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月自然知晓。
她还知道,为什么童翠总不爱见她。
不是不爱见,而是羞愧,不敢面对,所以干脆不见。
如今衡月也想开了,反正童翠还活着,时间漫长,她总有一天能想通,便随她去吧。
放过她,也放过自己,衡月现在觉得轻松极了。
便是想不通,也无所谓,反正童翠是没机会再见到上官征了……
“月主子,皇上想与您一起用午膳。”
又小太监来传话,衡月瞧着眼熟,猜应是文忠的哪个徒弟,便赏了一颗银瓜子:“劳烦公公跑一趟,拿着喝茶吧。”
“哎呀,奴才小路子,多谢月主子赏赐!”文路很是活泼的行了个礼,又低声道,“今日皇上砸了一套茶盏。”
“啊?”衡月一惊,倒不是因为上官征的脾气。
而是,御前的事情,竟能这般随意往外说吗?
但文路还在说:“所以这回出来的是奴才,奴才师父原想出来的,却被皇上罚了。”
“皇上连文公公都罚了?”夏荷都惊讶了。
文路叹道:“谁说不是呢,师父就正好撞上了呗……”
“好了,咱们过去看看吧。”衡月打断两方人的话,她是谨慎小心的性子,不知道这般直接议论御前的事是否合适,便不说,最为保险。
到了大明宫,果然满宫的人都噤若寒蝉。
文忠最亲近的徒弟文茂在看到衡月的时候,险些眼圈一红,三两步就奔下台阶:“月婕妤,您可来了!”
“怎么呢?”衡月见这阵仗,多少也有些惴惴。
文茂叹道:“奴才也不知,反正皇上发了好大的火,似乎是为了……什么折子。”
折子,这便是前朝政事了。
衡月更不会插手了。
只是如今心里有数,衡月也能应付几分,等着通报后便进了殿中。
文忠真的在角落跪着,瞧她也只是用眼角余光小心翼翼的。
衡月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走上前与上官征行礼。
“你来了。”上官征声音确实没以前那般温和,但也不算在生气。
他头也没抬,手中朱笔依旧在写着什么,“这群奴才泡的茶实在不对味,朕只能将你叫来了。”
“能为皇上泡茶,嫔妾求不知道。”衡月笑着说完,走到一边的茶炉那里,这边准备泡起来。
说起来也有些唏嘘,几乎她每次来的时候,上官征都还在处理政事。
作为一个皇帝,他也确实足够勤勉。
好在当下的大盛,也能回报他这份勤勉。
这般算来,近几年的大盛也算风调雨顺,又是什么折子能将皇上气到那般?
衡月想的出神,灵泉稍微多滴了一些,那茶味道便越加香醇,引得上官征都放下了手中的笔,唤道:“月儿?”
“皇上。”衡月起身,端起茶盏放在上官征手边。
上官征深深闻了一口,这才露出今日的第一个笑模样。
衡月很守礼的根本不往御案上看,偏上官征不讲常理,直接喊她来看一份奏折。
衡月:……
不看行不行……
显然是不行的,甚至上官征还说:“朕记得你也识字,来看看这个折子怎么样。”
怎么样,还能怎么样?
衡月笑的很勉强:“嫔妾才疏学浅,如何敢评论大人们的奏折……”
“这份折子也关乎后宫之事,你看看也无妨。”上官征说些,脸上的笑意却重新收敛下去。
那这便是,让他觉得不快的那份奏折了。
衡月自然是识字的,甚至可以说,她的才学在后宫也是数一数二。
但她如今是个宫女出身,如何能表现出来?
能识的字,已经显得很了不起了。
这会儿衡月捧着那折子,只看了几眼,便心中一惊。
上奏折的人并不是不学无术,相反,对方引经据典,一片文章写的洋洋洒洒,很有些才华横溢的味道。
可惜,内容却只有一点——为江山社稷计,皇上啊,您该立太子了。
不论哪个壮年的皇上看到这种话,都会觉得不爽吧。
尤其是,如今的上官征膝下只一个皇子,若立太子,那便几乎是没有选择。
上折子的人,又是存了什么心?
这是来帮大皇子的,还是来害大皇子的?
但不管这人是如何想的,如今显而易见,皇上发火,恐怕连带大皇子都要遭殃……
衡月合起折子,叹了口气:“这……”
“哼。”上官征就是想找人一起骂上奏折的人而已,“你看没看到,他说便是朕春秋鼎盛,也有可能直接出意外?”
衡月心道,人家似乎也不是这个意思,却不敢说,只笑着推了推茶盏:“皇上,七分凉正好喝,等再冷了,茶气就淡了。”
上官征又哼一声,却还是举杯喝光了茶水。
只喝完,他又哼道:“若不是朕叫你,也不知道主动过来给朕泡个茶。”
这实在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
衡月哭笑不得的又去哄了上官征,才总算哄的他开了颜,连文忠的罚跪都免了。
与此同时,坤宁宫。
皇后慢条斯理的理着自己的指甲,也没看坐在下首的祝薰烟,只笑着说道:“别怕,本宫只是听说,你为了月婕妤落水的事情很是担心,便想着叫你来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