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卉吃惊地捂着嘴,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之前杨建国还在信里说一切顺利的话,年前结婚呢,怎么好端端的就要吹了呢?
“二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是你变心了?还是田姑娘后悔了?”她想了下,迟疑地问道。
除了这种理由,杨晓卉想不到还有其他理由,能让俩个如胶似漆的人分开了。
杨建国沉默着不说话,伸出手搓了一把脸,把脸搓地红通通的,才开口说:“就当我鬼迷心窍了小妹,我想出去看看,我不想窝在江州那块巴掌大的地方,还自以为挺成功的,安心当个井底之蛙。”
听了他的肺腑之言,杨晓卉比刚才听到他对象要吹时还要吃惊,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说:“二哥,你怎么突然有了这个想法了?”
她才不信是杨建国自己想到,之前他还乐淘淘地经营着自己的小作坊,完全就看不出来想出去闯闯的意思。
“因为梅丽。”杨建国刚一开口,就看到自己小妹眼中满是不赞成的神情,就知道她误会了,连忙解释,“小妹,你别误会,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你二哥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我的意思是看到梅丽,和她聊了几句,我才起了这个心思。”
他顿了顿,又说:“你还不知道吧,梅丽辞职了,营业员这么好的工作,她说不要就不要了,不顾家里的反对,带着发夹,毅然决然地去了南边前几天,她回来了,整个人都认不出来了,时髦洋气地像个归国华侨,我碰巧在路上遇到她,她说,南边日新月异,每天都有赚钱的机会,只看你懂不懂得抓住机会,把握机会回家后,我就在想,既然她一个姑娘家都能出去闯世界,为什么我不行呢,我也不比她差虽然现在工作好,生意也很稳定,梅丽那边又接了一单大生意,我和黑子俩人忙不过来,又招了三个闲散的家庭妇女一起做可我不甘心,想出去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小妹,你能明白我的想法吗?”
杨晓卉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这种事情她最有共鸣了。杨建国就跟她以前一样,不甘于平淡稳定的生活,总想去外面蹦两下,看看自己到底能闯出什么东西来。
从国外学成归来时,她本来可以回到杨爸杨妈身边,按照他们给安排好的路,进入自家企业,然后慢慢接过杨爸的担子,一步一步都给安排好了。
可是她也不甘心,一辈子就这样被爸妈安排了,于是就自个去了北京打拼,再后来就来了这里。其实杨晓卉心里挺后悔的,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任性,应该留在他们身边多陪伴几年,那时候总觉得他们还年轻,时间还很多,以后再回去也不迟,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杨晓卉摇摇头,想把心里愧疚,后悔压下去,抬头问:“二哥,你这样出来,家里没反对吗?”
据她了解,杨一山和葛红花绝不是开明的父母,可以任由他辞去稳定的工作瞎胡闹。是的,在他们这一辈看来,杨建国就是好日子不过了,瞎胡闹,可见家里绝对闹翻天了。
杨建国苦笑,“怎么没反对啊,咱爸的皮带都打断了,僵持了一个星期,见我还一直不松口,后来他们只能捏着鼻子同意了,只说把我的工作让给建兵,至于作坊的事情,我让黑子全权负责了,我相信他会管理好。”
杨一山这也是没办法才同意的,这个二儿子已经铁了心要辞职了,难道他还能绑着他的腿不让出门吗,想走时怎么走不了啊。
至于杨建国更光棍,反正他都有了心要高飞,他的工给谁给谁,他也不在乎,就算闯得头破血流,他还有一条后路可退,不怕。
“那田姑娘呢,她怎么说,是不是反对了?”
杨建国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嘴里泛苦,“凤琼我一起这个心思就跟她说了,她很不理解,觉得我心里没有她,她说这么大的事情也没跟她商量一下,就自己一人做主了我离开江州前,去医院找过她好几次,想跟她说,如果还信任我,让她等我,可一次也没见到她,我知道她这是不乐意见我我们就这样吹了,连最后道别也没有”
真的离开江州了,杨建国开始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为了一时的想法就轻而易举的抛弃稳定的生活,喜欢的恋人,不管不顾地就这么离开。他迷茫了,可是开工没有回头箭,他只能硬着头皮来省城找杨晓卉,因为他知道小妹一定会支持他。
杨建国很需要有人跟他说,他的选择没有错。
杨晓卉听了原委后,托着腮,唉声叹气,她这二哥在婚事上面怎么会这样不顺啊,明明有钱有貌,愣是找不到合适的姑娘,她好同情二哥啊,感觉他要打一辈子的光棍了。
杨建国把闷在心里的事情倾诉了一下,扭头就看到自家小妹皱着眉,用一种让人怪不舒服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由地乐了,摸了摸她的头发,说:“哎,你这是什么表情啊,你二哥没这么差劲呢,就算没了田姑娘,难道二哥以后就找不到别的糖姑娘,苦姑娘了?”
“可二哥你喜欢她啊,不知道你以后还能不能遇到真心纯粹喜欢的姑娘。”杨晓卉悠悠叹了一口气,又说:“二哥,你做地这个决定我支持你,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
在这个机遇纷多的时代,杨建国敢于从安定的生活里面挣脱出来,有勇气,有胆量,再加上一点运气,绝对会成功,就是不知道当他功成名就,有了一生奋斗的事业后,会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隔壁钟家,马老师下班回来的早,一推开门,就看到钟琴乖乖地坐在桌子前写作业,放下包,走到小女儿身边,笑着说:“今天怎么这样乖啊,都不用我催,就自个安安静静地写作业,是不是知道你爸快回来了,所以才这样啊?”
钟琴爸爸是个火车司机,虽然工作好,福利好,但是工作时间长,经常不着家,所以教育孩子的事情都由马老师负责。
钟琴撇撇嘴,有点小生气,“您啊,总抓着我这一点不好,都没看到我其他好的地方,亏您还是人民教师,就这样教育祖国的花朵啊?要是其他家长知道您的真面目了,还会放心把自己的孩子交给您?”
“行,行,我说不过你,我去做饭了。你以后要是能一直这样乖乖的,就跟隔壁小杨姐姐一样,我和你爸这心就算踏实了。总比老是出去找野小子一起玩,我就要谢天谢地了。”
杨晓卉内在虽然懒惰任性,在外人面前装的可好了,所以不知道她底细的人一般都会很喜欢她,当然知道的人也喜欢,谁让她生了一张好看的让人说不出不好话的脸呢,当然了,马老师就挺喜欢她的。
钟琴哼了一声,作业也不写了,不服气地反驳说:“哎呦,妈妈,您还让我跟小杨姐姐学,学她什么啊,学她带个野男人回来啊,不知羞!”
马老师有些不确定了,呐呐地说:“不会吧,我看小杨姑娘就不像这样的人,你是不是看错了啊?你这孩子准是又在胡说八道了,看我不揍你一顿”
说完了,就满屋子地找鸡毛掸子。
“妈!别找了,我俩眼看地真真的,你要是不信,明天早上去院子看看,你说的这个小杨姑娘家里是不是还有别人。”钟琴翻了个白眼说。
马老师很了解自己孩子,一看她这样,就知道没说谎,难道小杨姑娘真是那种不自爱的姑娘吗?如果真是这样,她得跟章老师说一下,让他把房子收回去,再租给别人。这样的姑娘啊,不适合住在这里,免得带坏了附近的孩子。
这边,杨建国热火朝天地做晚餐,杨晓卉在一边给他搭个手,递个盐,递把葱,兄妹俩和乐融融。
那边,钟家,马老师一边做饭,一边还在琢磨着钟琴说小杨姑娘不知检点,总觉得自己不会看走眼,可是小女儿又没说谎,然后想着想着,就忘了看火,她的菜就炒焦了。
现在日子过得艰苦,就算菜炒焦了,也舍不得丢掉。于是,钟琴苦着脸,把炒焦的菜一口一口咽下肚,不吃不行,她妈虎视眈眈地正看着呢。一点也不知道这就是她造的孽,要不是她那一通话扰乱了她妈的心,好好的菜怎么会炒焦呢。
自作孽不可活啊!
隔天一大早,杨建国就起床给小妹做早餐,看着杨晓卉吃地眉开眼笑,心里也很高兴。这手艺还是想讨好田凤琼特意跟黑子姐姐学的,可惜她都没尝过一次。
不想了,不想了,他跟自己说,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要往前看。
“二哥,你现在这手艺不开饭馆可惜了!要不然不要去南边了,就在省城开个饭馆得了,一定宾客盈门,拦都拦不住啊。”杨晓卉不住地夸赞。
杨建国笑了下,说:“马屁精,就会拍二哥的马屁,我在省城开饭馆,然后你天天来白吃白喝,我喝西北风啊。”
“我这么瘦,才不会吃穷你,小气鬼。”
有杨建国在,这里就有家的味道,厨房里也不再是冷锅冷灶的,杨晓卉自从住这里都没开过火呢。
吃过早饭,杨建国要送她去美院,杨晓卉不想让他去,“二哥,我这么大的人了,会自己去学校,你真不用送我。你看看你自己,眼圈这么黑,在家里多休息一下,晚上再给我做好吃的。”
“鬼丫头,我送你去了美院,还要绕道去师范大校看看你三姐呢,你真以为我这么闲啊。”杨建国笑着说。难得来趟省城当然要去看看杨晓芹了。
杨建国这么一说,杨晓卉倒真的不好拦着了。
兄妹俩走出院子,隔壁钟家的门也开了,马老师走了出来,眼圈有点黑,好像没睡好。
杨晓卉站在原地,笑盈盈地跟她打招呼,“马老师,早上好。”
“早上好,小杨姑娘。”马老师打了个哈欠,视线就落在站在一边含笑的杨建国身上,心里一咯噔,还真被钟琴说中了。
“小杨姑娘,这位是?”
杨晓卉微微一笑,说:“马老师,这是我二哥,亲二哥。”特地强调了一句亲二哥。
马老师听了,脸一红,知道被人家姑娘看出心里龌龊的想法了,胡乱地说了几句,“原来是小杨姑娘的哥哥啊,果然长得挺像的,一看就是一家人呢,呵呵呵”
然后就像被人追赶一样,匆匆回家关上门。
杨晓卉看着马老师的狼狈样,勾起嘴角笑了。这位马老师估计就没仔细看杨建国的长相,要不然会看出他们的相似之处,就这样偏听偏信的人,可不要把孩子们给教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