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像
临近傍晚,赫峥从宫里回府。
他翻身下马,阔步穿过曲折回旋的长廊石径,没有回房,而是先去了书房,尚未进门,就看见赫他泠正站在门口等着。
赫泠一擡头,看见赫峥,连忙笑着迎上去:“哥,你回来啦。”
赫峥今日总觉自己诸事不顺,此刻看见赫泠就烦,他睨他一眼道:“有事说。”
赫泠跟着他进了房间,道:“哥,听说你今天见到扶楹了?”
赫峥靠在椅背上,声音平淡的讥讽道:“不好意思,这么大的事忘记通知你了。”
“……”
赫泠连忙道:“不是不是,哥你别生气。”
褚扶楹是褚氏二房下的嫡出子弟,也算是被娇养大的,不同于旁的几个表兄弟那般有野心,褚扶楹要显得温和些,自幼就守礼正直,也不耽于声色犬马,正是因为如此,在那几个表兄里,赫泠跟褚扶楹走的最近。
早些年,在褚家子弟都以赫峥马首是瞻,想方设法的接近赫峥时,褚扶楹就表现的很好,他从来都不卑不亢。他那会因为这觉得褚扶楹眉清目秀,这下好了,这小子竟然打上他嫂子的主意!
他是今天中午才听褚扶楹提起这事。
那厮还在他面前绘声绘色的讲了云映在赫峥面前多么卑微,赫峥又是多么的不近人情,甚至合理推测,云映手上的小伤口说不定就是赫峥的手笔。
就差没把想撬墙角几个字贴脑门了!
怪不得他哥从昨天起就不搭理他,肯定是因为褚扶楹迁怒他。
“他这人就是爱胡言乱语,我今天已经说过他了,哥你别把他当回事。嫂子对你可是一心一意,以前她刚回来就喜欢你,曾经沧海难为水,她怎么可能看得上这个姓褚的!”
赫峥先是在想这人不是说废话,云映只要眼睛没瞎,肯定不可能看上褚扶楹。
但听着听着,又觉得不对劲起来。
他才不稀罕云映的喜欢,这种为了占有而不择手段的女人,谁喜欢她,她又喜欢谁,跟他一点一点关系都没有。
赫峥道:“嗯,说完可以滚出去了。”
瞧瞧瞧瞧!褚扶楹这小子就是惹他哥生气了!
他是最了解赫峥的了,赫家这些年树敌不少,赫峥私底下没少为赫延扫清障碍,下手可从不留情。
赫泠心里着急,他小心道:“哥,扶楹还小,他不懂事,你应该不会……”
赫峥掀起眼皮看他。
赫泠做了个抹脖子的的姿势,道:“他这人就是太轴了不会遮掩,你看他正是动春心的年纪,嫂嫂又那么漂亮,这其实也正常,据我所知,偷偷喜欢嫂子的可多着呢,但我瞧嫂子根本没把他放眼里,你不用吃他的醋。”@无t限好文,尽在
赫峥:“……”
这番话里的每一个字好像都在戳弄着他的神经,以至于他一时不知道率先骂他哪一句。
隔了半晌,男人目光锐利,黑眸盯着赫泠道:“吃什么醋。”
赫泠觉得自己好像又说错话了,他默默站直身体道:“哥,我其实是来替他道歉的……”
赫峥不知道自己哪个行为让赫泠误会了,他根本不可能因为云映吃醋。
他还巴不得这人离他远点。
赫峥阖上面前书卷,双腿交叠道:“我什么时候说我在意了。”
“可是哥,你不是在生他的气吗。”
“你觉得他值得?”
赫泠摇了摇头,心道难道自己猜错了?
不过仔细一想,他哥好像还真不是那种为了儿女私情而小肚鸡肠的男人。
赫峥神色不耐的看着他,道:“很好,你已经浪费了我半柱香的时间。”
“下回能不能别在我面前提这种无关紧要的人。”
赫泠:“……能。”
赫泠走出房门,须臾,雾青又从外面走进来。他禀报道:“公子,紫云膏已经交给泠春姑娘了。”
他又补充道:“没提您。”
事实上他非常不能理解,就少夫人手上的那点伤口,这紫云膏再迟送一天说不定就愈合了,根本用不着如此。
赫峥心情不佳,话也懒得多说,他道:“出去吧。”
雾青见状,不由多嘴问了句:“公子,您那么关心少夫人,为何不让夫人知道呢。”
“她定然会很开心的。”
赫峥不知道他身边人都怎么了,看着雾青匪夷所思道:“我什么时候关心她了?”
他送她药膏只是因为她的伤是因他所致,他合该上心一些,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吗,哪里跟关心有关系了?
雾青道:“公子,您这还不算关心吗?”
他知道这几天赫峥与云映之间可能吵架了,气氛凝滞到连他都能感觉到。
秉持着对主子的关心,他继续道:“公子,不知属下可否多嘴一句。”
赫峥沉默,想看这些人还能说出什么怪异的话来。
“属下能瞧出,少夫人也十分喜欢您,既是夫妻,便没有隔夜的气,您何必难为自己呢?”
赫峥缓缓张唇:“……也?”
雾青应了一声,继续苦口婆心道:“少夫人看您和看褚少爷,完全是两种眼神,褚少爷不过一厢情愿罢了,你完全不必把他放在眼里。”
赫峥闭上嘴,不欲再替自己辩解。
行,他明白了。
挥了挥手让雾青也滚出去,他独自坐在书房,清透疏懒的日光从雕花木窗照进来,落在桌案上。
赫峥想不通,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差错,怎么他无论做什么,都能被这群人曲解。
这样下去还得了。
*
自从知道赫峥不会跟她和离以后,云映的日子便过的舒心很多。
他白日大多不在府内,她不用琢磨着管家,也不必讨好谁,更没人难为她,甚至还跟着苏清芽一起学会了打纸牌,日子十分悠闲。
只有一点不太好。
赫峥还是生她的气,不怎么搭理她。一开始尚且还能没事骂她两句,这几天不知怎么,连骂都不骂了,冷淡到直接就当她不存在了。
要不是他晚上还会回房间,她滚到他怀里他也不会拒绝,云映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已经合计着写休书了。
转眼到了七月初七,赫峥早上出门时,云映的跟着起了身,她破天荒的服侍他穿上外袍,然后道:“你今天晚上什么时候回来啊?”
不等赫峥回答,她便道:“怡风说今晚惊鹭江畔有烟火,我还没有看过呢,我们可以一起去看。”
赫峥后退一步,自己给自己整好衣服,然后头也没擡道:“不去。”
意料之中的回答。
云映哦了一声,然后失望的低下头。
赫峥说完便转身出了门,云映独自站在门前,神情有几分落寞的看他的身影逐渐消失。
可能人总是欲壑难填,以前她还在国公府时,希望有朝一日她能过上生活富贵,日日看赫峥的生活。如今真的过上了,又希望他能温柔一些对她。
临近傍晚,褚扶楹过来找她。
褚扶楹是来赫家小住,刚来的那几日云映怕赫峥不高兴,见到褚扶楹都避着走。
后来她发现赫峥可能不太在意这个,因为每次瞧见她跟褚扶楹说话都只是淡淡扫一眼,也不生气,不会警告她什么,好像根本不上心。
次数一多,云映也就顺其自然了,待他就像待这府里旁人一样。
随着褚扶楹小住时间的增长,他同云映也渐渐熟悉起来,再不会像最开始那样说句话就紧张了。
他提议道:“表嫂,待会要不要一起去看烟火?”
说完又觉得话有歧义,连忙补充道:“赫泠,岚哥儿还有几个妹妹都去,二表嫂因为忙家里的事带不了岚哥儿,就让我们过来问问你。”
云映待在家里委实有几分无聊,她看了看天色,此刻正是黄昏。
褚扶楹见云映犹豫,立即道:“表嫂,往年七月七,惊鹭江上的烟火可好看了!街市也热闹,您成日在府中,不想出去走走吗?”
泠春亦在一旁笑着劝道:“姑娘,褚少爷几天前就同您说起这事了,岚哥儿也想跟你一起出去呢,您要不就去瞧瞧吧。”
云映终于应了下来,她缓缓道:“那也好。”
“真的啊!”
褚扶楹的高兴写在脸上,他立即道:“太好了,那我现在就去跟他们说,表嫂我先走了!”
云映靠在榻上,看褚扶楹这样活跃,也难免被感染了些,眼下的生活虽富裕悠闲,但成日一个样,也有些死气沉沉。
褚扶楹总来找她,他的情绪起伏总是很明显,每天都让云映觉得这人精神很好。
她弯起唇,念叨了句:“他怎么那么活泼啊,也不比我小很多吧。”
*
赫峥回来时,天色尚不算太晚,他惯例先去了书房,忙了一会后,雾青进来送茶,他随口问了一句:“跟她说不用等我了吗。”
雾青道:“公子,少夫人不在府内。”
哦,看烟火去了。
雾青继续道:“今天中午,褚少爷来找少夫人,邀她一同去看。”
赫峥放下笔:“……她去了。”
雾青嗯了一声,他觉得这事不算什么大事,所以没跟赫峥禀报。这段时日赫峥一改往日作风,几乎从未主动问起云映,有时就算他主动来禀报了,还可能会被骂一顿。
至于褚扶楹,小孩子闹腾罢了,喜欢云映还是件好事呢,他家公子根本不在意。
赫峥下颌微微仰起,靠在了椅背上,房内针落可闻。
察觉到不对,雾青后知后觉的补充:“泠小少爷也去了,不单单是少夫人和褚少爷。”
赫峥擡手制止,道:“不用跟我说这些。”
雾青应了一声是,这段时日他家主子对少夫人简直冷漠到了一种几近刻意的地步,他都有些看不懂了。
赫峥手指点着桌面,道:“今日还有什么别的安排吗?”
雾青想了想,道:“太子殿下方才传话过来,让您去东宫一趟。”
赫峥道:“除此之外呢。”
雾青继续道:“上次宫中刺客已抓捕,陈阁老今晨传话过来,想让您去瞧瞧。”
赫峥:“还有吗?”
雾青想了好半天,他家公子做事向来不喜拖延,当日事当日毕,以上两件都是目前不太重要,可以回绝的。
而一些想着就不重要的,他也没必要往赫峥耳边送。还有什么?难道是那些想着就不重要的?
在男人沉静的目光下,雾青试探着开口道:“今日夏家公子传话过来,想邀您出去聚聚。”
赫峥在不忙的时候,偶尔会跟一些同龄的贵公子出去相聚,有时候是无聊,有时候则是家族间必要的情面往来。
说是一起长大,也是一个圈层内的人,但大都交情不深,自从上次公主府春日宴后,赫峥已经很少同他们来往,成婚之后甚至可以说是断了联系。
赫峥道:“约在哪?”
雾青道:“在瑶月楼。”
瑶月楼立于惊鹭江畔,是上京城最高的一座楼,手可摘星,俯瞰京城。
达官显贵取乐的绝佳之地。
赫峥站起身,道:“那去看看吧。”
雾青:“……”
*
街市灯火辉煌,车马粼粼,正是皓月当空时。
长街之上,人群熙攘,赫峥从街市口下马,沿着惊鹭江畔步行。
他的步子少见的比平日缓慢,天际墨色浓重,惊鹭江畔却灯火璀璨,青幔马车停的到处都是,孩童嬉t笑着穿过人群,少女们穿着艳丽,有些同赫峥擦肩而过时,会掩面低笑着同与同伴低语。
一直到瑶月楼前,赫峥停住脚步。
那位夏公子听说他要过来,特地在门口等他,一见赫峥便笑道:“祈玉,你可算来了,这段时日都瞧不了你人影。”
赫峥目光从人群拥挤处收回,敷衍了句:“被公事绊住了脚。”
两人一同上了楼,房间内已经坐了六七个人,赫峥目光扫过,里面俨然已经没了当初在公主府说云映闲话的那几个。
酒酣耳热之时,只待了一柱香的赫峥趁着众人推杯换盏之时走出了房间。
他披上外袍,下了台阶。
两个端着托盘的小丫头从他身侧走过,简短的两句对话声传了过来。
“很美,美的我都不敢看,你待会只偷偷瞧一眼就好。”
“……我…我不敢随便看,万一她怪罪呢?”
“不会的,那位夫人很温柔的。”
赫峥停下步子,擡头看了一眼。
两个小丫头已经上了台阶,托盘里是酒。
他跟了上去。
从方才他们那群人谈话中得知,瑶月楼顶层的最后一间房,被一位颇有身份的贵客一掷千金临时定下,他彼时并未在意,这会倒好奇起来。
两个侍女停在一处房门口,轻敲了下门:“姑娘。”
里面传来一道温和又熟悉的声音:“进来吧。”
宽阔的房间内并未燃灯,云映坐在凭栏处,夜风吹起她的鬓发,房间里有淡淡的酒香。
明月高挂,清辉落在房间里,她的手臂悬在栏杆外,风好像有了触感。
远处群山轮廓模糊,飘荡着轻浅的雾气,底下明亮的灯火尽收眼底,很美,在这种极尽繁华地俯瞰京城,总让人有种世间不过如此的虚无感。
富贵真好。
富贵人家想起山村,率先想到的不会是夏天成团的蚊虫,散发着恶臭的茅房,累到瘫倒的劳作,他们会率先想到好山好水,潇洒归隐。
怪不得人为财死,她这辈子死也想当个富人。
以前她是山沟里站在柿子树上的被驱逐的麻雀,如今她插了几根凤凰毛,倒可以站在高楼顶了。
房门被合上,脚步声沉稳,云映回头,借着月色模糊的看见了赫峥。
她喝了点酒,这点酒不至于让她思绪模糊。
但赫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怀疑还是自己的问题,询问了句:“我喝多了吗?”
赫峥朝她走过来,从头到脚审视了眼她,她换一身衣服,桃夭色的软烟罗,酒液弄湿了她的袖子。
赫峥蹙眉道:“你喝酒了?”
云映嗯了一声,她收回手臂,手腕撑着下颌问他:“那我看错了吗?”
赫峥道:“没有。”
云映笑了起来,赫峥此时已经停在她面前,他掀开她面前的酒壶盖,里面酒液已经损半。
所以她跑到这来喝酒,还把自己喝醉了。
“赫泠呢?”
云映老老实实道:“我让他们先走了。”
他们原一起在江面船舫上,她就是在那时看见了江畔极为突出的瑶月楼,灯火通明,静静矗立。
那一瞬间她忽然想去这种地方看看。
所以她当即便称身体不舒服,拒绝了褚扶楹的陪同,自己来了这个地方。
赫峥道:“你来这干嘛?”
云映道:“在这看烟火应该很好看吧。”
赫峥抿唇,把她手里的酒杯收回,放在了桌面上,他问:“还看吗?”
云映看着他的脸,道:“你好看一点。”
她清醒时候尚且没什么羞耻之心,赫峥便自然不指望一个醉鬼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他将她卷起的衣袖拉下来,手上的薄茧碰到了她的肌肤,云映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有些意外。
这几天她都快要习惯他的冷漠了,她老老实实任她摆弄,甚至在他整理她胸前的衣服时,还趁机吻了下他的下巴。
她等着赫峥生气,但他只是看了她一眼,帮她整好衣服后就收回手,问她:“自己能走吗?”
云映终于恍然,原来他以为她喝醉了。
她自己喝了半壶,这些酒的确不是一个普通姑娘受的了的,但她喝完只是觉得脑袋有点发热,远谈不上醉酒。
云映没有解释,她只道:“腿软。”
赫峥便扶着她站起身子,手从她的手臂移到了她的腰。
趁着赫峥此刻对自己容忍度比较高,云映道:“夫君,你不生气了吗?”
赫峥一直都不理解云映为什么能把那些事轻轻松松的概括为“生气”。好像这不是一件不可调和的事,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因为什么鸡毛蒜皮的事吵了一场架。
赫峥道:“你最好别问我。”
云映哦了一声,十分失落。
房间里没什么外人,赫峥便让云映整个人靠在他怀里,然后单手去开门。
云映听着他的心跳,把脸颊埋进他的胸口,隔着衣服,他胸口处的弹润紧实的肌肉便没那么明显,云映又贴紧几分,才舒畅的呼出一口气。
赫峥低头看她:“喂。”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现了,以前每次房事后,她都喜欢趴在身上,侧着脸颊埋在他的胸口。
一开始他并未多想,后来他发现,她不止睡,竟然还喜欢舔,他甚至总结出来她喜欢他放松时候的胸口,这样肌肉会软一些。
“你别这么明显行吗?”
云映全当听不见,她垂在身侧的手攀上他窄瘦的腰后还想继续往上,她礼貌询问道:“我能捏一下吗?”
“……”
他把云映从自己面前拉开,面色沉暗道:“闭嘴很难吗。”
云映不敢再说什么,只好乖顺的扶着他,明明还算清醒,却要伪装出一副腿脚酸软的模样。
走近瑶月楼大堂时,赫峥的手便从她的腰上收回,改为扶着她的手臂。
堂内人不算多,赫峥转身去拿醒酒丸时曾短暂的松开过她的手,云映一直与他寸步不离。
直到她目光无意间扫过门口,一道身影一闪而过,白衣,气质温和,差不多的身高。
云映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喝醉了。
但在看见那道身影的一刻,她便瞬间清醒,想也没想就追了出去。
街市人潮拥挤,摩肩接踵,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孩童玩闹,揽客,杂耍,云映提着裙摆,脚步不停,夜风迎面吹向她的脸庞。
她目光里只要那道白色身影,这就这样追了一路,那道身影终于停在一家古玩字画铺子的门口。
云映呼吸急促,不止是紧张的还是累的,她心脏几乎要跳出来。
她悬着心缓步走近,在叫住他之前,男人朝她转过了身。
不是。
确实不是他,这张脸的正面半点也不像,仔细看去,只是身形气质接近,哪怕是侧脸,也只有在模糊一闪时才与宁遇有两分相似。
一颗心落进谷底,云映站在原地捂着胸口轻轻喘气。正是此时,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赫峥脸色极差,他看了眼被云映追的那个男人,又看向了云映,低声道:“你最好解释解释。”
不声不响的居然就这样追着一个男人跑了,这女人到底在干什么。
云映胸口还在起伏着,她盯着赫峥这张俊美的脸庞,突然觉得庆幸。
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相似的人,但是万幸,最像的人在她身边。
赫峥却耐心告罄,目光冷然道:“说话。”
云映呼吸尚未平稳,她道:“因为他很像……”
赫峥:“像什么?”
云映道:“很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