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姐姐,不会的……”
祝薰烟拉住衡月的手,却忍不住的跟着颤抖起来。
她也是今年才进宫,甚至还未侍寝,从前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才人,连去给皇后请安的资格都没有。
自也从来不知,在后宫竟是这般诡谲。
“若不是因赵婕妤有孕在前,因着一个贵子的可能性,我哪里还能安安稳稳在这儿待着。”
衡月细细数给祝薰烟听,“下药,落水……却毫无证据,连始作俑者是谁都不知道。”
“赵婕妤的今日,或许就是我的明日啊。”
衡月叹道。
祝薰烟彻底吓坏了,她紧紧握着衡月的手,含着眼泪不住摇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但若要再求衡月救人,她却是开不了这个口了。
讷讷无言间,衡月忽然想起从前祝薰烟说的话,什么他若死了我也不独活,便眼睛一转,又叹气起来。
祝薰烟呆呆看她:“姐姐……”
“在这后宫,原也没什么亲近人……”衡月感慨道,“本想着与你是亲姐妹,还能放心一二……”
“有时候想想,又庆幸你进了宫,好歹这偌大一个后宫中,还有一个我能完全相信的人……”
“姐姐……”祝薰烟咬了下唇,眉间果然浮起一丝挣扎。
衡月微微眯了眯眼睛。
她原就想借贤妃之手彻底让谢云琅消失在这后宫中,但若跟着搭进去一个祝薰烟,却实在不值得。
“还好有你,烟儿,以后等孩子出生,不仅有我这个母亲,还有你这个亲亲姨母。”
衡月动情的说道,“你会帮我一起养大孩子的,是吗烟儿?”
祝薰烟下意识就应了声“是”,之后却又皱起眉,明显还想着什么他死了我也不活了的事情。
衡月只能再叹:“原本这世间,我也就你一个最亲的亲人了……我们是流着一样血的姐妹……”
说着,衡月自己也是动了真感情。
她眨掉一串眼泪,深深看着祝薰烟:“你活着,总归让我感觉自己不是孤寡一人。”
“姐姐……”祝薰烟将头埋在衡月膝上,湿热的泪打湿了她的衣摆。
衡月摸着她的头,仰起脸,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便是以后,她真的能为家族报仇为父亲正名,那些已经死去的人,却是再也回不来了啊……
姐妹俩哭了个够,祝薰烟离开未央宫的时候,虽然被打理整齐了,但眼圈实在红的厉害,怎么看也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自有人去回禀皇后,皇后也不知为何,多方打探后,却是得到个“祝才人昨晚做错了事情,挨了训斥的”的模糊答案。
“啧。”皇后不甚满意,她还以为是有什么大事了呢。
但转念一想,贤妃应该还在盯着祝才人,若真有什么事情,总不至于她知道了,贤妃还不知道吧。
皇后难得这般疏忽一回,却让紧盯着坤宁宫反应的贤妃松了口气。
原来皇后,也不像是想象中那么难以糊弄……
众人各怀心思,见面之后却笑的一个比一个温和无害,连贤妃,表面上对皇后都更恭敬了几分。
衡月坐在文嫔身边,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皇后专门命人给她准备的红枣茶,又抬眼,对着看过来的皇后笑了笑。
皇后也满意的笑笑,也垂眸喝了一口茶。
正在和别人说笑着的兰嫔余光瞥见这一幕,笑盈盈扭过头对衡月道:“月婕妤这也快三个月了吧?感觉怎么样?皇后娘娘很是惦记呢。”
“嫔妾一切都好,劳皇后娘娘牵挂,还专门给嫔妾准备了这个……”衡月端着杯子,满脸羞涩。
皇后笑道:“本宫也是才知晓,有孕之人不能喝茶,倒是煮些红枣来不错。”
“皇后娘娘真是,再没有这般关心体贴的了。”兰嫔赞道。
众嫔妃不甘示弱,纷纷夸赞起皇后来。
衡月微微笑着,又喝了一口杯中水。
贤妃自也注意到她的动作,只不过与旁人不同,她心情实在复杂的很。
再看看坐在上首笑的春风得意的皇后,贤妃垂下眼睛,心中暗笑。
还以为那是个好拿捏的,却不知道,人家是因为手中握着解药,才不怕你的一切招数。
真是,从前看着特别可怕的皇后,此时再看,却像是褪去了一层神秘,也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后宫妇人罢了……
贤妃低头喝茶,掩饰住自己的情绪,心中却在盘算能够用谢云琅做些什么。
原本她极怕皇后,从不敢忤逆,最近却从衡月身上学到了些什么,于是,这心思也就浮动起来。
她与皇后差不多的年纪,恩宠更是寥寥无几,几乎没有。
她原已经绝了有子的期盼,但皇后……给了她一个新思路。
皇后想抱养衡月的儿子,那赵婕妤的孩子,她是不是可以打算一下?
贤妃轻轻搓着手指,眼神无意识飘过去,落在肚子已经大的很是明显的赵婕妤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