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沈愿明白自己的心意,在许多方面就开始避讳着和胥若接触,男男有别,他喜欢人家,怎么可以因性别之便来占人家便宜?
但胥若这无声的拒绝还是让沈愿有点不爽。
撇了撇嘴,沈愿嘟囔着:“怎么了,夸你还不好?”
“我自幼体弱,不需要这种东西。”
“骗人吧,你肯定有偷偷锻炼,我看都鼓起来了。”
胥若:“胸骨略有突出罢了。”
沈愿来了兴致:“胸骨略有突出?那是怎么个突出法,我还没见过呢,要不然你让我看看?”
脚趾头想也知道胥若绝不可能给他看,但沈愿还就是想皮这一下。
“……你还回不回去了?”
“回,回,当然回了。”
沈愿待在胥若面前,嘴上是这么说,但是身体上却毫无反应。
沈愿有一腔爱意被他死死的压在心底,只有看见胥若的时候才会透出一点踪迹,他以为无人察觉,掩藏的天衣无缝,其实早已被人窥破所有。
沈愿心思其实并不跳脱,他和其他人相处是总是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随性,他敏锐而又果断,他甚至内敛而沉稳。
但看见胥若的时候,这些东西通通消散的一干二净,他笑一笑,还是那个嘻嘻哈哈的少年郎。
而且,在这种情况下,他这样看着胥若,思绪就开始乱飞,飞着飞着就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胥若完全可以告诉沈愿,你的心思我已知晓的无比清楚,放心,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你。
但她没有,一方面,她在等沈愿自己说出来,一方面,她也在给自己一个机会。
她想,爱上沈愿,或许才是这位从小到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小少爷真正想要的。
胥若看着面前盯着她的沈愿,犹豫着道:“你……”
胥若一开口,一向在胥若面前尤其爱瞎想的沈愿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脸噌的一下,特别明显的红了,他看也没敢看胥若,愣了一下后招呼都没打,就直接一个动作翻出了窗户。
像落荒而逃一样三下两下跳出了胥若家的墙头,消失在了已经变得深沉的夜色中。
沈愿刚刚在想什么?
胥若猜不出来。
转眼就到了五月中旬,圣上年纪大了,受不得热,去避暑山庄之事筹备的如火如荼。
新上任的大理寺卿谢成光最近甚得圣上青睐,不仅连破几桩大案,还除掉了一直让圣上心烦已久的秦河水盗一群人。
谢成光这人可文可武,既非空有蛮力的壮汉,又非只会吟几句诗文的病弱书生,随同皇帝去避暑山庄的官员不多,谢成光便是其中之一。
有了兰喻岩的提醒,皇帝此次出行所带的护卫肉眼可见的比上一次要多了些。
仪申帝一身明黄色龙袍,双鬓已然发白,脸上已显苍老之态,但经年累月积压的威势依旧不容小觑。
他高坐在銮驾之上,鸣鼓开道,公卿引导,两侧是手执长矛的御林军,后紧紧随行的还有皇帝带着的几宫有倾国颜色的嫔妃。
胥若没去,但白兰就呆在这条街不远处的客栈二楼,这条街上的浩大声势皆被她尽收眼底。
手指轻点着桌面,白兰目光一刻没离那明黄色的銮驾。
就是这时候了。
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阵惊呼和一个妇人的撕叫,原本秩序井然的场面陡然一下子变得有些混乱了起来。
皇帝皱了皱眉,显然是被扰了心情,沉声问:“前面发生了什么?”
一将士上前禀报:“回皇上,是前面一个御林军失手伤了一个越过防线的小孩,那小孩头磕出血了,没什么大事。”
皇帝有些心烦,摆了摆手道:“让他们都小心点,别又伤到人了。”
“是。”
那名将领还没退下,紧接着更大的轰动就陡然爆发。
数十名黑衣人从四面八方一下子跳出,速度之快让人猝不及防,本来因为那小孩的事情,就让在前的队伍有些杂乱,黑衣人这么一来,大多数一下子都还没反应过来。
正是这几个眨眼间,给了那些黑衣人可趁之机。
“有刺客!有刺客!”
“护驾!护驾!!保护皇上!”
“快!”
剑光一闪便是几道鲜血喷涌而出,两侧的百姓分明惊慌起来,个个开始到处乱窜,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礼仪规矩了,还是保命重要。
“啊啊啊!我的孩子。”
“快跑啊!快…!”
这次的刺杀分明是有预谋的,这些人的动作也分明像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他们之间的协作与配合都有章法,而且目标明确,没有伤害其他无辜的百姓和随行的嫔妃,所有的目标,都在针对皇帝一个人。
御林军人数众多,但过来的黑衣人数量也不少,在他们有计划的攻击下,御林军竟然落了下风。
“皇上,皇上没事,臣…臣会保护你的。”谢成光在銮驾前,警惕的看着四周,安慰着一旁的皇帝。
但皇家御林军终归是皇家御林军,在反应过来后,局势明显发生变化,又遑论在出行前皇帝又听从了兰喻岩的建议增加了随行人数,提高了防护力度,这些刺客纵然是再有章法再有计划也难以攻破这重重防护。
刺客的数量开始减少,刚刚还声势浩大的长队变得杂乱,街道上充满了尖叫声和打斗的声音。
那些刺客体力有些不支,身上挂满了伤痕,但还姿态狼狈的在和御林军打斗着。
皇帝身边最起码前前后后围了三层的人,看目前的情况已经暂时稳定下来了,那些黑衣人死的死伤的伤估计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留几个活口!带回去好好审问一下。”
在差不多这些刺客都已经被差不多杀了干净的时候,忽然在皇帝的后方传来一阵响动。
“狗皇帝,我杀了你!”
伴随着一声嘶喊,一个黑衣人竟然不知怎么回事越过了那重重包围,手持一把锋利无比的剑直刺皇上。
皇帝睁大了双眼,一切都发生在片刻之内他甚至来不及躲避。
这一剑几乎是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但那刺客离皇上太近,他们几米之外的根本来不及去解救。
紧贴着皇帝的那几个御林军拿起长矛刺向那名刺客,但那人一看身手就不弱,几个动作竟然直接挑掉了他们的武器。
“皇上!!”
眼看那名刺客的剑就要刺中皇上,情急之下,离皇上最近的谢成光竟然舍身挡剑,因为角度偏差,那剑一下子便刺中了谢成光的肩膀。
没有刺中皇上,那人分明惊讶了下,正要拔出剑来重新刺杀,但还未及动作,便有五六只长矛从他的背部刺入了他的要害。
一口鲜血吐出来,他的目光紧紧的盯着离他不过三尺远的皇帝,那漆黑的瞳仁里仿佛要溢出血来,透露出了太多的情绪。
不甘,愤恨,仇怨。
皇帝与这目光对视片刻,恍然间竟然觉得有些胆颤起来。
“快,快保护皇上。”
“把这人拖过去,不要惊扰了圣上。”
“快扶住谢大人,检查一下伤势。”
“先回宫,让太医候着。”
“把这条街清理一下,尸体带回去。”
“活口压回牢里……”
“……”
魏朝死了。
差一点点就可以完成他的目标。
当初他的妻子被侮辱致死,儿子被饿死腐烂,同胞弟弟被杀死,他孑然一身一无所有。
在多少个漂泊难眠,异乡孤独的夜晚里他对着深沉的夜色,想了无数次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在无数次拿起剑又放下剑的时候,他都在想,为什么他们都死了,而我还活着呢。
后来在一个夕阳西下的傍晚,他想明白了。
人怎么可以白死呢?他的妻子,他的儿子,他的弟弟,命运都不该是这样的,他们的死是因为这个世道造成的,而这个世道,是由那位昏庸的皇帝造成的。
左右他死也是死,倒不如砍砍这个世道,拉个皇帝当垫背的。
王二是个至关重要的点,那人点燃了他最初的一颗刺杀皇帝的心火,它小小的燃烧着,最终成燎原之势。
他筹划了那么久,带着仇恨与孤独,带着冷漠与决然。
只是好可惜啊,为什么会有人出来挡呢?
就差一点点啊,他就成功了。
面无表情看了全程的白兰,喝下了茶杯里的最后一口茶,扔了几枚铜板在桌子上。
“小二,结账。”
皇帝前往避暑山庄遭遇刺杀,大理寺丞谢成光舍身挡剑的消息在当天上午就传遍了整个渗康城。
还好圣上没事,否则这渗康城还不说变天就要变天。
此事的轰动程度不言而喻,世家大族都在分析这其中因果,为了家族利益都在暗中调查此事,生怕这其中与自己扯上什么关系而自己又不自知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圣上没死,谢成光若是活下来了,那这趟鬼门关便是闯对了。
用一道剑伤换来圣上的信任和荣宠,这买卖,太值了。
谢成光被直接送到了皇宫,由皇帝亲点的首席太医医治,太医院的人除了几个去为那些受了惊吓的妃嫔医治了,剩下的几乎都围在了谢成光这。
仪申帝这一回,是真的吓到了。
他已经有几年没遇见刺杀这种事了,皇宫的人把他保护的很好,一般的刺杀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这一回他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死亡离他那么近。
他年纪大了,不抵年轻那会了。年纪越大越能感受到死亡的威胁,也越惜命,所以这一次谢成光为他挡剑,真的是一下子挡到了点,要说他之前只是对谢成光只是欣赏,那这会就真的是喜爱了。
渗城的谢家,是地位不低于兰家的的大家,谢成光属于谢家分支,但来往并不多,从前谢成光不过是个小官,谢家也从没注意过,这会谢成光的地位势必水涨船高。要说亏,还是谢家亏。
“那些人呢?”
“不管是尸体还是活口都被带走了。”
“我们那些人,撤干净了吗?”
“公子放心,早就撤干净了。”
胥若点了点头道:“那就好,这段时间先不要轻举妄动,看看事态走向。”
“符昆查到哪了?”
“据那边传来的消息,三皇子现在把重点放在了六皇子那边。”
胥若点点头,道:“记得不要插手,太明显了反倒遭人怀疑,符岚……”
胥若笑了笑道:“他那招栽赃嫁祸用的不错,黑尖一死,那事反倒不像他干的了。”
我也很想写女主掉马,想看他俩甜甜的在一起,嘤嘤嘤……
我这该死的手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