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泽在艾尔他们的掩护下把单鸣背进了后台的休息室,虎鲨和佩尔正在里面埋设炸药,看来以虎鲨和艾尔对这个地方的仇恨,是下定决心要把这里彻底炸掉了。
佩尔看他们进来之后,就解下随身药箱,给单鸣治疗。
虎鲨扔给了沈长泽一把枪,“守住门口。”
沈长泽接过枪,刚准备出去,就被一排子弹打得缩了回来。
艾尔通过无线电叫着,“东边炸药也埋好了,五分钟之后准备撤退。”
沈长泽微微探出头,看了一眼外面,观众席和擂台都被毁得差不多了,场面一片狼藉。有能力逃跑的观众全都跑了出去,观众席上倒着不少人,又被流弹打死的,也有跌倒被踩死的、因为推挤而摔死的,这个本就血腥味儿十足的地下格斗场,如今更是如同修罗地狱般,到处弥漫着硝烟、死亡和绝望的味道。
佩尔把单鸣的两只胳膊拿夹板固定住,然后道:“时间差不多了,赶紧走吧。”说着就想把单鸣背到自己身上。
单鸣推开了她,“我只是手受伤,腿没事儿。”
佩尔惊讶道:“那为什么孩子背你进来?”
“他愿意背,我省力呗。”单鸣不想承认自己刚才是真没力气走路,豪斯几乎把他内脏打移位了,但现在他体力稍微恢复了,佩尔身上背着医疗用具和炸药,他没理由给佩尔增加负担。
沈长泽跑过来道:“爸爸,还是我背你吧。”
单鸣已经慢慢站了起来,“不用,走吧。”他的手没法握枪,于是他跟在沈长泽身后,被三人夹在中间,快步往外移动。
他们到观众席和艾尔、巨石汇合,然后艾尔开始和外面的人联系:“乔伯,门外清扫干净了吗?”
艾尔一连叫了几声,乔伯都没有回话,最后科斯奇的声音突然闯了进来,“乔伯中弹了,那个酒馆现在被一伙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家伙们控制住了,我们正在强攻。”
艾尔“操”了一声,“还要多久,我们炸弹已经设置好了。”
“实在不行只能拆了,这伙人很厉害……”
单鸣对着无线电叫道:“尝试跟他们联系,我想我知道他们是谁。”
“你知道?是谁?”虎鲨问道。
“我刚刚在擂台上,碰到了我们曾在纽约见过的那个特警队长,威廉·豪斯上尉,你们还记得吗?”
“是他?他怎么会来这里?”
“他说他来调查一起泄密事件,跟那些人用的药物有关,这些不管我们的事,我们没有必要跟他们起冲突。”
沈长泽冷哼一声,低声道:“可我刚刚弄断了他的膝盖骨。”
单鸣别有深意地说,“他不会为了一条腿就制我们于死地的。”先不说豪斯对沈长泽感兴趣的成都,单说龙血人强大的恢复能力,只要给豪斯足够的时间,他的腿很快就能恢复。
虎鲨看了他们一眼,“好,科斯奇,派人跟他们谈判,要快,炸弹预设时间还有……三分钟。”所有人都冒出了冷汗,如果谈判不成功,他们只能强行冲出去,三分钟绝对不够拆除四个炸弹,除非他们头顶上的那些人想和他们同归于尽,不然必须给他们让一条路出来。
几人静静地等待着,在这种危急时刻,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终于,在爆炸指示物已经进入一分钟倒数的时候,科斯奇的声音终于冒了出来,“马上出来!”
艾尔一把踢开通往地面的大门,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小酒馆里已经空无一人,他们冲到了地面,就玩儿命地往外跑。
必须在几十秒内冲出酒馆,离开爆炸范围至少十五米!
几人夺命狂奔,炸药在他们身后轰然起爆,他们被冲击波掀了起来,集体飞扑到了地上,飞扬起来的尘土洒满了全身,时不时有不算小的建筑物碎片砸到他们身上。
沈长泽稳住身体后,就冲过去把单鸣从地上拉了起来,半拖半抱地把单鸣送到了安全地带,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爸爸,你没事吧?”
单鸣摇了摇头,他吃了一嘴的灰,正呸呸地往外吐。
沈长泽把他拉了起来,“赶紧进酒店。”
一行人快速地扯入了旁边的酒店,现场乱成了一团,爆炸声、燃烧声、叫喊声把整个地区都给点燃了,混乱中没有人注意他们这几个人。
外面发生这么大的混乱,酒店的员工以为政府军和独立派又打起来了,他们早就习惯了这种事,为了怕遭到波及,全都跑没影儿了,整个酒店空空如也。
几人冲进了酒店,科斯奇带着几个人在门口把守,单鸣和受伤的乔伯被安排进了一楼的一个员工宿舍。
单鸣问虎鲨:“为了救我来这么多人?”这也太大动干戈了吧,他可付不起游隼倾巢出动的出场费,哦,不对,他刚刚进账四千多万美元。
虎鲨把窗帘拉开一条细缝,看了看外面火光冲天的“云顶”,“当然不只是为了你,实际上,我们刚接了个任务,非常巧,订单来自摩洛哥政府,要求我们解救一批被西撒哈拉独立党劫持的记者和政府官员,一共七个人。”
单鸣耸了耸肩,“怪不得。”
艾尔扯了扯他的脸皮,“什么叫怪不得?就算没有任务,我们也会来救你的。”
单鸣笑了笑,“知道了。”他踢了踢艾尔的脚,“来,坐下。”
艾尔挑了挑眉,坐到他旁边。
单鸣手不能动,只能撞了撞他的肩膀,“你还好吧?”
艾尔嗤笑道:“我活蹦乱跳,你两只手包成木乃伊,你问我好不好?”
单鸣道:“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艾尔忍不住回头,透过窗帘看着外面模糊的火光,这个地方确实有着他终身难忘的回忆。他摇了摇头,“放心吧,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这十四年中,我们经历过的事情哪次不比那次凶险,我早就忘了。”
单鸣想说那一次最让他害怕,不过想想自己当时只有十四,心理承受能力不比现在,所以大概是自己的问题吧。果然越是小时候留下的印象越不可磨灭,他把“云顶”和失去艾尔的恐惧紧紧联系到了一起,因此这个地方让他打从心眼儿里难受。
艾尔抱住他的肩膀,亲了亲他的发际,“没事儿了,兄弟,早就过去了。”
单鸣闭了闭眼睛,然后突然想起来什么,“耐西斯和罗迪这两个畜生呢?我要把他们的眼睛挖出来。”
沈长泽看着艾尔和单鸣俩人兄弟情深,心里正酸溜溜的呢,这时候马上站起来,“爸爸,刚才太乱了,来不及顾他们,可能让他们跑了。”
“我一定要抓到他们,这次任务结束之后我要再回南法。”
“不用了。”虎鲨道,“他们肯定还在这附近,从我们行动到现在,把整个地区都给搅乱了,摩洛哥政府为了配合我们的行动,已经禁空了,道路也被控制了,他们一定就在这个地区,暂时哪儿都去不了。”
单鸣眼中冒出寒光,他咬牙切齿地说,“太好了。”
沈长泽走过来,硬是挤到艾尔和单鸣中间,“爸爸,我会为你杀了他们的。”
艾尔挑了挑眉,露出一个好笑的表情,佩尔看了他一眼,俩人相视而笑。
沈长泽道:“爸爸,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你现在手臂不能动,在这里呆着也没什么必要。”
艾尔就逗他,“就在这儿睡吧,这么多床。”
“不行,太吵了,爸爸需要安静的环境。”
单鸣往床上一躺,“什么环境我都能睡。”他踹了踹艾尔,“让一下,我放腿。”
艾尔做到了对面的床上,沈长泽马上给单鸣把鞋子脱了,然后把被子盖到了他身上。
沈长泽坐在床上,摸了摸单鸣肿起来的眼眶,然后轻声说,“爸爸快点睡。”
单鸣“嗯”了一声,“唱那个歌吧,挺好听的。”
沈长泽就侧卧在他旁边,轻轻哼起了摇篮曲。
这首歌其实是他妈小时候经常唱的一首白族民谣,被他妈换成了汉语的歌词,单鸣很喜欢听,尤其是睡觉的时候。
轻柔绵软的曲调飘进了单鸣耳朵里,他感到身体很温暖,充满了安全感,有儿子和兄弟在旁边,他终于能放心地睡一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