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物钟是6:00,这几年上班养成的。”王宝甃问:“你看完日出直接跑步?”
“先回家煮早饭,甘瓦尔上学了再跑。”又补充道:“现在是先煮饭,煮完了领你一块跑。”
“不是领,是咱俩结伴跑。“王宝甃纠正他。拍拍他膝盖,头枕在上面,指着颈椎道:“帮我捏捏。”
王西平捏着她颈椎,王宝甃手绕着他腿毛玩,俩人没再说话。王西平以为她睡了,停了动作没再捏。王宝甃拽了下他腿毛,闭着眼道:“我没睡,继续捏。”
“别拽,疼。”
“嗯。”王宝甃手抱着他膝盖问:“你跟你女朋友怎么认识的?”
“连长介绍的。”
“你们连长还管这事?”王宝甃惊讶。
“霈霈是连长的妹妹。”
“亲妹妹?”
王西平点头。
“你们有时间约会?”王宝甃问。
“我有休假,她也会来探视。”
“那挺苦的,一年见几次面?”
“平均每月都见,只是时间长短。”王西平道:“我们离得近,百十公里吧。”
“怪不得。”王宝甃问:“你们一般去哪约会?”
“电影院,公园,她家里跟医院。”王西平想了会道。
“医院?”
“霈霈是医生,我经常在医院陪她值班。”
王宝甃点点头,“她自己住?”
王西平“嗯”了声。
“你们认识了多久?”
“六年七个月。”
王宝甃点点头,大半晌才道:“你记的怪清。”拽了根野草问:“她是你初恋?”
“是。”王西平点头。
“你大学里没谈过?”
“我大学分数不好,好像一直在补考修学分,没精力谈恋爱。”
“看出来了。”
“看出什么?”王西平问。
王宝甃点点脑门,“这块,有点欠缺。”补充道:“多吃脑子,可以食补回来。”
“……”
“谈了六七年,怎么不结婚?”王宝甃忍不住又问。
王西平没接话,大半晌道:“计划九月六号去领证,那天她生日。”
王宝甃点点头,问道:“她性格怎么样?”
“很好。”王西平道:“她性格开朗爱笑,说话软软糯糯的很会照顾人。母亲节跟父亲节会往我家打电话,跟我妈一聊就是一个钟。”又补充道:“她跟西琳处的很好。”
王宝甃点点头,“挺好的。”坐直了身子,看着鱼肚白的天空,拽了片玉米叶,在手里撕着玩。
过了大会儿,王宝甃道:“我先回,等会天亮了不好回。”王西平看她一身打扮,点点头。
王宝甃往前走了一截,回头看他,“你不看日出了?”
王西平摇摇头。
俩人一前一后的往回走,进了院,王宝甃单手叉腰道:“我妈今来跟我道歉的话,我就回家,不打扰你了。”
王西平没接话。
王宝甃看他手腕上的红绳,又改口道:“我妈不来就算了,我回我姑家,不打扰你了。”
王西平看着她,“我没说你打扰。”
王宝甃拽着裤衩边,看他道:“我觉得打扰了。我占着你家,影响你修行,你也没时间抄经文。”
王西平没说话,直步回了堂屋。
王宝甃取下晾衣绳上的衣服,回里屋换了出来,朝沙发上的人道:“你回里屋,我睡沙发。”
“你回里屋睡。”王西平看她。
王宝甃没接话,大半晌道:“那我回家了。”扭头就往院里走。
王西平拉住她,“你睡沙发。”王宝甃折回来,躺沙发上睡。
王西平看看她,回里屋睡,翻来覆去没睡着,待天亮,轻声下床,抱起沙发里的人回了里屋。王宝甃虽闭了眼,但没睡着。等王西平出去跑步,才恍恍惚惚入了梦。
临近中午醒来,王西平出去了,甘瓦尔在看电视。王宝甃问:“怎么不放声音?”
“我怕吵到你。”
“没事儿。”看了眼时间问:“有人来找我没?”
甘瓦尔摇摇头。
“我家人也没?”
“早上太姑奶来了。”甘瓦尔指指桌上的包。王宝甃打开,里面是牙刷洗护品,换洗衣服内衣裤。
王宝甃打给王与秋,王与秋说去了内蒙,让她去民宿住,民宿有老张照看着。且叮嘱她,这次邬招娣不表态度,先不要回家。王宝甃照照镜子,眼角的肿消了,但有一块淤青。拿出手机拍张照,给王宝猷发去,顺带把他拉黑。
吃了豆浆油条,跟两条狗玩了会,王西平骑着摩托回来,看她问:“吃饭了吗?”
“吃了。”王宝甃点头。
甘瓦尔看看时间,插话道:“午饭吃什么?”
“番茄鸡蛋面。”王西平道。甘瓦尔“哦”了声。
王宝甃站樱桃树下看了会,到菜园转了圈,摘了个番茄,往身上擦擦,咬了口吸着汁,看着小茴香发神。
王西平拎了兜指甲花过来道:“姑奶给你摘的。”
王宝甃摇头,“我不包了。”
“你生气了。”王西平看她。
“我生什么气?我生理期。”王宝甃本能反驳。
王西平没接话。
“我不包指甲是嫌麻烦,没麻叶跟明矾。”
“有。我刚摘了麻叶,也有明矾。”
“好吧。”王宝甃勉强。
王西平看她,王宝甃垂头吃番茄,王西平捏了朵粉色的指甲花问:“粉色的包出来是粉色?”
王宝甃啃了会番茄,过去捡着花道:“我要大红跟紫。”
“好。”王西平把粉花挑出来,挑完看看她,王宝甃点点头,一时没话。
王西平捏着花道:“我大部分时间都在部队,不太懂跟女孩相处,我要是哪不对,你就跟我说。”
“我没说你不对。”王宝甃反驳。
“我感觉你生气了。”王西平看她。
“你感觉出错了。”王宝甃道:“女性来大姨妈前,受激素分泌的影响情绪都不太稳。”又补充道:“严重的会暴躁易怒,崩溃大哭,这不是人能控制的。”
王西平点点头,表示理解。
王宝甃一手叉腰,一手遮住额头,“我性情本来就这样,喜怒无常,绝没生你气。”
王西平“嗯”了声,看她道:“你性情还行。”
“我打小就这样,说话刺人,绰号毛毛虫。”王宝甃道:“我跟西琳同班过,性格没她好,也没你女朋友好。反正我就这样,不是好相与的主。”
“差不多。”王西平道。
“差不多是啥意思?”
“还行。”王西平道:“我没觉得你性格不好。”
王宝甃点点头,“我这人讲理,不会没事找事。我们接触大半年了,我性情你也知道,我是有话直说的人。”
“我知道。”王西平点头。
“其实我很喜欢待在你家,很自在很舒服。我从没刻意掩盖过自身的糟点,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所以跟你合伙我没顾虑,我觉得,我们应该会走的很远。”王宝甃看他道:“我不知道这是我单方面的感觉,还是怎样,咱们俩的合伙,是我一厢情愿,还是怎样?如果你对民宿没兴趣,不要委屈自己跟我合伙,我不喜欢这样……”
“我跟你一样。”王西平打断她。
“什么一样?”
“你没有单方面,没有一厢情愿。”王西平看她道:“我不委屈自己。”
“嗯。”王宝甃点头道,“其实,我家人对我们合伙有顾虑,怕咱们最后闹崩,以后大家见面难堪。”
“你怎么想?”王西平问她。
“我认为不会发生。”
“我也这么认为。”王西平看她道:“我这人性格闷,因为不会讲话,也就不常讲。经常惹了西琳生气还不自知。我要是让你不开心,你就跟我讲,我接触女孩经验少……”
“你惹西琳生气了怎么办?”
“给她买礼物,给她零花钱,西琳很好哄。”
“你性格还行,没不会讲话。”王宝甃点头道。
太阳正烈,俩人站在黄瓜架前,你一句,我一句,开诚布公的聊。王宝甃摘了根黄瓜,手擦了擦准备吃,王西平接过道:“我给你洗。”
“没事,又没打药。”
王西平洗了递给她,王宝甃咬了口,俩人对视片刻,同时笑出了声。王宝甃眯着眼道:“咱俩真傻,也不嫌热。”
王西平捏掉她肩上的七星瓢虫,问道:“午饭吃什么?”
“茴香饺子?”
“好,我去剁肉。”王西平顶着满身汗进了厨房。王宝甃折回菜园,割了把茴香。
……
午饭后,王西平回里屋补觉,王宝甃躺在梧桐树下的吊床上,半玩手机半辅导甘瓦尔作业。
饭口,王与祯形式化的找来了趟,蹭了碗饺子,劝了她两句,拍拍屁股找人下棋去了。王宝甃跟邬招娣之间的冲突,在王家见怪不怪,不管语言还是肢体方面。
王宝甃说话刺,但占理,说一句是一句,语言上总占上风。邬招娣说话急,且水平有限,常常词不达意,擅长武力镇压,不是动手打,就是拿东西砸,吓唬性居多。总之,母女间的冲突,始于语言,终于武力。邬招娣屡占上风。
自王宝甃读大学,母女间的冲突就少了,不是没矛盾,是王宝甃改变了战术。要么无视,压根不接话茬。要么出门,躲在王阿玥家。这次的爆发是必然,母女俩已经两年没唇枪舌战了。
天气异常闷,王宝甃恍了半个钟,愣是被热醒,起身回堂屋。沙发上趴了会,还是燥,推开里屋门,跟王西平并躺在床上,家里唯一的空调,就装在里屋。
太阳落山,甘瓦尔拎了兜叽鸟壳,拿着根长竹竿,光着膀子挥着T恤从外头回来。进门第一件事先找秤,秤了下叽鸟皮,足有六两,按现在市价,能卖百十块。远比捡饮料瓶赚的多。
王西平被堂屋的动静吵醒,翻了个身睁开眼。王宝甃半坐起来,手按着脖子道:“我好像落枕了。”脖子尝试着活动了下,“没落枕。”伸了个懒腰,趿拉着拖鞋出去。
“……”
王宝甃从厕所出来,看看院里低飞的蜻蜓,看看天色问:“是不是要下雨了?”
“预报是有雨。”
“下吧下吧,闷死了。”走到院门口,看着菜园里成群的蜻蜓,举起一个大扫把进去扑。
王西平拿了把园艺剪,拎起个筐进来。王宝甃凑热闹,非要接过剪刀剪,王西平指挥着她,摘了十几个番茄,十几条黄瓜茄子,几把长豆角。
王宝甃拿着裂开的番茄,“卖相不佳。”
“番茄微裂没事,好吃就行。”王西平问:“你要不要拌糖吃?”
“要,我喜欢拌糖。”
王西平装了两兜蔬菜,递给她道:“这拿给你家。”
“我不去。”王宝甃摇头。
“去了?”王西平碰碰她。
“你在赶我?”说着回堂屋,拎起包就要走。王西平拉住她,憋了半晌道:“我没赶你。”接过她的包放下,拎起两兜菜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