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活泼的小姑娘被吓成这样,衡月一时也有些心软。
但想想上一世,衡月又觉得自己还是得硬下心肠来。
上一世,童翠不过是被指派出去送了个东西,回来的路上意外碰到圣驾,便一眼万年,沉溺其中。
明知宫女侍寝这条路是难上加难,童翠却疯魔了一般,求了孙姑姑又去求那刘管事,非要一个能站在皇上面前的机会。
孙姑姑不许,刘管事却看童翠长的也算清秀,便允了,却也趁机讹了童翠一把,将她多年的积蓄都掏光了。
童翠就那么,义无反顾的交付出一切的去了大明宫。
可惜上官征不是什么重欲之人,对小丫头大约兴趣也不大。
童翠抱着飞蛾扑火的心情扑了过去,也果然如飞蛾的命运一般,再回不来。
惩罚她的却也不是上官征,而是一个当时正好和上官征在一起的婕妤。
衡月连那位婕妤到底是谁都不知晓,只知童翠被人当成可以戏耍的玩具,又是被按在水里,又是被迫与狗抢食物吃,最后还被赏给一个老太监做对食。
当夜,童翠便不堪其辱的自尽了。
可童翠的死,却如同一滴水落入汪洋中,连一点浪花都没溅起来。
甚至衡月和孙姑姑,都是在之后几日才隐约听到了消息,但再去寻,却是连童翠的尸骨也未将坚定。
而童翠为止付出生命的那个人,到她死,或许都未曾正眼看过她一眼,更连她的姓名都不知晓。
那个傻丫头,便这般白白赔上一条命。
也是因着童翠的经历,上一世的衡月在伤心之后更加韬光养晦,平日在膳房能不出就不出,所以就那么待了七年,才知道祝薰烟的事情。
这一世,衡月也曾迟疑过。
或许童翠一直留在膳房,永远不见上官征才是正确的。
或许她可以给童翠另外安排一个地方,让她无忧无虑的过完这一生。
但谁又能保证,童翠在别处便不会碰见皇上,再重蹈覆辙了呢?
衡月这边还没想清楚,那边上官征已经让文忠去问了两人的想法,而童翠自然选择和她在一起。
那便避不开要见到上官征了。
为了不出现上一世那般,见一面便彻底扑进去的情况,衡月想着还是提前吓唬童翠。
人总要长大,在这后宫,不管你是膳房宫女,还是高位妃嫔,都不可能一直天真。
衡月深吸一口气,带着童翠走进了御书房。
上官征正坐在御案后批改这什么,衡月上前行了一礼:“皇上。”
“过来了?坐。”上官征随手一指,小管子便机灵的搬了个凳子放在一旁,请衡月坐下。
衡月结果吴富贵手里提着的食盒,坐下后便打开放在皇上手边:“得知皇上这般忙碌,妾特地炖了一盅燕窝,皇上可要赏脸?”
“你的手艺,朕自是喜欢的。”
说着,上官征又想起一事,“正好朕的茶水也喝完了,你去给朕泡上一壶?”
“妾遵旨。”衡月半开了个玩笑,起身跟着文忠的指使去寻了茶壶等物。
皇上这里的茶叶自是最好的,便是不加灵泉已经足够香浓。
衡月不急不缓,冲泡到最后一步的时候,轻轻掐住小指红痣,滴进几滴灵泉。
茶香忽的四溢,连坐的稍远的上官征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衡月微微笑着,端起托盘回到御案边,将茶盏放在上官征手边。
那燕窝自有侍膳太监先尝了,这会儿上官征既被打断了思路,便放下毛笔,先喝了半盏茶,又去吃那燕窝。
衡月便那般托着腮,笑盈盈的看着上官征,目光如水般温柔。
上官征被她看的多少有些不自在,不知为何,忽然冒出一句:“你爱吃辣么?”
“妾不太能吃辣,但可以陪皇上用一些。”衡月笑道。
这话说完,上官征却手顿了片刻,眸光也有些失神。
片刻后,他放下瓷盅,轻声道:“也好。”
衡月歪头,正想问什么好,却听上官征沉声道:“容美人恭谨顺和,甚得朕心,今日便晋为婕妤,封号……”
他顿了一下,又仿只是简单的思索什么事一般,把玩着茶盏笑道:“‘月是天边月,人是心上人。’月儿名字这般好,便也不需要什么封号了。”
太突然了,就这么一句话,衡月便从容美人成了月婕妤。
她自己还反应不过来,绿柳已经拽着她的袖子往地上跪下去了。
衡月懵懵的行了一礼,才想起来说话:“妾……一对社稷无功,二与龙嗣无益,不敢这般晋位……”
“朕说你当得,你自当得。”上官征弯腰,捏了下衡月的下巴,又去拉她的手,“好了,起来吧。”
“以后便是月婕妤了,好歹也算个正经主子。”上官征笑着说道,目光随意的扫过跟着衡月来的众人,口中说道,“若哪里觉得不好,便与文忠说,让他安排便是。”
“一切都好,多谢皇上关心。”衡月低着头,任由上官征一个用力,将她拉到他的腿上。
绿柳和文忠便赶紧低着头带着所有伺候的人后退着离开,便也无人发觉,刚刚童翠抬眸,恰好与皇上对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