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了?
周谨行结婚了?
姑娘还自顾自地说着,“他老婆长得不要太美呀,家里做有色金属的集团千金啊,你说能做有色金属这种被国家控制的东西,背景该得多大,他们倒真是门当户对。”
“哪有很漂亮,他老婆看上去就很凶的样子,从来都没见她笑过。”
“人家那是气质……”
小姑娘们的话题已经跑开了,丁小伟还怔在原地反应不过来。
他想过周谨行以前也许有男朋友之类的,却没想到他已经结婚了,可是话又说回来,他能知道周谨行什么呢。
丁小伟感觉像是被人当众扇了几个耳光,又痛又麻又难堪。
无论周谨行是不是故意的,他这不是莫名其妙就成人家的小三了?他一个大老爷们儿,竟然成了一个男人的小三了,这么腻歪人的事儿,怎么会让他碰上。
丁小伟胸腔中有一股躁郁的气团,无论他怎么告诉自己冷静都消散不去。他觉得既伤心,又愤怒,这件事对他的冲击,远远超出了他的自控范围,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儿,就是揪着周谨行的脖领子,问问他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他妈是不是耍老子呢。
趁着下午没事儿的时候,丁小伟用同事的电脑上网,自虐般地偷偷搜索周谨行的消息。
他在网上的消息很少,只有寥寥几张照片,还有一些八卦周家的帖子,里面有关于他的内容。周谨行的照片无一不是带着颇为绅士得体的笑容的,让人不禁心生好感,只有丁小伟看得呲牙咧嘴,恨不得上去咬他脖子。
他看到网上写着周谨行现在任职太安集团旗下一家投资公司的总裁,就在网上搜索这家投资公司的信息,果然很轻易地就找到了地址。
丁小伟默默把地址记到了手机上。
他如果不去找周谨行那个孙子问个明白,他就白活了。
晚上下班的时候,他接到了詹及雨的电话。
小孩儿似乎是在斟酌着措辞,小心翼翼道:“丁叔,你好点儿了吗。”
丁小伟故作镇定道:“我能有什么事儿。”
小詹似乎松了口气,“丁叔,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丁小伟沉默了一下,“我去找他。”
孩子“啊”了一声,迟疑道:“丁叔,你真的要去找他?他,他说不定……”
“不管怎么样,我得找他问个明白。”丁小伟咬牙道:“他要是故意让我这么着急的,我打不死他。”
詹及雨道:“丁叔,有件事儿我想跟你说,你,你听了别太难过……”
丁小伟苦笑了一下,“你是不是想说,他已经结婚了的事儿。”
詹及雨讶道:“你知道了?”
“嗯。”
“那你还打算去吗,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有家室的了。”
丁小伟沉声道,“去,妈的我一定要去,我丁小伟不是这么白让人涮的。他要是诚心耍我,我不教训他一顿,我会睡不好觉。”
詹及雨轻笑了一下,“丁叔,那你去吧,我支持你。”
丁小伟也勉强笑了一下,突然鼻头一酸,“小詹啊,你说我还好说,我这么大人了……没什么是我抗不过去的,可是我闺女怎么办,她每天都想他。”
詹及雨深吸了口气,缓缓道:“丁叔,你要是愿意,以后我陪玲玲玩儿吧,我不会突然消失,也不会……我,我反正也很喜欢小孩儿的。”
丁小伟微微一怔,随即笑道:“谢谢你啊小詹,以后经常来我家玩儿吧,玲玲要是跟你混熟了,说不定就能忘了他了。”
“没问题。”
他下了班去幼儿园接玲玲的时候,玲玲的老师就对他说,最近玲玲的情绪很低落,一点小事儿就会哭闹,练习发声也不像以前那么配合了。
丁小伟牵着玲玲往家走的时候,就见她低垂着脑袋,闷闷不乐的样子。
丁小伟看着难受,就停下脚步,蹲到她面前,搂着她的小肩膀,“玲玲啊,怎么这么不高兴。”
小女孩儿看着他,比划道:“周叔叔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丁小伟一阵心酸,他笑道:“周叔叔也是有自己的生活的,他也要工作,也有忙的时候,等过一段时间他忙完了,就会来看我们了。”
“可他为什么不打电话?我听得到的。”
“因为……”丁小伟艰涩地答道:“因为他……太忙了,抽不出时间……”
“你总说妈妈也很忙,可她也会给我打电话,为什么周叔叔不打电话。”
丁小伟觉得自己编不下去了,他女儿的每一句话,都跟重拳打在他心脏上一般疼。可是他怎么敢告诉他闺女,周叔叔不要我们了,可能还早就忘了我们了,他也不会再回来,因为他有自己的家。
丁小伟把玲玲抱了起来,把她的小脑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他不敢让女儿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只能重复说着底气不足的谎言,“过段时间就打了,玲玲不要急。”
丁小伟送他老板去开会之后,有了一个来小时的空档,他在自己打退堂鼓之前,一口气把车开进了周谨行公司的停车场。
丁小伟沉着脸走进了大楼,刚走没几步就被保安拦下了。
“先生,你好,请问你找哪位?”
“我找周谨行。”
那保安愣了一下,“先生,请你去前台,如果你有预约,她们会带你上去的。”
丁小伟往前台走去,穿着洁白的职业装的小姐笑着抬起头看着他。
丁小伟拼命压抑着身上的戾气,礼貌地道:“小姐,你好,我找周谨行。”
“你好,您找周总,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
前台小姐道:“先生,没有预约的话,我必须先跟周总请示,但是周总现在不在,如果方便的话,您可以留下联系方式,我会跟周总汇报的。”
“他不在?”丁小伟一下子泄了气般,紧绷地心弦一松,整个人都有种脱力的感觉。
他既迫切地想见周谨行,可也害怕见他。
前台小姐把纸笔推到他面前,笑道:“先生,请留下您的联系方式和姓名吧。”
丁小伟挥了挥手,“他,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就不知道了。”
丁小伟看了看表,“我在这儿等他,等他一会儿。”
前台小姐为难地看着他,正要说话,眼睛突然飘向了他身后,“哎,周总回来了。”
丁小伟身子一顿,僵硬地转过了头去。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从正门走了进来,个个西装革履,不苟言笑,为首地正在讨论什么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周谨行。
他们的眼睛都没往前台看,径直往电梯走去。
丁小伟从看到周谨行的刹那,脑袋里就呈现了短暂的空白,他失声叫道:“周谨行!”
被簇拥着前进的身子顿了一下,停下了脚步,然后缓缓地,缓缓地转过了头来。
丁小伟只觉得血液都沸腾了起来,他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觉得自己应该质问他为什么不告而别,质问他是不是成心耍他,至少也要按照自己一贯的风格,骂一句“你他妈还没死啊”,可是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他万万没想到,那个跟周谨行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竟然用陌生的眼神看着他,“你叫我。”
跟着他的人都停驻了脚步,十几双眼睛全都钉在丁小伟身上。
丁小伟觉得脸上发烫,嘴唇都有些哆嗦,勉强开口道:“还有谁叫周谨行。”
周谨行终于把整个身子转了过来
他熟悉的关于这个人的一切都没变,依然是英俊优雅地让人自惭形秽,现在身上穿着笔挺的西装,把他沉稳内敛的气质愈发地衬托出来。
只是他的眼睛里没有了他熟悉的笑意,那张脸上没有一丝波动,只是皱着眉问:“请问你是哪位?”
丁小伟只觉得脑子里“轰”地一声。
请问你是哪位?他问他是哪位?一起睡了大半年的人,转眼就不认识了?
丁小伟哪怕之前心里还对跟他见面抱了些幻想,现在也全都演变成了愤怒。
他咬牙道:“你问我是谁?你再说一遍!”
现场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所有人都戒备地看着一脸戾气地丁小伟。
周谨行双手插兜,眼睛丝毫不避讳地看着他,清清楚楚地重复着,“请问你是哪位?我并不记得我们接触过。”
丁小伟怒吼道:“我他妈是你大爷!”说话间人已经控制不住地冲了上去,几大步就冲到了周谨行面前。
他身边的人从惊诧到恢复行动力,也并没有花太多时间,在丁小伟的胳膊够到周谨行之前,身后两个保镖一样健硕的男人已经冲了出来,挡在周谨行面前。
丁小伟已经很久没这么愤怒过,他有种被人当众羞辱抛弃践踏的感觉。自己辗转反侧念着的那点旧情,在人家眼睛就是屁吗!他居然敢说不认识他!
他挥着拳头朝迎面而来的保镖砸了过去,那保镖相当沉稳,一把抓着他的拳头,用力一扭,丁小伟的胳膊就被拧到了背后,另一个保镖也冲了上来,夹住了他另一只胳膊。
丁小伟暴跳如雷,使劲挣扎着,双腿也乱踢,“周谨行,我操你妈,你是不是耍老子!你说,你是不是耍老子呢!”。
两个保镖直接把他按到了地上。丁小伟的脸贴到了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他看着几个保安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横着朝他跑了过来。
他长这么大,真的是头一次丢人现眼到这种程度,在这种高级写字楼里被人当众按在地板上,愈发显得他像个傻逼。
丁小伟脸憋得通红,饶是他脸皮再厚,也无法再骂下去。
他听到有人问,“报警?”
周谨行的声音平静无波,“不用,这个时候别惹多余的事儿,把他赶出去就行了。”
一个带着嘲讽地声音冷冷响起,“二哥,你真的不认识他吗?看起来你们有什么恩怨没解决啊。”
丁小伟听声音的位置,应该是刚才跟周谨行说话的人,他虽然没看清,但是感觉有些眼熟。
周谨行道:“让你见笑了,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保安这块儿是不是有些疏于管理,怎么什么人都往里放呢。”
立刻有人站出来道:“抱歉周总,这个我们会处理好的。”
两个保镖把他从地上架了起来,冷道:“先生,这边请。”
丁小伟被他们半推半拖着往门口走去,他回头恶狠狠地瞪着周谨行,试图从他的表情和眼神中看出什么,然而周谨行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率先转身走了。
他身边那个叫他“二哥”的人脚步没动,突然小声跟旁边的人道:“去调查一下那个人。”
丁小伟被一左一右地架着往外走。他懒得挣扎了,他觉得心脏疼得直抽。他不明白曾经朝夕相处的人,曾经那么温和周到,他一回家就能看到的人,怎么会就这样翻脸无情。
难道他当真是忘了他?那么冷淡的神情,看上去简直和陌生人无异,他是真的忘了他吗?
丁小伟觉得眼圈发酸,胸口就跟被人打了似的,一口完整地气都喘不上来。
两个保镖把他架出去很远,才把他放开,然后一指马路,“请吧。”
丁小伟抹了抹脸,整了整狼狈不堪地衣服,疲惫地看着他们,问道:“你们老板是不是给人打傻了?或者从楼上摔下来了,或者被车撞了?”
那保镖皱起眉头,语气严厉了几分,“先生,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丁小伟举了举手,低着头向后退了几步,看向停车场入门,“你们总得让我拿车吧。”
保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去。
丁小伟转身往停车场走去。
他脚步就跟踩在棉花上一样,处处不着力,如果不是地方不对,他只想躺在地上大睡一场,也许一觉醒来,他也能潇洒地放个屁把周谨行忘了。
那样世界该有多清净啊,他就不用像现在这样,明明告诉自己别这么窝囊废,可还是控制不了地伤心,甚至比他老婆离开他还要伤心,伤心到了连他自己都惊讶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