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方致远起了个大早,给一家人做了简单的早餐。他亲手做早餐,倒是难得。
吃毕早饭,小两口相携着出了门。王秀芬见这小两口一副和好如初的样子,悬着的心暂时也就放下了。
跟以往一样,方致远先把妻子送到冇城新天地——她上班的地方。临下车前,她没忘记嘱咐他,跟付丽丽辞职的时候,要注意技巧和方式方法。
到了深海科技,方致远一直熬到中午,才等到付丽丽来公司。付丽丽听说方致远要辞职,倒也没什么异议,互相说了些场面话,不伤彼此的面子,也就罢了。她还让方致远去财务结工资,方致远一想,这上班才没两天,一点正事都没干过,怎么能要人家的工资?他婉言谢绝了。反正也没接手过什么工作,更谈不上交接了,好在没来得及签订劳动合同,和付丽丽说定后,他便要走。付丽丽一直送他到电梯口,手里还提了一盒燕窝,要他带回去给周宁静。推不过,只好拿了。
出电梯后,方致远苦笑,这一番折腾,绕了一大圈,自己又是那个大龄失业青年了。想起周宁静之前在车上叨叨,说家里的什么什么东西要买要添置了,琢磨着等会儿下班该去趟超市了。方致远一想,自己这会儿不是闲下来了吗,不如现在就去超市,就去冇城新天地底下的那家大超市吧。先找个地方坐坐,吃了午餐,再到超市逛逛,把东西一买,然后直接等周宁静下班,再把她接回家得了。
冇城新天地运营部,刚从北京回来的Mike,马不停蹄地召集了会议,主要明确了两点,一个是接下来运管人员的培训由周宁静负责,另外一个,运营部副总监的位置空缺已久,公司决定在运营部内部提拔。周宁静窃喜,这两件事如果连在一块儿想,有因有果的,说的可不就是她吗?
这么想的可不只是周宁静一个人。茶水间里,有爱嚼舌头的女同事已经开始八卦,说周宁静这一趟去北京,怕是已经搞定了Mike。这话传到周宁静耳朵里,她便只笑笑。到了中午,Mike约她去楼上的一家餐厅吃饭,说是工作餐会。这种餐会以往Mike也常组织,但只约她一个人,倒是从没有过的。像是故意要气气那些爱嚼舌头的,表明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周宁静答应了,她补了妆,和Mike并肩走出办公区,两人还有说有笑了起来。
Mike选的是新天地的一家咖啡馆,点了两份商务套餐,两人对坐。
“家里的事都处理好了?”Mike问。
周宁静点点头:“这事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帮我告假,我还没那么早回冇城。”
“这个谢字留着以后再说吧……”Mike一笑,“以后你要谢我的地方还多着呢。”
这句话,差不多就是直接告诉周宁静,公司已经决定提拔她当运营部副总监了。
Mike当然知道周宁静在想什么,继续说道:“当时收购冇城百货时,因为人事上的疏忽,倒是流失了不少原来冇城百货的老员工。现在总公司那边,人事部换了新总监,他吧,一直就注重本土化的推进,你这也算是赶上机遇了,抓住了可千万别松手。”
“明白了。”她微笑。
“你聪明、有想法,做事也算稳重牢靠,比起我们这些总部下派的人,你缺的就是格局观。你太中规中矩,也有那么点固执己见……当然,这些话是我从朋友的角度说的。比如你负责的这次培训,要拿出我们的本土特色来,不要拘泥于你在北京受训时学的那一套……”
两人边吃边聊,周宁静自是受益匪浅。要不是在北京发生的那次骚扰,她对Mike都有些肃然起敬了。
好巧不巧,方致远来了新天地,在团购软件上搜索了一番,误打误撞地来到了这间咖啡馆。他这边刚点好团购的套餐,一抬头,就看到了靠窗而坐的周宁静和Mike。
方致远虽然没有见过Mike,但周宁静没少在他面前抱怨她的上司。
“这个Mike啊,每天都把自己打扮得特别体面,梳着个大背头,有时候看着还有那么点娘。”周宁静曾经这么跟方致远说过。
再结合她平日里的一些其它描述,坐在她对面的男人,论穿着、长相、年龄应该就是Mike无疑了。
这次去北京培训前,周宁静还跟他嘀咕过,她是跟这个惹人嫌的上司一起去的。
惹人嫌?看那两人说说笑笑的样子,可是一点都看不出来Mike怎么惹周宁静的嫌了。
方致远欠身想过去打招呼,犹豫了一下,还是作罢。他让服务生打包了套餐,拎着外卖盒,悻悻离去。他坐在超市外边的休息区,咀嚼着已经有些冷硬的三明治。忘记问服务生拿糖包和奶包了,手里的咖啡只是苦涩。
为了搬家,老巴特地请了一天假。离婚的时候本来就是净身出户,衣服又基本都被海莉给剪了,搬到童安安这边后,也只是简单添置了一些东西。用童安安的话说,要是哪天冇城地震了,身无长物的老巴绝对是第一个跑到安全区的。请假,是因为海莉对老巴提了一个新的要求,那就是搬回来后,得先把房子彻彻底底打扫一遍。
用膝盖想都知道这是海莉在故意刁难,莫说和海莉结婚后,没结婚前他也是个邋遢鬼啊。每天能把自己收拾干净就算谢天谢地了,家务什么的,除了偶尔洗洗衣服,他基本没干过。
老巴的出生和方致远差不多,老家都在冇城郊县的小山村。不同的是,三代单传(他的名字“有根”就是这么来的)的老巴比方致远更受父母的宠溺,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那是一点都不夸张。
海莉在沙发上躺着,手里还咬着个苹果,对正在拖地的老巴指指点点:“你会不会拖啊,你看你这拖布湿哒哒的,干嘛,想在客厅养鱼啊?”
一个字,忍。两个字,忍忍。三个字,再忍忍。
老巴咬咬牙,没吭声,这会儿看起来就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
“拖完地就该擦窗户了啊。”海莉继续发号施令。
“海莉……你看这窗户不是挺干净的吗?”
“哦,你不想擦……”海莉站到沙发上,去够后面的大窗户,“行,我自己来,你拧块抹布给我吧。”
“别啊,你千万别动……”老巴赶紧做央求的手势,“你现在是孕妇,不能爬高,赶紧下来。”
海莉笑着坐下。
“咱俩商量个事呗,海莉。”
“说。”
“要不这样,我们请个钟点工。”
“为什么?”
“当然是做家务了。你想,我这上班也挺忙的,哪能一天到晚做这些啊。你又怀孕了,就更不能做了。”
“你还没有个下班的时候啊?”海莉不无嘲讽,“咱俩没离婚之前,我不也上班吗?家务我不也照做吗?那会儿,我跟你提过要请钟点工了?你这才哪到哪啊,拖了十分钟的地,就叫苦不迭了?我可是给你当了好几年的免费保姆。”
老巴愣住了。
海莉继续说着:“你这种男人,就是典型的直男癌中晚期。真的,那些症状,十条里,你有九条是符合的。你要再这样,就算你娶了那个90后,你和她啊,也得离。”
“什么90后?”
“装什么糊涂呢,你以为我不知道啊,你都和人同居了。你们俩半小时前还在通语音呢。”
“那是合租。”
“行行行,我没兴趣了解,赶紧干活啊,干完活就该给我准备下午茶了。”
“什么就下午茶了,你什么时候添这么一毛病?”
“刚添的,我乐意!”海莉躺下,拉了拉毯子。
西亚整形医院,陆泽西办公室,下午3点。
这是陆泽西从拘留所出来后第一次回办公室,他推开门,只见办公桌上摆了鲜花,边上还放了几盆绿植。墨墨踩着高跟鞋,抱着一堆文件,冲了进来。反正,她一直就没有敲门的习惯。
“这些都是等着你签字的,半小时后我来拿。”墨墨把文件放桌上。
“咱俩到底谁是谁上司?”
“你要不是我上司,我给你张罗这些干嘛?”墨墨指指鲜花和绿植,”欢迎回来。不管你受了什么伤,工作总是最好的疗伤药。个人经验之谈,和你分享。”
“我受什么伤了?我不是好好的吗?”
“既然你没受伤,那就尽快投入工作吧。”墨墨说完,转身离去。
陆泽西愣在那,哭笑不得。
左右不过是一些要签字的报销凭证之类,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文件。陆泽西匆匆看完,一一签了字。说实话,他不在医院的这段时间,墨墨把这照料得挺好。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墨墨屈居自己之下,倒是可惜了。其实以她的能力,加上她和老齐的那层关系,本来应该会有更好的发展。
以陆泽西对老齐的了解,那家伙虽然唯利是图,但也并非薄情寡义之人,要是HL真的收购了西亚,他对墨墨的未来会有非常不错的安排。只可惜,现在墨墨和老齐撕破脸了。念及这里,陆泽西有些懊恼,自己本不该将墨墨卷进这些是非的。接下来,老齐还不定想什么招治他呢,怕是墨墨也要被殃及。坐等老齐出手,还不如自己先下手为强。
他正想着呢,又有人推门而进。抬眼一看,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女人穿着一件窄短的白色连衣裙,头发剪到齐耳,清爽利落,整个人洋溢着青春气息。
女人笑盈盈地看着他:“好久不见。”
陆泽西缓缓站起:“林子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