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古月得了陈华美的“教子心得”,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陈华美说的这一套,自己和毛峻又不是没领教过。
要是让她按照陈华美说的对付毛峻,毛峻还不分分钟翻脸啊。
婆婆这不是在存心找茬,破坏他们夫妻关系吗?
和婆婆作别后,胡古月就再没把她的话当一回事了。
她只后悔自己一时被感动,莫名其妙请了这顿饭——幸好最后她争着抢着把饭钱给付了。
不过,婆婆的改变还真的挺让胡古月诧异的。
原先她还以为这次见了面,婆婆会要求他们回家住呢。
但是,婆婆这句“那家花店他真的在好好经营吗”,还是一下击中了她。
算起来,花店开业到现在,胡古月去花店的次数屈指可数,毛峻到底是怎么经营的,为什么一直都没进账……这些问题,她真的没有好好思考过。偶也抱怨,偶也生气,但说到底,她还是不够重视,还是没把这事放到桌面上来说。
也许,是时候跟毛峻谈谈花店的问题了,严肃客观的那种。
……
这天毛峻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先到的陆泽西家。
墨墨走后,将西亚总经理的交椅给了一个叫王志峰的。这王志峰五十岁出头,看着敦厚,却是个十足的笑里藏刀,动辄拿医院规定说事,得罪了不少人,包括陆泽西。陆泽西不想和他交锋,无奈西亚的其他员工不干了,有几个医生还闹起了罢工。陆泽西安抚众人之余,不免神伤。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墨墨弄这个货来医院,就是为了恶心他陆泽西的。女人啊,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半点情面都不肯留给他。
陆泽西刚开了一瓶好酒,老巴和方致远便前后脚回来了。
老巴闻着味就凑过来了:“又开什么好酒啦?”
“住我的不说,还吃我的喝我的……你们俩可真够好意思的。”陆泽西捂住自己的酒。
方致远叹了口气,颓颓坐下。
陆泽西瞥了方致远一眼,转对老巴:“致远怎么了?”
“别提了,被卖了呗。”老巴摇头。
三个男人边喝边聊,总还觉得少点什么,便打电话让毛峻带点吃的。
毛峻一进门,看到有酒,哪还抬得动腿。
……
原来,方致远这段时间也一直不太顺心。
本来谈得差不多的几个客户,不知为什么,突然和另外一家公司合作了。
这家公司原先一直是做新能源的,今年下属的子公司,也开始承接餐饮油烟净化设备的安装业务。他们呢,原先一直是小打小闹,没占多少市场份额,方致远根本没把这家公司当做竞争对手。
可现在,对方一而再再而三地截胡,他就不得不长个心眼了。
他安排叶枫去查,叶枫也给不出个结果,一问三不知的。
结果,今天柏橙那边给了他一个确切的消息,说这些客户啊,分明是方致远公司的人“送”给那家公司的。
熟悉客户资料,还有胆量下黑手的,除了叶枫还有谁?
方致远差点气到撞墙。
叶枫会背叛自己……这事他是怎么也想不通!当初放弃通讯公司高薪工作,过来和他并肩创业的,不正是她,吗?公司步入正轨后,他给她股份,还任命她为常务副总,可以说,她是他最信任的伙伴!
他想起周宁静的提醒,让他小心叶枫。如今想来,到底旁观者清,他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可眼下,方致远手里又没证据……
即便有了证据,又该怎么处理叶枫呢?
且不说现在叶枫的业务能力是公司最强的,就说底下这些员工,哪个不是经她的手招聘过来的?在公司里,叶枫还是很得人心的,搞不好啊,在员工心目中,叶枫的地位比方致远还要高。她年轻、有亲和力,平时啊,方致远没少当着员工的面表现出对她的赞赏,她能不受欢迎吗?
养虎为患啊。
可一开始,方致远哪知道叶枫是只猛虎呢?
……
“致远,这振海集团到底给叶枫什么好处了?”陆泽西问道。
方致远摇头:“具体情况我现在还没摸清楚,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干这事的人是叶枫。”
“谁告诉你的啊?”
“柏橙。”
“柏橙?”陆泽西不免诧异。
老巴忙道:“致远,你和柏橙这好不容易撇清关系,可千万不能……”
“我知道……”方致远敷衍,“这不还是同学,还是朋友吗,难道这辈子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好啦,现在先别提柏橙了,叶枫的事还没解决呢。致远啊,你可是欠了一屁股风流债……”陆泽西调侃,我估摸着,叶枫这丫头,对你是因爱生恨,才会下这种狠手啊。幸好发现得及时,不然你那公司可就全完了。
方致远便又说起和山庄在柏橙的偶遇,叶枫是如何对柏橙无礼,还有她怂恿小王盗取周宁静邮件等等。
毛峻喝着酒,听得是津津有味,哪还能想到回家。
要不是胡古月敲门进来,他差点都忘记他家就在对面,而他老婆还等着他回家吃饭。
……
一进家门,胡古月便黑着张脸,只是伸手:“把花店的账本给我瞧瞧。”
“账本?什么账本?”
“真好笑,你开店,难道没有账本的?”
毛峻挠头:“有是有,不过在店里呢,我又不随身带。”
“那你现在带我去店里,我要看账本。”
“现在?月月你开什么国际玩笑!这都几点了!”
“还不到十点,早着呢。”
“明天吧,明天我再带你去。”
“不行,我现在就得去!你要不想去也可以,你把花店的钥匙给我,我自己去取。”
毛峻磨不过胡古月,只好带她去了。
花店的卷闸门一打开,胡古月就惊着了。
店内一片凌乱,地上全是些包装纸、花的残枝等等,那些本该妥善保养的花儿,也全都了无生气。
“你……毛峻,你这是要气死我啊!”
“我不跟你说了吗,别来别来,你自己非要来。我这不是没来得及收拾吗?你以为开花店那么容易了,我就一个,就一双手,哪忙得过来。我说要请人,是你非拦着,说请人又要一笔开支……”
“就这么个小花店,还用请人?毛峻,你惭愧不惭愧呀!账本呢?”
毛峻到收银台的抽屉里,胡乱翻着,半天才摸出账本。
胡古月夺过来看了两眼,差点没晕过去。这哪像个账本,分明是毛峻的涂鸦手册啊。
“关门,走人!”
“走?”毛峻无措,“回家啊?”
“回什么家,去隔壁咖啡馆,我要和你谈谈!今天要是谈不出个一二三四来,我们谁也别回家!”
胡古月这段时间胡搅蛮缠居多,大多都是无事生非。
可是今天,确确实实是毛峻自己有错在先。一个是光顾着跟哥们喝酒,没及时回家,再一个就是花店的“惨状”被她发现了。
到了旧时光,海莉见胡古月一脸怒气,少不了询问、安慰。
其实,毛峻开花店,这事在海莉看来本来就像个童话。
别人不知道,海莉就在毛峻隔壁,她还能不知道吗?
为了照顾毛峻生意,她隔三差五就以咖啡馆的名义问他订花。刚开始,花还挺好挺新鲜的,没过几天,什么烂花破花库存花都来了。她又不好说什么,只得照单全收。心下暗想,毛峻就这么做生意,还不迟早得关门大吉吗?
“花店会这样,不是没有原因的……”毛峻只辩解。
他也确实有难处,在他看来,自己的主要问题还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主要原因就是因为你懒,没责任没担当!”胡古月接嘴。
“月月,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动怒。”海莉劝慰。
胡古月叹气:“我本来也不想说他,可他这人,不管不行啊。”
在海莉眼里,胡古月一直活得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她忽然要开始管起毛峻,这倒挺让人惊讶的。
说到底,这是他们小两口的事,海莉便找了个借口离开,让他们自己谈。
见海莉走了,毛峻才拽着胡古月的手:“月月,有什么我们不能回家说嘛,走吧,我们回家。”
“怎么了,你也觉得丢人了?”
“不是……这毕竟是家事嘛,对吧。”
“家事,说得好,你还知道咱俩有个家啊?毛峻,你看看我的肚子,你马上就是要当爹的人了,可是你这样……”
“我哪样了?我觉得自己挺好的。花店这边,现在确实遇到些问题,我正在想办法……月月,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你以前不是说,花店我来打理就好了,你懒得管……说好不管的嘛,怎么又……”
“我要再不管,你就要上天了!”
“唉,我说月月,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怎样?”
“变得特别爱管我,还总爱瞎管。”
“谁瞎管了,我是你老婆,难道这家花店我没权利过问啊?”
“有有有。”毛峻点头。
胡古月继续说着:“我变了?我变了那也是被逼的。毛峻,你别吊儿郎当的啊,我听你妈那意思,她还等着看咱俩的笑话呢!”
“我妈?”毛峻狐疑,“你见过我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