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月额角跳了又跳,忍不住一把抓住祝薰烟的领口:“楚衡烟!你还记得自己姓什么吗?我楚衡月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妹妹!”
“让姐姐失望了……”祝薰烟笑着流着泪,“可是我,真的不能没有他……”
“姐姐,我爱他啊……”
爱是什么呢?
衡月不懂。
或许她上一世曾被上官征的偏爱打动过,或许这一世她曾为上官彻的温柔动容过,但她觉得,这并不是爱情。
她从来没有要为一个人舍生就死的想法,她的生命,应该更有意义。
大约也是因为这样的执念,衡月才能有了这般重来一次的机会。
她不甘心就那般成为他人手中的棋子,被摆布着生命和未来,她想掌控自己的命运,她想为自己而活。
可楚熏烟却不是。
爱情是什么,就那般好,那般让人……竟舍得连生命都放弃吗?
衡月大为震撼。
她拉住祝薰烟,不由又问了一次:“你情愿陪他去死,也不要和我一起,等着看到楚家正名的那一天?”
“我想的,姐姐,”祝薰烟泪眼朦胧,却又痴痴笑起来,“可若那一天没了云琅哥哥,对我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衡月看了自己妹妹片刻,手指缓缓松开。
她往后,靠在椅子上,顿觉疲惫非常。
上一世死的时候她也不过二十四岁,如今重来,她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女。
在皇上面前演戏,在后妃跟前周旋,不过就是因为咬着拿一口气不松,盼着能走到最后的那一天。
可,原本该和她携手共进的妹妹,却要因为另外一个男人,弃她而去了。
爱情,呵呵,哈哈,真他妈伟大啊!
衡月又弯腰,对上祝熏烟的眼睛。
熟悉的灵动眸子,曾经溢满星辰,甜甜唤她姐姐。
或许衡月自己也是个傻子吧,她可以放弃一切,哪怕不报仇,但也放不下她这唯一的妹妹。
父亲母亲,大哥小弟全都不在了,与她血脉最亲近的,只剩下祝薰烟了啊。
“好,我帮你。”
衡月开口,声音却沙哑的像是在苦水中泡过一样。
只是看着祝薰烟忽然亮起的眼睛,衡月笑了一声,慢慢开口道:“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等他得救之后,我就将他送去别宫伺候。”衡月低低开口,声音嘶哑,“你们再也不能见面。”
祝薰烟一震,眸中迅速补满泪水:“姐姐……”
“烟儿,我曾让你不要进宫,你不听。那如今,我再给你一个选择。”
“谢云琅走之后,你或者假死,求外祖父将你接出宫,从此隐姓埋名,离开京城重新生活。”
“或许,你去给皇上侍寝,好好做你的才人,给我站起来,做一个合格的后妃。”
“烟儿,你自己选,不管你选哪条路,我都会尽全力为你周旋。”
衡月艰难的站了起来,她只觉得累。
太累了。
这种感觉,甚至比上一世临死前的感觉还让衡月觉得难受。
为什么不管生或者死,都这般的难?
最后,衡月也不知道祝薰烟选了什么,她只暂时答应下来,等谢云琅出来后,便让他去别宫待着。
以后,不管祝薰烟假死出宫还是做好她的妃嫔,他们二人都再不相见!
衡月没再说什么威胁祝薰烟一定要做到的话,她只深深看了自己妹妹几眼,不置可否的离开了。
想从慎刑司救个人出来,并不是易事。
正如衡月多说,若她是皇后,按倒简单了。
皇后执掌整个六宫,不止宫妃宫人,包括慎刑司内务府这种服务后宫的部门,也是皇后主管的。
衡月可以去向皇上求情,但皇上若想救人,也只能经过皇后那一关。
或者,皇上也可以不顾皇后的想法直接下令将人放出来,但那般的话,便相当于触犯了皇后的权利。
总之不管怎样,都不是好走的路。
而这些的前提是,衡月总得先搞清楚谢云琅被抓起来的原因,以及他是不是真的被冤枉的。
可惜衡月身边所有的人都是皇上给她的人,唯一能称得上心腹的,也只有一个童翠。
可童翠实在年幼天真,又能做什么呢?
衡月愣愣坐在梳妆台前,无意识的看着自己的眉眼。
皇上今日上午忽然有事,已经传话过来,今晚歇在大明宫。
衡月便早早准备就寝了,她得好好休息休息,再去想想,该如何救那个该死的谢云琅!
她思索片刻,扭头问绿柳:“姑姑,我今日听说内侍省似乎出了些事情?”
“是这样的,有个小太监冒冒失失,将皇上点名要用的一套茶盏打碎了。”绿柳说完,又笑起来,“主子也见过那套茶盏,正是昨日主子给皇上泡茶用的那一套。”
“皇上说主子用那套茶盏泡的茶好喝,让好好放起来,以后再用,结果那小太监不知怎的,给茶壶摔在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