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鸢和叶随云都是何其敏锐的人,自然没错过胥凝琴突变的脸色。
虽然作为一个成功的生意人,胥凝琴很快调整好的情绪,但这两人已经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互相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从之前,他们二人便互相说起过,胥凝琴与唐玉儿某些时候有些莫名的相似。
自然两人性格是完全不同的,唐玉儿做事更不如胥凝琴大气干练,但总有那么个相似点,足以让认识她们二人的人察觉到。
到了西山,上官鸢便先让青禾和秋水先下去,说是让她们准备一下午膳。
胥凝琴原本还笑着,在察觉到车上只余他们三人之后,她的笑一下子便收敛了起来。
再看叶随云目光沉沉压过来,胥凝琴马上喊道:“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带公主去千秋坞那种地方了!”
还没来得急开口的上官鸢:?
“这和千秋坞又有什么关系。”上官鸢哭笑不得,“本宫是有其他事情问你。”
而一说其他事情,胥凝琴脸色更是一变。
还能有什么事情?
无非就是刚刚上官鸢脱口而出的那个“大反派”了。
胥凝琴也知道自己当时泄露出了一丝情绪,怕是被这二人察觉了,但……
那是她此生最大的秘密,原想带进坟墓中去的,怎么可能告知于旁人?
上官鸢只看她神色变来变去,便也知道她猜到了自己想问什么。
这也便不必她自己说出口了。
她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又放在小几上。
“咔”的一声,声音清脆,并不如何吓人,胥凝琴却在座上弹了一弹,又可怜兮兮看向上官鸢:“公主莫要吓唬草民了。”
上官鸢无语:“本宫一个字都没说呢。”
“公主动一动,草民都怕的厉害。”胥凝琴半开玩笑似的说道。
上官鸢便也与她玩笑:“你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本宫的事情,这般害怕?”
“那自是没有的,草民不过是有一点儿关于自己的小秘密,暂时不想示与人前罢了。”
胥凝琴带出了几分真心,又似有些祈求的看着上官鸢。
上官鸢和叶随云对望一眼,犹豫片刻,还是道:“本宫只好奇一个问题。”
胥凝琴咬住了唇。
上官鸢问道:“所谓大反派,是本宫理解的那般吗?坊间流行的话本中的那种,坏的人物?”
而随着她的话,随着“话本”二字出现,胥凝琴明显的僵硬了一下。
叶随云微微眯了眯眼睛。
上官鸢则轻啧一声,扭头看叶随云:“难道……”
“啊啊啊公主,草民好饿啊,要饿死了,咱们、咱们先去用午膳,看舆图,然后、然后再说吧!”
胥凝琴真是怕了这俩人,实在敏锐,又实在不好糊弄。
偏又各个脑洞大的很,什么都敢相信,实在吓人!
见胥凝琴逃也似的跳下车去,上官鸢忍不住又轻啧一声。
她扭头看叶随云,见他皱眉沉思,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至于其他。
那个预知梦的存在,又着实蹊跷的很。
旁的梦,或许随着时间会慢慢变淡忘记,但那个预知梦,梦中的所有一切,甚至她的感受,却都越发清楚。
她,他们,竟然只是话本中的人吗?
那她梦到的那些,难道是……话本中所写的事情?
上官鸢想着,却又笑起来。
那又如何。
便她是话本中的人物,又如何?
她该嫁的时候没嫁,该死的时候没死,甚至如今还滋生了不该有的野望,为之一步步努力着。
她才不是什么被设定好的人物,才不会去走设定中的结局!
只是如今想来,周泰宁的一些行为,倒有些莫名其妙的像是被人规划好了一般。
……上官鸢想入神,却被叶随云轻轻碰了一下。
她恍惚扭头看他,叶随云神色已经恢复了平常,只道:“先去用膳吧?”
“也好。”上官鸢下车的时候想起一事,低声道,“改日有机会,本宫自己的时候再问问她。”
“有些事情也不必问的那般清楚,臣此时与公主在一起,扶着公主,知自己为真,公主为真,便就够了。”叶随云却这般说道。
而只这么一句,上官鸢便也明白,叶随云多少也猜到了。
她笑睨他一眼,活泼的跳下马车,又抬手伸了个懒腰:“天地是真的,大盛是真的,批不完的折子是真的。这就是本宫存在的世界,无一不真。”
若说虚假,那上官鸢觉得,最假的倒是唐玉儿了。
事情猜到这里,唐玉儿和胥凝琴的来处,上官鸢和叶随云心中也都有了了解。
这两人的与众不同之处,便也有了解释。
“竟是这般。”上官鸢又想起上官今阳拿着的、所谓的唐玉儿做的那些诗词,大约也明白了来处。
带着这般顽皮的想法,再见到胥凝琴的时候,上官鸢开口说了一句:“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眼看胥凝琴的震惊无处隐藏,上官鸢大笑起来。
所以真是这样!
竟是这样!
她笑完,又摇头,继而释然的弯起了眼眸。
哪怕真相太过于残酷,再如何惊悚,她也更愿意清醒的活着。
饭食是公主府准备好的,青禾她们捡了一块干净舒服的地儿收拾好,众人用过午膳后,便在西山上转了一圈。
西山其实很大,便是按两人的想法建一个大大的、足以让京郊的孩子都入学的学院,也能盛得下。
“就近的孩子不必住宿,宿舍需要建也不必太大,一间一间屋子也好,实在不行还可以建楼。”
胥凝琴看着,眸中渐渐浮现起一些怀念来,“女孩子住的宿舍要建的大一些,若她们不能住宿,回家大约还要再做活……”
上官鸢只静静听她说着,片刻后垂眸轻轻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