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灵泉交给别人,衡月不是不担心的。
但转念一想,便是她亲口说出来,谁又能相信会有这么个东西呢?
三皇子好好活着总比没了强。
衡月叹了口气,回到未央宫后呆坐了片刻,忽然却有些笑了起来。
皇后这些举动,可算是惹了众怒。
从前她的所作所为还都不在明面上,至少看起来还是个大方温和的皇后。
如今嘛,却是越来越难以隐藏住真实目的了。
大约是云淡风轻的稳坐幕后已经不管用了,皇后被逼着自己动手,而自己动手,多少都会留下些痕迹。
靠在美人榻上,衡月闭目沉思。
上一世,皇后最为倚重的贤妃,病逝了;
皇后最得利的打手,重生第一天就被她投进井里了;
哦,那算来算去,只一个兰嫔,是两世以来皇后身边最忠诚的妃嫔了。
不过这一世,皇后身边还有馨婕妤,白才人,和至今仍住在坤宁宫的婉美人。
衡月正思索着,却见绿柳急匆匆走进来,见到她便是眼前一亮。
那语气虽然悲伤,但绿柳脸上的表情,却实在精彩:“主子,京中传来噩耗,魏家老夫人……病逝了。”
衡月一下子坐起来:“谁?”
“魏家老夫人,皇后的……祖母。”绿柳说着,扶住衡月的肩膀,轻声解释道,“哎,这般丧事,魏大人和小魏大人都是至孝之人,怕是都要为老夫人丁忧三年呢。”
“三年啊……”衡月知道古制如此,但,“魏大人和小魏大人都是肱股之臣,皇上应是酌情为其夺服吧……”
“魏家在朝人数众多,皇上若想夺情,谁都可以。”绿柳这几乎都是明示了。
衡月站起身,来回走了几步。
她想起来了,上一世的时候,魏老夫人过世,原本应该丁忧三年的魏大人被皇上夺情,官职不仅没丢,还升了一级。
这自然是皇后的底气和保障。
若按绿柳说的,夺情之人从魏大人变成其他人,哪怕是皇后的兄长小魏大人,那魏家在朝中的影响力也将大不如前。
自然,若夺情的能是皇后的叔伯甚至表兄弟,那自然更好了。
“可惜了,皇上带皇后南巡才走了几日,怕是这便要回来了吧。”衡月双手交握,只思索片刻,便道,“请文妃姐姐过来。”
文妃消息何其灵通,自然知道衡月寻她何事。
但一来,她便说:“不太可能。”
衡月只看着她。
文妃摇摇头,叹气道:“魏大人……皇上若夺情旁人,而任由他丁忧三年,只怕落在旁人眼中,也是个忘情负义。”
“况且魏家势力盘根错节,不管皇上怎么想,到时候众臣上书请求,他没有理由不夺情魏大人。”文妃分析道。
衡月也知是这个理,但:“事在人为。”
“难。”文妃叹道。
衡月是宫外没人,否则她便自己干了。
她看了绿柳一眼,等所有宫人都退了出去后,才须须给文妃倒了一杯茶。
文妃抬眸看她:“妹妹这是何意?”
“姐姐说的都对,但妹妹私心里想着,若此时魏大人不幸伤心重病,或者因老夫人过世心神恍惚而摔了腿……”
衡月缓缓说着,将茶往文妃面前一推,“皇上看重魏大人,想来,也不会强要他非得上朝复职。”
文妃看了衡月片刻,慢慢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到了茶杯上。
衡月继续轻声道:“皇上与皇后娘娘南巡走了四日了,若急急赶回,怎么也得三四日的时间……”
这三四日,帝后都不在,整个皇宫正是最松懈的时候。
甚至,整个京城都是。
其实原本魏大人和小魏大人也该跟着南巡的,但因为魏老夫人的身体,两人都未前去。
如今,倒是给她们留了机会。
文妃盯着那茶杯看了片刻,忽然伸手端起,一饮而尽:“干了。”
喝完茶,她又看衡月:“此事……”
“什么事?”衡月微微笑起,“姐姐不是来照例看我身子如何了吗?”
“是。”文妃也笑了起来,“那妹妹身子如何了?”
“甚好,多谢姐姐挂心。”衡月垂眸,行了一礼。
文妃起身:“那我便放心了,这就不打扰妹妹休息了。”
衡月送她到门口,笑着说道:“姐姐的关心,妹妹甚为感动,日后定会一一说给皇上听。”
文妃脚步一顿,回头看了衡月一眼。
衡月屈膝行礼:“淑妃姐姐慢走。”
文妃笑了一声,扭身走了。
衡月缓缓站起身,看着文妃的背影,也笑了起来。
不久,衡月便知道,不仅文妃是个利索人,她家中亲眷更是爽利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