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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案无名 正文 苏幕遮

所属书籍: 唐案无名

    “乱红纷纷苏幕遮,清风无语卷珠帘。”史无名此时的诗兴大发显然不合时宜,被李忠卿狠很的瞪了一眼。

    “咳,啊”史无名察觉到李忠卿的不满,急忙咳了一声掩饰过去。

    “史大人”李忠卿这几个字咬的特别狠,史无名觉得他好像叫的是“死”而非“史”。

    “我们是不是应该先看看在这个现场和那个躺着的被害人?而不是……”

    “是啊,是啊,忠犬……不,忠卿你说的对!”

    史无名与李忠卿之间滴血的孽缘从李忠卿还没出生就开始了,那是李忠卿还在娘肚子里时,两家大人就约定,.如果是女儿就嫁给史无名做老婆,当时三岁的史无名望着李妈妈那美丽的面容和凸起的肚子很认真的对两家大人点了点头,让两家大人一时间笑成一团。可是生下的是个男孩子,说实话当时史无名那幼小的心里还是暗暗难过了一阵的。可当后来两个人一起长大,史无名开始又暗暗庆幸了,那时小小的史无名常常说的一句话竟然就是:感谢上天,李忠卿你多亏不是女孩子,否则我这一辈子可就惨了。

    从小到大,他被李忠卿管的死死的,读书的时候,明明比他小的李忠卿严格的执行着史爸爸、史妈妈、先生交给他的任务——抓偷看传奇小说的史无名、抓偷偷逃课去哪个杨柳晓风残月的地方呆坐冥想的史无名。其实史无名是个十分聪慧不过偶尔发发迷糊犯犯懒的孩子,比如他那时而文兴大发的悲春伤秋、他那不修边幅里长外短的穿着、他那天马行空东拉西扯的跑题想法,统统被李忠卿嗤之以鼻简称之为发傻,于是生性严谨的李忠卿自动承担起驱赶史无名傻气的责任。那时有一阵子史无名见了李忠卿都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因为他小小的身体、小小的心灵、小小的钱袋因为李忠卿受了多少的创伤啊!小小的李忠卿调察能力与搜查能力绝对是一流的。那时史无名常常在心中想,李忠卿的爹娘是给他取错了名字,他应该叫忠犬才对。可是这种心迹他从不敢表明,因为那时学堂开始教起了射、御……而史无名在身体上的愚笨就表现的更加淋漓尽致,他常常在练习中被小他三岁的李忠卿招呼的遍体鳞伤、五体投地。

    这样地狱一样的日子给了史无名无穷的动力,他决定自己再也不能在李忠卿的魔掌下这样活、这样过了,于是当他拼死发奋图强通过了科举考试以十七岁之龄当上了一县的父母官时,他觉得自己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而他的幸福生活仅仅过了两年,那一年新任县尉的文书上面写着的三个大字让他从幸福的九云端一下子**到了最底层,那三个大字是:李忠卿。于是李忠卿再一次走入他的生命,成为了他的克星、管家男,当然这其中绝对没有令人遐想的浪漫成分在,在别人的眼中他们完全是一种——周瑜打黄盖的关系。

    言归正传,今天案发之地是史无名所辖的平安县城中最大的歌舞教坊——红袖招的后园,红袖招虽然只是一个地方的小小教坊,但是修建的也是极为奢华漂亮,完全配的上“纸醉金迷地,销魂腐骨乡”的称号,与前院的铺张流俗比,后面却显得典雅幽静许多,亭台轩榭、花草鱼鸟一应俱全。当然,这雅致优美的后园也不是寻常寻欢者可以进入的。

    杀人的现场是后园中心假山上的一座凉亭,从凉亭中可以看到园中各个角落的景致,凉亭的四周的檐下悬挂着流苏的白色幔帐,风一吹来,幔帐随风飘摇,看起来风雅异常,而幔帐的下角也是可以固定的,一固定起来整个凉亭便如一个小屋,里面有什么外面是绝对看不出来的,当然,这个设计也是为了那些客人寻欢作乐方便而准备的。而在这个现场里,史无名与李忠卿看到四周的幔帐已经牢牢地固定好了。

    亭子中的空间也颇大,一进门就看见一把青铜的酒壶(酒洒了一地),两个酒杯(已经摔碎)、一个托盘掉落在地面之上,中间处与寻常亭子一样有石桌与石椅,上面皆铺满了锦缎做面,桌子上放着一个玉石的象棋盘和一个尺余见方的紫檀木盒,在亭子对着门的另一侧放置着一张藤制的躺椅。躺椅上放置着一架古琴,而尸体就躺在一进门的左侧,一具从背后看起来就十分肥头大耳的尸身头朝下趴在地上,尸体上、地上散落了一地小小的但金光闪闪的象棋子。

    “好东西啊,忠卿。”史无名拈起一枚棋子细细看后说“这棋子虽然小,竟然是紫金打造的。”

    李忠卿细看那棋子,只有拇指盖大小,厚度约半寸,转过头看看石桌。“应该是与桌上的玉石棋盘是一对,你看那棋盘,用多块羊脂白玉镶制而成,一尺见方,光是它就已经价值不菲,再加上紫金的棋子,旁边装它们的盒子亦是用上古紫檀木制作,这几样东西加起来可谓价值连城。这红袖招可不象是可以有的起这样东西的地方。”

    听得此言,史无名走到石桌前,拿起那玉石棋盘细细的打量,又将它放进了那个紫檀木盒中。

    “大人,死者是在无意中被凶手用重物多次击打后脑而死,在属下看来,第一下击打可能就要了死者的命,因为它是最狠的,血迹喷溅到了幔帐的上面,您看,血迹所在是他身长的高度,说明死者遭第一下攻击是站立的,再看余下的喷溅血迹,有在地面上的、有在靠地面的墙上的,也就是说明,死者那时已经倒下,但是凶手还是反复的击打他,虽然余后的几下与第一下比要轻了许多,但是也把死者的后脑被打的血肉模糊。”老仵作周通抬起身对他们两人说。“从他的伤口看,凶器应该是一个不大但是十分沉重的东西。另外,我检查了死者的身上,衣物与尸体有被人翻动的迹象,没有发现死者的钱袋,大人,请看他的手。”

    “有印痕,手上原来有戒指!”史无名看了一眼对李忠卿说。

    “应该是被凶手拿走了,也就是说死因之一有可能就是——图财。可是他为什么不拿走那些棋子和那个棋盘呢?我相信就算死者身上带再多的银票和首饰也不及它们值钱,既然有时间杀人,应该就有时间拿走其余值钱的东西呀!”李忠卿疑惑的问。

    “也许是没有时间了吧,捡散落一地的棋子很费时间的,忠卿,叫人把棋子捡起来,数清楚数目,看看凶手有没有顺手牵走几颗。我呢,现在要弄清死者的身份,能包得起这么大园子的寻欢客绝对是有钱人,你看他面朝下倒于地上,后脑都被打的血肉模糊。恩——看了他,我有点反胃,再也不想吃门外小吃铺里柳婆婆卖的‘鸡血糊涂’了!忠卿你眼睛瞪的真漂亮!咳!快把老鸨找来问问这个人的身份。”

    “回大人。”老鸨哆哆嗦嗦的凑上前来。“他是薛金薛大老爷,本地有名的富户。

    “等一等,薛金!”史无名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忠卿,这个名字好象在哪里听过?”

    “你的前任,就是那个因为贪赃枉法、收受贿赂而被查办的王县令,记不记的在他的卷宗里提过几个向他行贿的乡绅富商,其中就有这个名字。”

    “我想起来了,是他,最后被罚金训诫,看来也决非善类,但是他如何会死在这里?”史无名转头望向老鸨。

    “近日来薛大爷迷上了我们这里弹琴的可人姑娘,时时往这里跑,可是可人姑娘是卖艺不卖身的,薛大老爷便动了心思,今日花重金包下了后园,要可人一个人伺候不要随便让人进园,我知道他心中打的是什么念头,就、就决定顺水推舟,今日我在前院楼上见幔帐放下,心道好事成了。过了一会儿见可人回来,我见她面色苍白,便上前劝慰几句,她也不理睬于我匆匆上楼,我知她心中对我怨怼也没有怪她。后来我见她上楼去的久了怕薛大老爷不快便又催促了她几句,她刚下的楼来回到后园时就出了这等事,小妇人现在真的好生后悔。大人,人说色字头上一把刀,如今看此情状小妇人是真的信了,这可人生得风流标致,狐媚动人,莫不是有客人为她吃醋拈酸,致起杀人?”

    “好了!退下”史无名冷冷的开了口,他觉得老鸨的嘴脸比那血肉模糊的后脑勺更让人倒胃口。“薛金很有可能就是在幔帐放下的那个时候被杀的,因为这亭子在园中的最高处,里面发生些什么在远处是可以望见的,所以这时幔帐就成为凶手最好的掩护。”

    “这老鸨虽然可恶,但是她也我们提供了死因之二——因色害命。”李忠卿补充道。

    “大人,棋子都拾起来了,一共三十二枚,一枚也没有少,真奇怪,要银票不要金子。”衙役将捡好的棋子呈给了史无名,此时清风从门口吹来吹散了一亭的血腥之气,史无名此时微微怔仲,立刻被李忠卿用胳膊肘狠狠拐了一下。

    “谁第一个发现现场的。”史无名揉揉发痛的肋骨问身边的衙役。

    “是薛府的家丁张方、红袖招的柳可人还有送酒的丫头小环。”衙役回答道。

    “三个人一起发现的?奇怪,先把他们叫上来吧!”

    张方是一个二十七、八岁左右的中年人,相貌清矍,言辞有礼,他身着一身皂色的家丁服,更显的精明干练。

    柳可人二十出头,人如其名是个可人儿,她云鬓高耸、额饰花钿、凤眼樱唇、光彩照人,此时她将自己紧紧的裹在一件玄色的斗篷里,好像将斗篷抓的越紧,越会让她有一丝丝的安全感。

    而丫头小环站在一旁也是瑟瑟发抖,她才十七、八岁,眉目并无出众之处,她只是一个粗使丫头,身上穿着在厨房中干活的耐磨耐脏的黑色粗布衣服。

    “你们三人一起发现尸体的?”

    “是。”三人回答道。

    “既然如此,你们一个个将情况说于本官听,我来先来问你吧。”史无名向那个丫头说“你应该是丫头小环,但是我见你的装束应该不是伺候这里客人的丫头吧,那你为什么会到此来送酒?”

    “回大人的话,民女是厨房里的丫头,正如大人说的,为客人拿酒并不是我的份内事,我当时是正好如厕经过后园,被站在亭外的张方瞧见,他就说薛大爷要与林姑娘饮酒对弈,要我去取一壶酒。可当奴婢来送酒回来时,一进亭子就看见了薛大爷的尸体,我当时吓的把托盘扔掉在地,尖声叫了起来。而随后柳小姐与那位薛府的家丁就出现在我身后,当时我们都十分慌乱。”丫头小环答道。

    “等一等,你说当他们要酒的时候,薛金、张方、林姑娘都在这亭中,可是为什么当你送酒回来他们二人却会出现在你身后?”一直低头听小环陈诉的史无名抬起头来“小环,我们一步一步的来,那时在要酒时你们每个人在哪里、在干什么?”

    “那时林姑娘正在石桌前弹琴,薛大爷就坐在她的对面听琴,张方站在亭外。”

    “你在哪儿?”

    “民女在靠近那个进后园月门的地方。他——”小环指了指张方“喊了我一声,我就往亭子前走了几步。”

    “从亭子到后园月门,距离大约有六七十步吧,当时你能看见他们几人干什么也就是说,当时这幔帐是随风飘扬的?”

    “恩——是。”

    “那么小环,当你回来的时候,这四周的幔帐就是现在这样固定好的吗?”

    “是。”

    “那就不对了,你身在此地,应该明白这幔帐放下的时候意味着什么,林姑娘与薛金可能就在此中,你怎么可能随便就进入这亭子呢?”

    “回大人,因为小环知道当时林姑娘并不在亭子中。”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要走的时候天起了一阵风,我在园子口听见林姑娘起身来说要回房去添件衣服,薛大爷也没有阻拦,我看见林姑娘与我前后脚一起出了后园。而我取酒回来时,还听见妈妈在催促林姑娘快些的声音。我当时心中还在想,林姑娘真是个金贵人,一件衣服竟然挑了这么久!”

    “这么久是什么意思?”

    “奴婢刚刚说过,取酒这件事是我偶然遇到的,实际上我在厨房里还有工作。我在拿酒时,那个张方突然又跑过来疯言疯语,与我纠缠了好一阵才走,我又突然想起自己还炖的东西,又回了厨房一趟才去送酒,这时已经过了有一阵子了。”

    “也就是说你与林姑娘走时,亭子里的人是张方与薛金。”李忠卿那怀疑的如箭一般的目光马上盯住了张方。

    “大人,您可别这么看我,我走的时候我家老爷可是活的好好的,林姑娘可以作证,大约林姑娘快出园子时候,我家老爷就催促我去看看酒,然后我也出了后园,这一点林姑娘也看见了啊!”

    “是,两位老爷,他确实是在我之后出了园子,那时我看见薛大爷正站在桌边拿着一枚棋子在看。”柳可人说起话来娇娇软软,有吴音侬语的味道。

    “你还看的见他,说明幔帐还是散放的。”史无名说。“顺便问一句,听柳小姐的口音可是扬州人?”

    “小女子确实祖籍扬州。”柳可人点点头。

    “扬州是个好地方啊,古人说的好……”

    “咳,照你们三人所说的,你们三人的离去是前脚跟着后脚,而丫头小环才刚刚走,你家老爷为什么就催促你去看酒,这好像不太对吧?你家的主人是这里的常客,如何不知道取酒要多久,何必急急赶着你去?”李忠卿打断了史无名的话“听老鸨的意思,薛金今日对林姑娘志在必得,想来也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手段,他与你是不是有什么企图?在酒里?还是——你自己有什么企图,比如说你完全可以趁林姑娘看不见再偷溜回去,杀死你家老爷。”

    “大人!”张方一听此言慌的跪了下来“不敢欺瞒大人,企图确实是有的,正如大人所言,老爷要我在酒里偷偷下药,叫丫头小环拿酒只是怕林姑娘起疑,我随后就去了酒窖,故意与小环纠缠了一会儿,偷偷的下了药后就让她去送酒了,这一点小环可以作证。我故意在前面游**了一会儿,这点前面有许多人都可以为我作证,后来我在前院楼上望见亭子的白幔已经放下,我以为老爷已经得了手,就想到自己也去逍遥一会儿,可是下得楼来我竟然发现小环正端着酒向通往后园的月门走去,我心上吃惊,想跟过去看看,而这时有人从背后叫我,我回头一看竟然是柳小姐,大人们可以想象我当时是有多么惊讶,我与柳小姐便跟在小环的身后到后园,只见她刚要进亭就把手中的托盘一扔然后失声惊叫,然后我们就一起发现……还有大人,天可怜见,老爷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为什么要杀死我老爷,要知道老爷可是我的衣食父母。”

    “啪”一个巴掌打在了张方的脸上,史无名听的正入神被吓了一跳,只见柳可人眼噙泪花,纤手颤抖,愤怒的指着张方“你们这些禽兽!我——”史无名急忙示意衙役拦开柳可人与张方。

    “柳小姐,你先冷静,他所说的事实是这样吗?”李忠卿转过头来问柳可人。“我想问柳小姐在房中为什么会耽搁了那么久?”

    “回二位大人,女子换衣上妆本来就是很花时间的,尤其是小女子还特别想磨蹭时间的时候,小女子对这位薛金薛大爷心中并无好感,他一再苦苦相缠,名为听小女子弹琴,实则另有他图,今天让小女子觉得尤其不对劲,女儿家的这方面的感应总是准的。”柳可人冷冷的回答他。

    “难不成你因为他一再苦苦相缠如今又欲对你不轨,你就杀了他?”

    “大人说笑了,在这个烟花之地,哪一位来的老爷少爷不是来找乐子的、手脚不揩油的?姐妹们哪一个对来的客人是心中真有好感呢?我其实对每一个来买笑的臭男人都恨之入骨,但您总不能说为此民女就有可能会把他们所有人都杀了吧。”

    “呵呵”看见李忠卿吃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史无名心情顿时一阵大好,脸上的笑意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

    见到史无名的神情,李忠卿的表情只是愈加严肃如同一张桐树木板,回头问张方:“那副象棋可是你家老爷的?”

    “回大人,那是我家老爷的祖传之宝——玉盘金棋,平日里老爷从不轻易示人,但是为了讨柳小姐欢心,特意从家中带来了此物要与柳小姐下棋,可是现在……”张方垂下眼皮。

    “你家老爷出门一般带多少财物?”

    “一般来说再多也不过几百两银票吧,这是小县城也不是外出做买卖所以一般不会多带财物外出。怎么!大人,老爷的银票不见了吗?莫不是有人为财起意杀了老爷?”

    “那就不是你操心和思虑的范围了。”史无名开了口,吩咐衙役将这里收拾好的证物都带回县衙,又叮嘱一干人等不得随意离开本县。

    回到县衙中,史无名懒懒的倚在了黄梨木椅子上抓起了一杯茶,而李忠卿端端正正的坐在他的对面,眼睛瞪着面前的这位站没站像,坐没坐像的县令大人,克制住自己对面前穿着官靴翘啊翘的那只蹄子踢上一脚的冲动。

    “这件案子你怎么看?”从小到大,李忠卿对史无名唯一不挑刺的就是脑袋,当然也是它不犯傻的时候。

    “这个案子可是有趣的紧啊,我想先听听你的看法,忠卿。”

    “这个案子,真的好生——奇怪,十分的不符合常理,我们现在欠缺的就是凶器和凶手。从现场看可以作为杀人凶器的有古琴,棋盘和酒壶,它们的分量和大小完全和老周说的不符,就算用它们其中的一个把人的脑袋砸开花,在这个极短的时间里都是无法清理干净的。薛金的脑袋可不止让人砸了一下,假山的石头也太大太重,就算有合适的,伤口的表面又十分干净,所以也不大可能。如果是凶手从外面带进来的事先准备好的东西那只能告诉我们一点——这不是临时起意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

    “是啊,忠卿,我认为这的确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如果说是小偷或是其他寻欢客我觉得不大可能,红袖招的左右两边是店铺,而后园外就是我们县的永泰河,如果一个小偷到后园偷东西可是要大费周章啊,如果是我就在前院偷那些大头鬼的岂不更好?如果是小偷凶手不会只拿走了银票和首饰却不拿走的宝贝。如果说是一个因妒成恨的寻欢客,那他就必须从前院走到后园进到亭子里,你记不记得老周说的,薛金是在无意中被打死的,如果说有一个陌生人进入亭子可能还满怀敌意,桌子上又放着价值连城的宝贝,薛金能不时刻注意吗?”

    “你的意思是说,凶手是薛金根本没有想过要提防的人。比如说:自己一心追求的女子、自己的家丁或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粗使丫头。”李忠卿点点头“可是他们三人从亭子离开时,薛金是活着的,虽然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在外呆了一段时间才回亭子,可是他们在这一段时间里都有人为他们作不在场证明。小环是厨房里的人作证,柳可人是老鸨与小环作证,张忠是前院吃花酒的人为他作证,如果他们其中一个是凶手的话,那么他是在什么时候如何下手的呢?”

    “是啊,我想其实还有几点应该注意。”史无名微笑着喝了一口茶,“衣服、幔帐、口供、凶器、动机。”

    “衣服?”

    “是啊,忠卿,你有没有注意到他们身上穿的衣服,无论那件丝绒的披风,普通的家丁服,破旧的粗布衣服,它们都是黑色的,黑色呢,有一点好处,就是很脏也看不出来,其实我总在想我的官服为什么都不是黑色的?那样就不大用洗……”

    “咳!”李忠卿重重的咳嗽一声

    “啊,其实我的意思是如果粘上了血迹也是看不出来的。如果他们其中一人是凶手的话,那么,穿黑色的衣物一定是为了掩盖血迹。

    “那么幔帐呢?

    你记不记得那老鸨的话,她对我们说她在楼上远远的见幔帐放下,又过了一会儿柳可人才回来,而他们至少是走到园子口的时候还能看见薛金,也就是说那时幔帐还没有放下,你也见到了前院与后园有多少的距离,那么这两份不同的口供其实说明一个问题。”

    “那三个人说了谎,可是如果是他们其中一个人杀死了薛金,那么其他人绝对脱不了干系。”

    “没错,所以我的第三点发现就是他们三人对你我的问题皆是对答如流、不假思索,若说柳可人是风尘女子见多识广、张方是薛府得力的家丁见过世面,那么你看那小环,只是一个粗使丫头,面对着你这张晚娘的脸竟然是语句条理分明、丝毫不乱,要么是这女子性情太过沉稳,要么就是说她早已想好了说词。”

    “你——”李忠卿忍住了没跳起来“那么凶器和动机呢?”

    “凶器吗?我已经知道了,但是先卖个关子。至于动机,忠卿啊,五样我解决了四样,那一样是不是你应该去查了!你先要将这几个人的来历查清才好,我觉得此案非财非情而是仇杀。虽然他们看起来好象毫无关联,我听老鸨说薛金原来就是扬州人士,而柳可人来自扬州,他们也许……不过说到扬州,那真是好啊,人云: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前人也说:烟花三月……

    “知道了,扬州是烟花之地,他们也许有什么瓜葛,我马上就去查他们两人的来历,另外也叫人在此地查张方与小环的来历。”李忠卿转身走了出去。

    “我想说扬州也是富甲云集之地,忠卿你为什么就不能听我说完呢?”史无名懒懒的摇了摇头,挥手叫过了一个人。“追上李大人,告诉他除了查教坊的籍档,再叫他打听一下从前,扬州的大户人家可有叫薛金的或者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大案。”

    李忠卿的搜查能力与调察能力是绝对不容质疑的,这一点史无名自幼起便深有体会,史无名的一切行动一切私藏是绝对逃不出李忠卿法眼的,小时如此,长大成为县尉的他把这一特长用在了工作中,真是让史无名如虎添翼。很快他就把所有可以到手的资料摆在了史无名面前。

    “薛金这个人简而言之可以用两个字概括:混蛋。”李忠卿是很少用这样的字眼的,他虽然喜欢舞枪弄棒还很苛刻(史无名的评价)但却是一个有礼的人,让李忠卿说出这样话的人一定是十分触怒他的人。“听到他死的消息民间大有人拍手称快。首先,薛金对外人说他是扬州商贾,但我便查之下没有发现扬州有一个名叫薛金的商人,十几年前不知为什么离开了扬州而来到了我们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所以他死后有人猜测说他是发家的钱财来路不正,一定是得罪了什么人才会避祸于此,可是到了这里他也不见得修身养性,刚到这里不久(指几年后)就诱骗了一个李氏农家的大女儿,有了身孕后又始乱终弃,那姑娘后来投水自杀了,姑娘的爹娘气不过上县衙去告,他又给了那时的县太爷,就是你的前任那个不少好处,结果县太爷一顿板子把姑娘的爹娘打出府去,两个老人家一时间气不过后来先后死去,搞的人家是家破人亡,当时在这小小的县城里闹得是风风雨雨。后来县太爷东窗事发被查办了,虽然不知他使用了什么方法没有被牵连入罪,但依我看来他能逃脱应该又是钱做的怪,但从此收敛了许多,后来就开始流连风月之地,对妻儿老小也是不怎么样,他妻子在家只是终日吃斋念佛。那日我去他家调查,说起金棋一事,你知道他妻子说了句什么吗?他妻子说非己之物,得来本就是冤孽,现在终于为了它惹祸上身,也是报应不爽。我觉得这话说的颇有深意,想再问她无论如何也不肯再开口了。

    可是,虽然在扬州没有找到薛金的底,我却无意中知道了另一件事物的来历,也许它正是把这几个人联系起来的关键哩。”

    “是那副金棋的来历吗?”

    “是啊,张方说那是薛金的祖传之宝——玉盘金棋,依薛金可以把祖传之宝随意拿出讨好青楼女子的性格来看,如果当年他真的在扬州生活一定会有人见过这件宝贝,于是我走访了扬州最大的宝玉斋的老掌柜,一问之下果有所得。玉盘金棋不是薛金所有的,而是十几年前当地富商刘禄所有,可是这个刘禄——”

    “死了是吗?”

    “何止是死了,我去翻了十几年前的卷宗,最惨烈的就是十三年前扬州富商刘禄全家在一夜之间被强盗血洗后放火焚府的血案了,那时刘家全家上下三十余口除了去庙中还原的夫人与小姐外,无一幸免,据说当时的火光照亮了扬州城的半边天空。当时官府怀疑过刘夫人是否行为不端,但刘夫人与丈夫感情一向很好人所共睹,家中出此大事后,她急郁攻心一月之后竟然也撒手人寰,只留下了一个六七岁的女儿在各个亲戚家辗转,幼儿无知而人性贪婪,刘家的家业很快就被那些各怀鬼胎的人瓜分殆尽,后来过了一段时间就连这个孩子也不知所踪。过了许久,官府通过知情人的密报和发现古玩店里销售的赃物顺藤摸瓜捉住了那批强盗,其中有人供出刘家血案的真相,是刘府中的下人私通外贼,在半夜的时候偷偷的打开府门放贼进入,而这个人叫刘金,是刘府的门房,得手后与强盗们分了贼赃就不知所踪了。还有一件更有趣的事,刘家当初说是有一件祖传的贵重宝贝叫玉盘金棋,可是强盗遍翻刘府却没有发现它。”

    “你说这个刘金会不会就是薛金?”史无名的嘴角露出一丝了然的微笑。“那么,那么柳可人呢?”

    “她的籍贯确实是扬州,可是在扬州的教坊却并没有她的档案,红袖招的老鸨说这柳可人是一年前来这‘红袖招’后,琴棋书画,歌舞吹弹,样样通透。模样儿又水灵灵,娇滴滴,十分可人意。老鸨把她视作为摇钱树,城中多少阔绰公子、百计千方投其所好,一掷千金,也难买动佳人倾心。可是她竟然看中薛金,薛金声名狼藉,人又中年猥琐,柳可人与他相交实在是让人想不通透,让所有人大跌下巴。”

    史无名听得此言微笑起来,“一个年轻女子,处心积虑的接近一个这样的男人,欲擒故纵的**他,决不可能是为了他这个人,定然是另有所图的,纵然知道这一点又有多少男人能抵御住这种**呢?

    “所以我当时也在想当年刘府那个孩子会不会就是柳可人呢?李忠卿望着史无名也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那么,小环的底细呢?”

    “小环是半年前到红袖招做粗使丫头的,据说是个孤儿,可是在我的细查之下发现,小环其实是——你能猜出来吗?”

    “李氏夫妇的小女儿是吗?”

    “不错。”

    “有意思,看来我们的关系人要积聚一堂了!看来第三种可能性——寻仇似乎是确定无疑了。那么张方呢?人人都掺上一脚,我不认为会少了此人。”

    “张方是两年前到的薛府,不知道是哪里人氏,他的口音很杂,据说是四海为家混生活的,他机灵能干,善于揣摩人的心思,也为薛金做了不少昧心的事,但是我从他的年龄上看我到是怀疑一个人。刘家当时有位管家方忠护主而死,当时发现尸体的时候,他是紧紧护在主人身前的,方忠有一个十几岁的儿子叫方长,那天做车夫送夫人与小姐去进香,这个孩子也在事后不知所终。”

    “也许张方就是方忠的儿子,他逃过了一劫,四处寻找仇人并且在这里找到了薛金,潜伏在他身旁,和自家的小姐一起合谋杀死了薛金,可是只是猜测不能肯定,忠卿,你把刘府一案的卷宗带回来了吗?”

    “带回来了,都在这里。那么你现在能告诉我凶器是什么和凶手是谁了吗?”

    “不能,呵呵,忠卿,我现在要好好的研究一下卷宗,明天你要这几位关系人请来府中一聚。忠卿,你听好了,我用的词是请来,拜托你用一个好脸色去。”

    县衙后的花厅里,几个当事人局促不安的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满腹狐疑的望着眼前年轻的县令大人和县尉大人。

    “今日请几位过来大家都明白是为了什么事情,因为大家,啊,这个大家指的是我们在座的五个人,其实都知道凶手就在你们三个人中间,你们不要急也不要插话,我今天是请大家过来聊天,并不是让李县尉锁你们过来的,所以你们要先听我说,毕竟在这个地方我是说的最算的人。”史无名微笑着说但是却带有不容人抗拒的力量。

    “一个案子最主要的就是凶手、凶器和动机。我先来谈谈凶手,虽然你们看起来好像毫不相识,甚至柳小姐对张方的敌意表现的十分明显,但是,细细看你们的口供,却发现你们三个人其实是在为彼此做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你们说在先后离开时薛金是活着的,而当三个人一起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他已经死了。于是官府一定会根据你们的证词怀疑人是在你们离开后死的,可是那样无论怎样查其实都是大海捞针,凶手的可能性太多了,他可能是一个因妒成恨的寻欢客,可以是一个误打误撞的梁上君子,还可以是一个见财起意的仆役。那么这样以来,久而久之案子就会悬起来,而真正的凶手就会趁机逃脱了。但我突然想到本案其实是可以有另一种情况的,那就是——在你们离开之前人就已经死去了。”

    “在他们离开之前人就已经死去了!那么你意思就是他们三个人是一起杀死了薛金?”李忠卿惊问道。

    “为什么不可以!忠卿,是他们三人合谋杀死了薛金,他们个个都是凶手!”

    “大人,你凭什么认定我们三个人是凶手,空口无凭,难道只凭大人的一张嘴就能断人生死吗?”柳可人冷冷的开了口。

    “当然并不是我一张嘴就能断人生死,柳小姐,或者说是刘小姐(柳可人听到这个称呼面色有些发白),你们一定会问我为什么说你们是合谋,因为你们都是与薛金有冤仇的人。先说小环,听闻薛金刚到这里时曾经负了一个女子,并累的她家破人亡,记得忠卿对我说此事的时候说过那女子是家中的大女儿,那就是意味着那个家里其实还有其他的孩子,一查就会知道,那个家里的另一个女儿当时还小,事发后被别人收养,她在半年前到了红袖招打杂。

    而柳小姐与薛金的渊源就更深了,应该要追溯到十三年前的扬州刘府,当时有一件轰动一时的灭门大案,其中一个犯人就是死在红袖招后园里的薛金,这是一场迟到了十三年的复仇。而柳小姐、或者说是刘小姐就是当年血案的幸存者,而薛金就是当年的凶手之一。

    张方呢?档案中说,刘家管家方忠有一子名叫方长,当时年纪十几岁,为送夫人与小姐做车夫而逃过一劫,这个孩子也在事后不知所终。我又仔细的翻阅了李县尉带回的卷宗,发现官府在捉拿到犯下刘家血案的强盗时写下的记录很有趣,官府是通过有人举报城中古玩店里销售的刘府的密藏古董和知情人的密报才捉住了强盗,问题就是所谓的密藏应该就是只有少数人才知道的东西,那么这个有人是谁?刘小姐当时太小、又辗转于亲友间,不太可能去逛什么古玩店,所以我在想这个人是不是那个不知所终的孩子呢?他的父亲深受刘府信任,他是应该可以了解刘府的收藏的人。再看官府在围剿了强盗后的记录,上面写的无罪释放的只有一人,是一个半年被抓来喂马干粗活的小伙子,因为他也没有犯下什么大案又是被抓来的苦主,所以就被官府给释放了。但是我个人认为,这个小伙子应该就是方长。他用尽了自己的全部心力去寻找犯人,甚至不惜以身犯险到强盗的巢穴来为自己与主人一家报仇,当他在强盗的口中得到了事情的真相后,他又开始了寻找刘金的旅程,可是刘金惧怕报复,不是因为怕方长,而是怕那些强盗再度寻上门来,他改名换姓用另一个身份到另一个地方过起了新的生活,方长寻找了他多年才把他找到,又花了许久才得到他的信任,而此时方长的报仇队伍中又加入了一个人,不,也许是中间就加入的,刘家的小姐在刘家的产业被瓜分怠尽后就失踪了,我想她应该是会有一段不同寻常的过往的,她应该是后来加入方长的复仇计划的。你们找到了刘金,后来在你们的队伍中又加上了小环,于是你们就潜伏在了刘金身边,应该说你们是一群不急功近利的凶手,没有冒冒然的动手,因为你们不觉得为这样一个人搞的身陷囹圄是值得的,你们想了一个周全之计杀死了刘金,还故布疑阵迷惑别人。

    值得一提的是你们的凶器,不是棋盘、酒壶、石头……那到底是什么呢?其实凶器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凶器就是那些金棋子!,一个棋子虽然很小也不太重,但是象棋一共有三十二枚棋子,三十二枚金棋子体积虽然不大,但是重量可绝对不轻,当是我从衙役手中接过那些棋子的时候就意识到了可却被人拐了一下。”他有些怨怼的看了看李忠卿“我发现其实只需要用一块手帕或是一个袋子装起这些棋子就成了一个大小不大但分量不轻的凶器,然后只需要再往刘金的脑袋上招呼就可以了,然后把棋子散落在地,你们没有敢取走金棋却又特意取走了薛金身上的银票就是混淆搜查人的视线,怕官府将凶器与金棋联系起来,而那天你们都穿黑色的服装也是为了怕作案中有血迹沾染上身被别人发现,那么,是谁处理了包凶器的手帕或袋子呢?我想应该是小环,她只需要将它向炉灶中一塞即可轻松的处理掉证据。你们三人从表面看,互无交集,但是却在为彼此作证、彼此开脱,因为你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杀死刘金!”

    一席话说的所有人都沉默起来。

    “我想知道你们是如何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刘金的?”

    “就是因为那金棋,刘金曾经向从前的一个歌妓卖弄过,又被那歌妓传了出去,阿长哥听到了这个消息就来打探,一见之下果然是那个畜生。”刘可人开了口。“而我随后就来了。”

    “十四年前的冬天”张方缓缓的开了口“有一家大户人家的门外倒着一个穷途潦倒、几乎要冻饿而死的人,主人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心意救了他并收留了他,可是从没想到自己是引狼入室,这只中山之狼图谋主人一家的财富,竟然勾结强盗犯下了滔天大案,事后为毁灭证据竟然将偌大的府邸与所有的尸体焚毁了。一夜之间,妻子失去了丈夫,女儿失去了父亲,一个男孩失去了他所有的亲人和尊敬的人,所以他决定复仇,他找到了那些强盗,把他们出卖了给官府,从强盗的口中得知仇人还有一个,他又踏上了寻找那个仇人的旅程,十几年的时光对一个大人来说相貌是改变不了多少的,尤其是一个你到死都会记得的人,而对于一个少年来说,十几年饱尝人间冷暖的岁月足以让他改变许多,在他们相遇时,那个仇人根本没有认出他是谁,他违背自己的心愿为仇人做了许多事取得了他的信任,然后他终于找到机会杀掉了自己的仇人。人是我一个人杀的,我用金棋砸死了刘金,与她们二人没有关系,她们只是被我利用做了我的证人而已。”

    “阿长哥,你不要这么说,是我一定要加入你的计划的,用金棋砸死那个混蛋我从来就没有后悔过。如果时光可以从来,我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一千次、一万次都是!只是小环……”

    “我也不后悔,那个混蛋害死了我一家的人,我……”小环失声痛哭。“我也是凶手,我也用金棋砸了他。”

    “所以几处伤口才会有轻有重,因为每个人都动了手。那,无名,你看这件案子该如何了结。”李忠卿心情颇为沉重的低下头问道。

    史无名只是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三个人,忽然展颜一笑。

    “你们都可以回去了。”

    “回去?”面前的的三个人加上李忠卿都惊异的望着史无名。

    “是啊,回去,忠卿,你难道忘了,我一开始就对你说是请他们三位请来府中一聚了解案情,并不是去拿人,而且,本官通过了解案情更加确定了自己的观点,薛金是被突然而至的梁上君子杀害的,看来我们整顿本县的治安真是责无旁贷啊!是不是,忠卿?”史无名抬起头来微笑着看着李忠卿。

    “多谢大人。”在坐的三个人嘴嗫嚅着,眼角隐隐有泪光闪动。

    “你们没有什么可谢我的,只是在我的平安县内不想再看见你们的身影,你们明白吗?”

    “是,多谢大人,草民等告退了!”

    “希望他们可以走出过往的阴霾,从今以后有一个新生活。”史无名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喃喃的说,此时他感受到背后有一道灼热的视线正盯着他。“忠犬、不、忠卿你干嘛这样热情的盯着我,我可消受不起。”

    “史无名——”李忠卿扯着嗓子大叫,随后又看看左右压低声音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干嘛?你这样与理不和!他们虽然情有可原,但是他们确实是犯了法,而你的这种行为,如果让上峰知道有多危险!”

    “是是是,没错,忠卿,可是上峰是不会知道的,因为你是不会出卖我的,对不对?反正小时侯你出卖我的次数也够多了,这一次你就当补偿我小时侯因为你严重受伤的身心吧!而且,忠卿你知道徇私枉法、草菅人命指的是什么样的人吗?”史无名微笑着指了指自己“那就是我这样的人啊!”

    “唉——”李忠卿叹了口气。

    “可是,忠卿,我一直想问你,我那两句‘乱红纷纷苏幕遮,清风无语卷珠帘。’作的怎么样,你看怎样给他们续上后两句呢?”

    “烦死人了!”李忠卿这次不客气的一脚踢了过去。

    附:苏幕遮,唐教坊曲名。《唐书.宋务光传》:“比见都邑坊市,相率为挥脱队,骏马戎服,名苏幕遮。”又按张说《燕公集》有苏幕遮七言绝句。“苏幕遮”本西域舞曲,是当时高昌国语言音译。

    “鸡血糊涂”是我们这里的一种吃法,是把鸡血与切碎的鸡下货一起蒸煮的一种菜,看着吓人但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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