去的倒影。
在这一场过于美丽的梦境中,她终于不再只是留给他冷漠的背影;她终于愿意回头看他一眼,对他说出那一句永远也听不到的“我爱你”。
大雨把苏释耶的白发淋湿,狼狈地挡住了他一只眼睛。
“梨梨,对不起。这件事责任全都在我。”他低头看着已经完全崩溃的梵梨,疲惫地说道,“我如果一开始就非常确定你不是苏伊,也不会任事态发展到今天这一步。”
“我和星海,还能相处一周,对不对?”梵梨却没法思考别的事。
“嗯。”
“那,可以把他的时间贮存起来吗?”
“可以。”苏释耶把她放下来,单手抱住她,不让她滑落下去,然后取下她的珍珠耳环,挥挥手,星海便化成一道光,进入了她的耳环里,“你想他出来的时候,用力握紧珍珠,他就可以立刻出现。等你不需要他陪伴的时候,再握紧珍珠,他就会回去了。他还有173个小时。”
梵梨双手碰过耳环。因为注入了奥术与拟态生命,珍珠散发着淡淡的灰白色荧光,就像星海的头发。她把那颗珍珠小心翼翼地抱在胸口,身体微微发抖,却不敢用力握它。
说好要在一起一辈子,如今只剩下了一百七十三个小时。
这一百七十三个小时的陪伴,不管是什么时候开始,似乎都太过奢侈了。
她回头,眺望灰雾之下的苍茫大海,只觉得那里空空一片,什么都没有。什么落亚,什么圣耶迦那,什么光明的未来,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梵梨这个海族女孩的人生,抑或是大奥术师苏伊的身体,也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把珍珠递给苏释耶:“独裁官大人,可以帮我保管一下这颗珍珠吗?我先休息一段时间,再找您要回来。”
“可以。”苏释耶接过珍珠。
“谢谢您把他最后的时间留给我。”说罢,她纵身一跃,跳回了海里。
梵梨一口气冲回圣耶迦那大学的宿舍,在床上发呆了两个小时。最后,她还是决定做刚才想好的事。
她拉开抽屉,找到了藏在了最里面的黑色小药瓶——逆向时空灵魂交换魔药,一口气喝了下去。
***4.3小剧场***
夜迦:“前一章最神奇评论:‘两个人的动作三个人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