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梦豹飞身下坡,拔刀出刀,刀未亮,刀气大盛,刀未拔,刀锋已及,刀方出,杀势奇劲。
他针对倚在那大汉肩背上的病汉。
他这一刀还不是必杀的一刀。
他这一刀其实要逼出那病汉,而且,他是一刀砍俩,先杀伤貌似花甲老人,再重创彪型大汉。
有时候,跟人谈判、较量,得要气势先行,还未到谈判桌前,尚未跳到擂台上,其实已将逼住,不战而胜,胜之颠峯。
交手、打斗,也是一样。
他这一刀在半空划了一道弧型的墨虹,颇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
可是那看来一直是垂垂老矣,奄奄一息的病汉,突然间不老了。
不病了。
突然间,这人伸出了手,瘦骨嶙嶙的手,翻出了袖子,袖边镶着一抹红绸,掣出了一把刀,刀不长,但却漾起一片凄凉的绯红。乱红飞过千秋去的那种绯色的红。
这一刀,就格在温梦豹那当头一刀上。
如果说温梦豹那一刀是黑云压城城欲摧,那么,这一刀就是甲光向日红麟开。原本这深笠抱病的人,在残破的咳嗽声中,生命恰似那堪片片飞花弄晚,蒙蒙残雨笼晴,但这刹那间,这人手上的刀,成了一个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化为他刀神般的生命,一刀出,就是刀神。
刀就是神。
刀神。
黑刀红刀相交。
没有星花四溅。
没有金花直射。
大家只有眼前一黑。
然后两道人影骤合倏分。
温梦豹大叫一声:“啥刀法!”
倏分的是温梦豹。
他籍后翻之力,卸力回身,再运劲发力,第二刀旋即发了出去。
他的第一刀是向前当头劈落的,气势万钧,可是到了第二刀,他还是往前一刀斩了下去,但刀到半途,却成了在一个绝不可能的角度和绝不可能克服的难度下,自后斩向那咳嗽者的后脖子。
那人轻咳一声道:“恨君不似霸王旗,南北东西!好个黑云翻墨刀!”
话是说了,但他的手未稍慢。
刀也没稍停。
而且刀势更巧。
刀意更妙。
还带点悄。
这一刀还是从一个匪夷所思的死角和浑然天成的窍门里,翻空腾移,又恰好搁住了温梦豹第二刀。
这一次,双刀交加,也无声响。
一种从无声处听惊雷的寂静。
而且,两刀猛砸,并无灭裂。
但其他各人,只觉眼下炸地一亮。
几乎令人为之目盲的灿亮。
然后两人各退三步。
落地时,温梦豹半膝下跪,怒吼了一声:“横眉冷对千夫刀,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是不是大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