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西平把她抱出来,捏捏她脸,“宝儿,别装了。”王宝甃没动静。王西平拍拍她脸,听听她心跳,心下灼急,低头给她人工呼吸。忽的顿住,擡头离开。王宝甃坐起来,不敢看他。
王宝甃叠好野餐垫,装到背包里,收拾了东西挎肩上。王西平接过她肩上的背包,带着她往回走。
王宝甃跟在他身后,手里甩着狗尾巴草,眼睛东张西望,走了一段,突然不想走了。王西平止步,回头看她,俩人眼神对焦,又各自别开,王宝甃丢下狗尾巴草,顺着小道直奔王与秋民宿。
王西平看着比兔子还快的人,丢下背包,顺势坐在了路边。
王宝甃冲了澡,换了衣服出来,猫着腰趴在三楼栏杆,透过缝隙看到王西平躺在路边,顺手抽了自己两耳刮。拿出手机给王阿玥打电话。
你怎么这么蠢!怎么这么蠢!怎么这么蠢!为什么要试探?为什么要挑破?为什么要亲他-—!
王宝甃想咬舌自尽,憋着股气,躺床上生闷气。王阿玥骑着电车过来接她,俩人聊了会,王阿玥出主意,让她先当个王八,就当没这回事,看王西平怎么处理。
王阿玥载着她回家,老远就看到等在路口的王西平。王宝甃心跳如雷,脸躲在王阿玥背后,拽着她衣服,“快绕道快绕道!”
“我没道可绕!”王阿玥急道。
“不行不行,你扎翅膀飞过去。”
“你装睡,装睡!”王阿玥出主意。王宝甃脸趴在她背上,鼾声如雷。
王西平拦住她们,王阿玥紧张的差点摔沟里。王宝甃拧了她一下,王阿玥忍住疼跟王西平打招呼。
王西平看着后座装睡的人,王阿玥干笑:“她睡的跟头猪一样。”
“这样睡觉很危险。”王西平道。
“没事没事。”王阿玥摇头道:“她老这么睡。”
王西平没说什么,扭头回家了。王宝甃看着他背影,心里堵的要死。
“王桂枝,我今个才算看透你,你就是个假把式。”王阿玥问:“你怂个什么劲?”
“我犯得着怂?我是没想好对策。”王宝甃嘴硬道:“我替你打架出头,你怎么不骂我怂?用得着我了我就酷?用不着我了我就怂?”
“我不是这意思……”王阿玥要解释,王宝甃打断她,“除了我妈我怕过谁?校长班主任请家长我怂过?地痞流氓恶霸我怂过?”
“我怂?我问你,我说能亲到他,我亲到了吧?”王宝甃掷地有声道:“你别管过程怎么样,我亲到了吧?!”
“酷女孩!”王阿玥诚恳道:“回头你教教我怎么泡哥儿。”
“好说。”王宝甃道:“睡上了我告诉你。”
“还是不要了吧?”王阿玥谨慎道:“你们都是门里亲戚,还是合伙人,万一弄尴尬了……”
“放心,我有谱。”
“那你刚装啥?”王阿玥道:“你那鼾声一听就假。”
“我那是战术,明天看好吧!”王宝甃依然嘴硬。
“怎么样?你亲他反感吗?”王阿玥八卦道。
“我光顾紧张了,刚碰上他就跑了。”
“……”
王西平一夜无眠,早上晨跑没遇上人,回来摘了兜青菜,给王宝甃家送去。邬招娣正要出门,把他迎进屋聊了两句。王国勋也进来,看见王西平,让他帮忙去老院搭鸡棚,好好的鸡棚莫名塌了。
王国勋顺嘴问了句王宝甃,邬招娣气道:“睡的傻憨,枕头被子踢一地。”说着进厨房拎起擀面杖上了楼。
……
王国勋指着半塌的鸡棚,“昨个还好好的,一顿早饭的事,回来棚就塌了一半。”说着拿起铁锹铲屋檐下的鸡屎。
王西平把主梁打稳,又找了一根打在另一角。王国勋踢踢道:“打得稳实,能扛八级风。”
“这根梁八成是被幺儿给踢的,我虽说没证据,但我会推理。估摸那四个鸡蛋也是她拿的,她吃了不可惜,要是被黄鼠狼拉吃了……诶,她个不省心的小土匪就会来我这撒气。”
王西平没接话,拎过铁锹把院里的鸡屎清理干净。王国勋递给他一个袋子,让他盛起来给月季施肥。
王国勋朝地上撒了把食,鸡群拍着翅膀蜂拥而来,王国勋数了数道:“我这还剩十三只,幺儿家宰了几只,她大伯家宰了几只。”朝王西平问:“你院里怎么就剩几只了?”
“还剩两只母鸡,两只鸭。”
“跑丢了?还是被人捉了?”王国勋问。
“没跑丢,宰吃了。”
王国勋想了会,琢磨过来道:“怪不得那疯丫头今年不嚷着吃鸡,合着是把你家的吃了?这是搁到了好时候,这要是搁在三十年前,姑娘家嘴馋是要被笑话死的,爷们儿打光棍也不娶。”
“回头让你二娘给你说门亲,大老爷们一个人不是个家,家都讲究门面,娶个媳妇生俩娃才是一个家。家里人口越热闹日子就越兴旺,一个人不是回事,过着过着就没了。”
王西平看着对面一户人家,门头红瓷砖上贴着,家和万事兴。
王国勋燃上烟袋,抽了口道:“别看幺儿跟她哥不对付,那到底是血亲。她哥要是有点事,幺儿肯定第一个出头。姊妹之间就是这样,打打闹闹的一辈子,打破头也是亲姊妹。”
“幺儿跟她姑姑一样,与秋在家当姑娘时也没少受气。儿子跟姑娘不太一样,儿子是娶媳妇为家添人口,姑娘是嫁出去给别人家添人口。幺儿她奶奶是偏心,家里有好吃的都紧着与仕与祯兄弟俩,但那时候家里全靠男丁出力。谁家儿子多谁说话就有底气,村里没人敢欺负。家里没儿子的都不敢吱声。农村的社会结构就是这样。”
“我好歹也当过村官,大小会议也开了,文件也看了,男女平等就是那么一回事。只能说国家发展好了,生活水平提高了,大家才意识到男女不平等。这是好事。我们那年代不一样,我们连基本温饱都没解决,哪会有男女平等这种思想上的觉悟?”
“人活一辈子图个啥?就图后代红火儿孙满堂膝间绕。我都活到这把岁数了,我啥也不盼就盼春节。过年家里都团圆了,看着一茬茬的子孙我心里舒坦,要不然活个啥?”看着王西平道:“你以后就懂了,你会明白过着过着人就没了的深意。要不是这些子孙绊住脚,我也早就没了。人不中用了有啥活头?”
“怎么不回二爷家住?”王西平问。
“不去不去。”王国勋摇摇头,“人老了招人嫌,还不如自个住的舒坦。长期住一块哪会那么顺,上下牙齿还有磕嘴的时候。不住一块才显得亲。人活到头才明白男女就是不一样,女儿更贴心。与秋跟幺儿会帮我洗脚,帮我洗贴身衣物,惦记着我的口味,但儿媳妇不会。儿媳妇真给我洗脚我还不得劲呢。”
“总之呐,老婆孩子热炕头,越活越有劲。你要是瞅上谁家姑娘,我亲自上门给你提。只要不是陈魁子个鼈孙那一支的,他孙辈长得丑,男像□□女像蝌蚪,超级丑!”
“……”
王西平在家转悠了会,又进菜园摘了几根黄瓜,实在没菜可摘了,剪了一捧月季给王宝甃家送去。
王宝甃去美容院清理黑头了,邬招娣去大队开会了,只有王与祯在家。王西平坐在沙发上跟王与祯聊了一个钟,正聊着,家里来客了,王西平只得起身告辞。
王宝甃骑着电车回来,进屋就闻到一股花香,看看花瓶里的月季,问王与祯花哪来的。王与祯正在书房跟人聊天,不满的看她一眼,说了句王西平送的。
王宝甃满意的关上书房门,抽了支月季,扭着腰哼着曲上楼。坐在梳妆台打扮了会,挑了大半□□服,换上件颇有心机的收腰连衣裙。站在镜子前转了圈,手掌拍拍红扑扑的脸,心里扑腾扑腾的下了楼。
邬招娣进屋愣了下,看着王宝甃的打扮,心里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顺便捎带出一点复杂感。自己要是生到这年代,估计随便打扮一下也会跟花一样美。
王宝甃要出去,邬招娣喊住她,拿出针线盒戴上老花镜,找出枚小按扣,缝在她深V领的内侧里。
“……”
王宝甃不情愿,邬招娣拍她,“你在城里穿我管不着,镇里就不兴这么穿,露出大半个胸像啥样子?显得你轻浮。”
“你认真的化化妆,好好的打扮一番还像真个人。”扯扯她裙摆问:“会不会太短了?”
“哎呀不会。”王宝甃原地转了圈,露出里头的安全裤。
“行,好看,出门吧。”邬招娣很满意。
王宝甃脚刚踩出门,邬招娣喊住她,“你去哪?你这身打扮是去哪?”
“……”
“我去阿玥家。”
“你去阿玥家穿这么荡漾?”邬招娣不信,她是过来人,她才不好糊弄。
“何珏今晚上过生日,她约了我跟阿玥……”话没落儿,邬招娣打断她,“何家的何珏?”王宝甃点头。
邬招娣暗得意,回屋拿了副玉手镯替她戴上,“不要跟男人单独约吃饭,哪怕是何家的男人。可以在他们面前聊天,落落大方的聊,不要扭扭捏捏。姑娘家扭捏显得没见过世面,小家子气!姑娘家要矜持,不要让他们觉得你好追,他们喜欢会上门提……”
“妈,我只是去参加同学的生日会。”这话王宝甃都快听出茧子了。
“啰嗦。你不是去何家?你注意点举止言行,去吧去吧。”
王宝甃偷偷拐到大槐树,一溜烟跑到王西平家。门口踌躇了会,朝院里喊:“甘瓦尔,甘瓦尔?”
甘瓦尔闻声出来,王宝甃问:“你喜欢啥颜色?我网上给你选了款书包。”话落儿,王西平也跟出来,站在篱笆门边,眼睛盯住她。
“现在背书包都老土。”甘瓦尔道:“我都装袋子里了,用不上书包。”
“……”
“我答应在开学前送你礼物的。”王宝甃尽量无视王西平,好显得语态轻松。
“没事,不用了。”甘瓦尔摇头。
“不行,我答应过的!”王宝甃道:“要不送你一个悬浮灯吧,很高科技的。”
“那得需要多少钱?”甘瓦尔被太阳晒眯了眼,“我们回屋说……”
“不用不用,我说两句就回了。”王宝甃红着脸道:“悬浮灯不贵。”
“好吧。”甘瓦尔点点头。
“悬浮灯会亮,可以当床头灯使。”王宝甃继续道。甘瓦尔点点头,他也没见过,也不知该怎么接,只知这会很热。
“你们啥时候开学?”王宝甃没话找话。
“九月一,还得半个月。”
“行,我开学前送给你。”王宝甃额头冒出了汗,脸上越来越红。
王西平摸摸甘瓦尔头,示意他回屋。
“我也走了。”王宝甃转身就回。
王西平截住她,眼神示意梧桐树下,王宝甃挪过去,手捏着裙摆来回晃。王西平也不说话,盯着她打量。
王宝甃换了个姿势,反手拉着胳膊往后拐,眼神四下游离,脸颊发烫。
俩人无声对峙了会儿,王宝甃喘不过气,单手叉着腰,擡头看梧桐叶问:“会有毛毛虫吗?”
“你裙子很好看。”
王宝甃脸爆红,磕磕巴巴道:“我……我……要回家了。”
“我找你了三次。”王西平拦住她。
“我亲你一下咋了?”王宝甃被逼急了脱口而出。她昨晚上是想好对策的,出门之前还理了理思路。奈何看见他一紧张,全忘了!她想好的完美对策,居然全忘了!
她越是努力越是想不起来,像孙悟空准备大闹天宫,一切就绪,金箍棒忘带了!他妈的忘带了!
王宝甃说完那句话,好像浑身的劲都回来了。先发制人道:“王西平我问你,我亲你一下咋了?只准你亲我?不准我亲你?我对你是什么态度?亲一下能死人?”
“我治疗了这么久,我想知道自身情况,我们是肝胆相照的兄弟!我不亲你,我去大街上拉一个人亲?你一个大老爷们儿,不要斤斤计较,不要拘泥于小节。你生·理反应,我怎么对你的,我愿意帮你撸。我不过就碰了你嘴皮,你就对我不依不饶?”
“今个就把话说开了,老子早就想亲你了,老子忍你很久了!我就算睡了你又怎么样?”王宝甃跟串炮仗似的,一股脑说完。
“我怕你反感。”王西平脸也发热,“我没不依不饶。”
王宝甃愣了会,臊着脸道:”我……我没反感。”
“你排斥跟人接吻,你嫌唾液有细菌。”王西平心平气和道:“回来的路上你跑了,电话不接微信也不回,我担心你心里不得劲,我想跟你把事说开。”
王宝甃没接话,脚尖点着地面,跟戳破的皮球似的,气势一点点的瘪了下来。王西平看了眼四周,拉她手问:“心里排斥吗?”
王宝甃摇摇头,难为情道:“没亲着。”王西平擡她下巴,王宝甃别开脸,趴他怀里没作声。
“你想亲就亲,想怎么样都行。”王西平看着她,眼神沉静如海,“我也想,我怕你厌恶。”
王宝甃手拽着裙摆,观察他脸色,扭扭捏捏道:“你不会觉得我轻浮?觉得我不得体……”
王西平笑笑,捏捏她脸,“不会,这很可爱。”
王宝甃点点头,克制不住要飘了,咬着嘴角看他道:“我昨晚凌晨才睡着,我一直懊悔,一直在骂自己蠢。”话落儿,又懊悔,只要王西平一放低姿态,依着自己,对自己好,她就控制不住的掏心掏肺,什么该说不该说的都往外捅。
又暗骂了自己一顿,认为自己实在扭捏,站直了身子,故作爷们道:“你说我想亲就亲?”
王西平大笑,王宝甃辣红着脸,殊不知自己的装腔作势,早已被人看透。王宝甃不理他,甩着裙角进了院。
王西平把看电视的甘瓦尔支走,坐在沙发上跟她聊天。王宝甃看着他嘴唇,聊的是心不在焉。王西平指指里屋,“我买了一套床品。”
王宝甃跟进来看,点评道:“还行,网上买的?”
王西平点点头,看着她裙子道:“很适合跳舞。”
王宝甃原地转了圈,看他问:“你会跳舞?”
“不会。”王西平摇头。
“我教你。”王宝甃也不会跳双人舞,只会跟着节奏瞎晃,反正目的也不在跳舞。俩人晃的还不错,渐入佳境,完全踩到了拍子上。
王宝甃趴在他肩上问:“口水没细菌吗?”
“有,但以毒攻毒就没了。”王西平瞎蒙道:“会产生免疫系统。”
“我感觉你在瞎扯?”
“好吧,我也不知道。”王西平笑笑。
“为什么瞎扯?”
“我想吻……”话没落儿,王宝甃吻了他一下。王西平别开脸,耳朵跳的厉害。
“你跟她接吻耳朵也会跳?”
“忘了,不太记得。”
“你们睡过吧?”王宝甃还是问出了口。
王西平明显不想回答,王宝甃心里吃味道:“这多正常。”碰碰他道:“说嘛?”
王西平点点头。
“哦。”王宝甃没再作声。好半天又问:“最后一个问题,以后再也不问了,你第一次是在哪?”
王西平正要张嘴,王宝甃吻住他,“我想亲你。”然后一下下的啄他唇。情绪忽的又欢喜起来,紧搂着他脖子,啃他鼻头。
王西平反吻住她,舌尖勾上她舌尖,捧着她脸问:“怎么样?心里反感……”
王宝甃直接吻住他。
……
作话【这章是不是又棒又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