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别墅,一路上贺行洲从来没有多问过一句,一直都是语气平和的,他说什么自己就接什么,少见的,有耐心也少见的话多,印象中好像是认识他以来,话最多的一天。
杨安凝今天没有什么心情,也实在是不想面对任何人和事,本来想直接回卧室,没想到路上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男人突然拉住了自己的手,强行拉着她到沙发边上坐下。
“别一个人回房间里呆着,如果没什么事儿就在这坐着陪洛芙拉玩一会儿。”
杨安凝本来以为他终于要开口问点什么了,没想到还没等自己说话,他一句话说完又把自己扔在这儿转身上楼了。
看着他脚步不停,没有半分迟疑的背影,杨安凝心里止不住的感动,原本还仅剩的那一点点防备也在这一刻完全瓦解。
不过贺行洲说的其实也没错,这会儿自己回房间一定会胡思乱想,一想到过去二十年自己以为的所有幸福,其实都是一场谎言,甚至都是自己的自欺欺人,一厢情愿,就忍不住感觉心酸想哭。
洛芙拉蓬松的毛发就在手边,大大的身体很是温暖,抱着它好像也有种心里安定下来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儿,贺行洲从楼上下来,刚刚洗过澡,还没有吹干头发,额前的碎发,一缕一缕湿着,隐约还有水珠掉下来,深灰色的休闲服穿在他身上显得他格外的瘦。
男人没说话也没打扰他,单手插在休闲裤口袋里去厨房里不知道鼓弄着什么。
又过了好一会儿就见他端着两个杯子和一个小奶锅过来了,杨安凝其实有看到他刚才从冰箱里拿水果出来,不过这会儿见他拿红酒杯还是有点惊讶。
“时间还早,酒喝多了伤身体,喝点热红酒,暖暖身上,然后早点休息。”
没想到他居然一声不吭的,给自己煮了热红酒。
握着暖暖的杯子,杨安凝直接愣住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男人在自己旁边坐下,竟然不知道该开口说点什么才好。
“你真的什么都不想问?”
“大概猜得到。”
“也是,毕竟你肯定调查过我的。”
对于这一点杨安凝并不意外,以贺行洲的性格,每天留在自己身边的人,他要是半点都不调查,那才叫诡异。
“我只是大概知道安泰集团最早不是杨承业创立的,也知道……最早的创始人死因成谜。”
听着男人在自己耳边的声音,杨安凝心里咯噔一下。
一双美眸瞬间瞪大了,猛的扭头朝着他看去,眼神中满是惊愕。
什么意思?什么叫死因成谜?
看着她不可置信的表情,贺行洲大概有了判断,看来她根本不知道事情的全貌。
“别这么惊讶,其实很正常。”
“我奶奶说他们死于交通事故,可是为什么会是死因成谜?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告诉我?”
“我只知道当时的案宗报告是被改过的,而且那时候负责调查的人……基本都跟杨承业私下见过面。”
杨安凝感觉此刻脑子一片空白,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好,嘴唇颤抖着,握着杯子的手,不自觉的用力到指节都开始发白。
这个情况是她怎么都没有预料到的,本以为刚才知道的已经是最令人震惊的消息了。
“你冷静一点,这只是猜测。”
看到女人脸色惨白,嘴唇上毫无血色,整个人像是受了巨大的打击一样,贺行洲有点后悔跟她说这事儿了。
其实早在一个多星期以前就已经拿到了那份报告,当时只是听说杨安凝的奶奶在疗养院就顺手调查了一下之前的事情,没想到牵扯出这么多,刚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自己也很震惊,毕竟会对自己的亲兄弟下手,这也的确让人很难接受。
“你的意思是说我爸妈当年的死……”
“具体的事情还在调查,这只是我的猜测。”
杨安凝摇头对于他这个解释完全不相信,贺行洲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了,如果真的只是猜测这种话绝对不会从他的口中说出来。
“你知道很多对不对?告诉我!到底……”
纤细的手指抓住他的衣襟,用力到有些颤抖,惨白的脸色看起来像是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似的,贺行洲心里满是心疼。
“我知道的事情都跟你说了,不过杨承业这些年来做过的事可不止这一点,如果我没猜错,现在他手里的那部分股份就是属于你的,原本应该在你十八岁那年还给你,但是迄今为止……”
杨安凝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怪不得就算公司所有董事都反对,他也要费尽心力地替杨咏希在公司里树立威信。
因为只有这样,后续杨咏希才会在公司里有话语权。
“不,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我也许就不应该去问!”
杨安凝再一次控制不住的哭了出来,纤瘦的肩膀不停地颤抖着,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脆弱,声嘶力竭的嘶吼,却发不出多大的声音,每句话都是变了音调,听的人心疼无比。
“乖,不要想了,是你的一定会回到你手里,不用担心,交给我。”
贺行洲重重地叹了口气,伸手把女人揽进怀里,温柔的说着。
语调里满是心疼和担忧,之前知道真相,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她,就是害怕她受到打击,但是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的这么快。
“我应该怎么办?求求你告诉我,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杨安凝失声痛苦,靠在他的怀里,整个人像个小孩子一样,这会儿没有半分理智,只有拼命的宣泄情绪。
除了这种方式,她实在不知道还能做点什么,眼下所有的一切都是迷茫的,曾经坚信的一切,现在都被推翻了,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在跟她作对,一时之间,彻底变成了孤家寡人,孤立无援。
感觉好像自己就在一片小岛上,周围都是大海,漂漂****的,怎么也到不了岸。
“没事的,会好的,我在。”
贺行洲重复着这几句话,也没有多说别的,只是陪着她哭。
本来被搂在怀里的洛芙拉,此刻往后退了两步,似乎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女人会如此激动,歪头看了一会儿,干脆在原地趴下,默默的盯着两人。
夜幕逐渐降临,没有开灯的客厅越发黑暗,杨安凝的哭声也是越来越小,直到慢慢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