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随云无奈拉住上官鸢的胳膊,以免她东倒西歪,开口声音却温柔的能滴出水来:“臣越矩,臣大胆,公主还请原谅则个。”
“不……不原谅!”上官鸢胡乱挥着手,指尖擦过叶随云的耳垂。
他惊的一抖,上官鸢跟着一抖,奇怪的歪头,“你是谁?”
叶随云哭笑不得:“臣,叶随云。”
“那本宫没找错人。”上官鸢抬手去抓叶随云的衣襟,但大约因醉眼朦胧,一下没抓住。
叶随云只好自己微微弯腰,一边扶住她,一边还将襟扣送到她手里,好言好语问道:“所以公主寻臣,是有什么事?”
刚刚喝酒的时候她就在喊叶随云,叶随云才走过去,就被她一把抓住领子,然后拉扯着走了进来。
这半晌了,他也没弄明白她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上官鸢却还不肯,或者是不能好好说话。
她歪扭着身子往后推了一步,看了片刻眼前的人,像是始终不能确定这到底是谁一般。
片刻后,她开口,却还是唤他的名字:“叶随云?”
“臣在。”叶随云应道。
“叶随云。”
“是。”叶随云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这般有耐性。
“叶随云。”
少女歪了一下,慌乱伸手,白皙手指被人瞬间握住,同时响起的还有男人无奈的应和:“是臣。”
“叶随云。”
“臣在。”
……
或许青禾知道了还会很开心吧,毕竟上官鸢这次喝多了也未闹事或者胡言乱语,只喊了不知道几百遍叶随云的名字。
而每一句,都换来了他温柔的回应。
上官鸢最后把自己都喊累了,脑袋一歪就扑在叶随云怀里睡着过去。
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叶随云实在是哭笑不得。
他抿了下微有些干燥的唇,微叹口气,将人打横抱起,又拿了披风密密实实的裹好。
出了房门,对上所有人或明或暗看过来的目光,叶随云微微颔首:“公主喝多了,本督送她回去。”
许是为了应和他,上官鸢还“嗯!”了一声,又微微动了动身子。
叶随云脸上宠溺又无奈的笑简直藏都藏不住。
青禾连忙跟过来:“奴婢一起伺候公主。”
“好。”叶随云点头,抱着上官鸢便先大步离去。
他一走,他的这些手下们可都有话说了。
“长印,老大和公主……那是怎么回事?”
“就是就是,你整日里呆在老大身边,有什么内幕和兄弟们分享一下!”
长印今日没穿成小太监,一身侍卫衣着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这会儿他笑嘻嘻的哼了一声:“想知道?”
见几人都点头,他又哼笑一声,“想着吧!”
“诶你!”
“不是,我一次见咱们老大笑成那个样子,看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别提了,感觉李二看他婆娘眼神也就那样。”
“啧啧啧!”
“别胡说了,那是长公主!”
“长公主又怎么啦,咱们老大还是督主呢!”
“督主,也是,太监……”
最后一句话说完,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然后不约而同端起酒,一边叹气一边为叶督主的感情坎坷之路干了一碗。
叶随云可不知道这群人的想法。
原本叫这些人,也就是为了凑个局,不至于显得专门喊上官鸢来吃饭太刻意。
如今更是懒得去了解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这会儿他抱着娇躯软玉,感觉走路都有些飘飘然的不太真实。
偏喝醉的上官鸢还总不太老实,在他怀里这里拱一下那里动一下的,让叶随云实在不知道该不该加大力气抱住她。
还是青禾看那披风总动,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公主喝多了睡觉就是这般,需得整夜有人守着,不然都能将自己翻下去。”
叶随云轻笑了一声,眸中柔情难掩:“那今晚我来给公主守夜吧。”
“啊?那怎么行,叶督主是客人,而且,而且孤男寡女的……”
“本督是个太监,无妨的。”叶随云还是第一次觉得太监身份这般好用。
而青禾想了想,觉得也是。
别的宫里,甚至后妃处,太监守夜是常事,公主这里只是因上官鸢用太监的少,往日都是她们几个婢女伺候。
但青禾又觉得不妥,这叶随云本就和公主传出流言,若再共处一室一整个晚上,是不是更不妥了?
还在犹豫间,上官鸢的寝殿便已经到了。
叶随云也是喝了酒的,要不然也不会冲口而出说出刚刚那样的话。
但话已出口,他倒是反而心安下来。
看着迎上来的秋水几人,他想了想,对青禾道:“我先去青云阁洗漱,等下来为公主值夜。”
“不……”
青禾话没说完,叶随云已经纵身跃了出去,转眼不见了踪迹。
听到他话的秋水吓一跳,连忙问青禾:“青禾姐姐,叶督主这是何意?”
也不怪宫女们都大惊小怪,实在是叶随云形容与普通男子无异,让人常不自觉就忘记他其实是个太监。
青禾左右思量,到底趁着上官鸢被擦脸擦的略清醒时问了一句:“公主,叶督主说今晚他为您值夜……”
“嗯,好啊。”上官鸢随口说完,又想起什么,道,“叶随云!”
“对,是他。”青禾放心下来,轻手轻脚的服侍上官鸢躺下。
她原想着,要不然今晚就和叶随云一起值夜,却不想叶随云一来便占据了小榻的位置,还很熟稔的将烛火和窗户都检查了一遍。
见青禾瞧着自己,叶随云一滞,笑道:“我从前总为先帝值夜。”
青禾恍然大悟,当即再看叶随云,竟觉得与瞧着何公公没什么区别了。
放心之后,青禾便也回去休息,整个寝殿只剩下上官鸢和叶随云两人。
烛火如豆,清浅的跳跃着,叶随云借着这一点光,侧躺在小榻上看着上官鸢。
他的眉目间全是不自觉含住的温柔笑意,也只有在夜深人静没有旁人的此刻,也敢露出这般缱绻的目光。
他,何其有幸。
“上、上官鸢……”
借着酒劲儿,他磕磕巴巴又极小声的喊了她的名字,之后抿唇,又轻声道,“鸢儿……”
思绪像是忽然不受控制,年轮后退,回到八年前。
在他,刚入宫的那一年。
“鸢儿,你又跑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