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宫中只得两妃,就是贤妃和良妃。
有孕的赵婕妤是贤妃宫中的人,良妃想动她不容易,可想动皇上护着的未央宫,更是难上加难。
眼看着良妃连晚膳都吃不下几口,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宫女坠儿蹲在她身边,小心的问道:“主子……不如奴婢去请皇上过来,就说……主子病了,大皇子很是焦心?”
“不必了。”良妃自觉已经过了用装病来博取圣宠的年龄。
她单手支着头,叹道:“若皇上过来,考教元儿读书的内容……”
说着,良妃便生起气来,起身道:“走,去看看元儿。今日该读的书他读都读了吗?”
坠儿在后面跟着,也很是无奈。
良妃的两难没维持多少天,便听说赵婕妤不太好了。
吃什么吐什么,整个人憔悴的很,甚至不得不与皇后娘娘请假,根本没办法来请安。
也因此,这日请安之后,一群妃嫔跟着皇后往咸福宫去探望赵婕妤。
衡月也跟在其中,她其实是有些好奇的,也是后来才想起,上一世赵婕妤似乎并未生下孩子。
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在衡月的印象中,六年后她入后宫时根本没有这个人了。
难道,如今便是她命中的劫数?
跟着众人到了咸福宫,原本住在后殿只有一个小屋子的赵婕妤如今被贤妃安排在了侧殿。
而此时的她看起来实在不好,病恹恹的憔悴的躺在那里,见到皇后还想起身行礼,一动却又想吐。
皇后蹙眉坐在一旁:“怎么回事?不是都有孕快两个月了,怎么这会儿又开始吐起来了?”
赵婕妤一脸苦相,无法回答,贤妃代她答道:“太医来看过了,说每个人就是不同,有的要吐到孩子出生呢。”
“哎呀,那不难受死了!”
有妃嫔惊呼,随后声音又小了下去,“不过那也值得……”
皇后坐在最前面,只宽和的笑了笑。
她距离赵婕妤的床还有至少三尺的距离,虽然她一直是微微笑着的模样,但衡月看的出,皇后病不想离赵婕妤太近。
贤妃倒是坐在赵婕妤床边上,代她与皇后应答了几句,只道太医说赵婕妤胎相稳固,一切都好。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行人很快又离开了建章宫。
衡月原本是走在最后的,但却有一人慢慢落在了她身边,渐渐与她并排一起走着。
衡月抬头一看,屈膝行礼:“诚嫔娘娘。”
“不必这般客气。”诚嫔笑道,“上次原想小聚为你庆贺,没想到赵婕妤倒是有喜了。”
“诚嫔娘娘有心,嫔妾知道的。”衡月低声道。
诚嫔点头,又叹了口气,意有所指道:“赵婕妤确实是个有福气的,这会儿查出身孕了。若不然,有妹妹一直专宠,这贵子,哪里还有别人的份儿呢。”
“嫔妾不敢妄想。”衡月继续低着头,只将一双攥紧拳头的手露给诚嫔看。
她不知道诚嫔是什么意思,过来说这些话又有什么目的,但她也能猜到诚嫔想看到什么。
这些有了孩子的妃嫔,大约比旁人更怕这后宫孩子多。
孩子多了,便不值钱了,便是为长的大公主,大约分到的圣眷也只会越来越少。
可惜衡月如今的心思与诚嫔却是恰好相反的。
她倒是想保护赵婕妤这一胎,最好能让她平安生下。
至于什么贵子,衡月倒是无所谓,她倒是更希望自己的孩子在长起来之前,都是个不引人注目的、最普通的皇子。
思索之后,衡月趁着众人离开,又返身回到咸福宫。
她本还在想着该如何骗过贤妃,顺利去到赵婕妤屋里,但没想到,贤妃这会儿竟是不再。
到了赵婕妤屋里时,她正在吐着,问了之后才知道,却是因为她刚刚喝了半盏清水。
这般吐法,衡月看的都觉得不忍心,甚至——说句不好听的,就赵婕妤这喝口水都要吐的模样,都不需要别人做什么,她自己恐怕都没办法正常生下这个孩子。
见衡月回来,赵婕妤有些惊讶的用眼神问她怎么了。
衡月笑道:“刚刚快回到宫中了才发现,耳坠掉了一只。一路寻回来,却是扰了姐姐了。”
“快帮月婕妤找找,是什么样子的耳坠?”赵婕妤用帕子掩着口,还在吩咐宫人。
衡月袖口掩藏的耳坠顺势扔在地上,口中说着:“是一个小珍珠的,粉色的珍珠……”
“月婕妤那里好东西真多……”赵婕妤有些复杂的说道。
她原是不争不抢的性子,只除了这一回出了个风头,其余时候都安分的很。
而她进宫,也不过是家族博弈的结果。
衡月离近了才看到赵婕妤越发苍白的脸,和因为呕吐而有些充血的眼睛。
她心中有些戚戚,因自己体质较好,倒是一直没经历这种呕吐的痛苦,但就算是她这种体质,怀孕两次也都是极为不轻松。
便是存了利用的心思,衡月此时看赵婕妤,多少也有些戚戚然。
她顿了一下,才开口说道:“可能有些冒昧……之前我在东膳房的时候,婉妃娘娘有孕时也是我们伺候的,刚把出喜脉时,婉妃娘娘也是吃什么吐什么,后来用了孙姑姑腌渍的酸梅,才能吃得下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