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妈妈从卧室跑出来,看到她怀里的孩子,神色突变,又看看身后的仲骋,拿起门口的扫把,就往栾晨身上抽。栾晨抱着孩子也不躲,栾爸爸过来拉栾妈妈,栾妈妈把扫把甩到地上,坐在沙发上恸哭。
栾晨把孩子递给仲骋,走到栾妈妈面前跪了下,流泪满面的喊着,“妈……”
栾妈妈擡手甩她一巴掌,“我没你这样的女儿,为了一个男人抛弃父母弟弟,你走吧,我们栾家再没有你。”说完起身把她行李扔到屋外。
栾晨又跑过去跪下,抱着栾妈妈的腿摇头痛哭。栾爸爸过去拉她,栾晨哭着摇头不起。栾妈妈扭头抹泪不看她,栾爸爸也抹着眼角,仲骋怀里的孩子哇哇直哭。
栾江被吵得头都要炸了,转身扶着楼梯一步步上了楼。
栾爸爸看到上楼的栾江,擡脚追过去,踩到楼梯突然耷着双肩转过了身,心力交瘁的看着客厅这一切。
栾晨抱着栾妈妈腿哭,栾妈妈捶打她背,“谁让你回来的,谁让你回来的!既然不要父母了,为什么还回来?”栾晨泣不成声的摇头。
好一会,客厅终归平静,栾晨抱着孩子坐到栾妈妈身旁。仲骋坐在另一边沙发,栾爸爸要给他倒茶,仲骋客气的阻止,“成哥,不麻烦了,我等下就走。”栾爸爸心惊,不露声色的坐下。
栾妈妈瞅栾晨怀里的孩子,那孩子冲着她咿咿呀呀,栾晨诉说这些年的经历,在日本呆了三年,美国又呆了两年。随即吻下怀里的孩子,搂着栾妈胳膊哽咽着撒娇,“妈妈,你都不知道我经历什么?我生椰子的时候差点大出血死掉,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每天每天的想你,身体恢复后我第一时间就回来见你,就算被打死,也要再见妈妈最后一面。”
再铁石心肠的母亲,听到孩子鬼门关走了遭就不由的心软,扭头细打量着栾晨。栾晨站起来转了圈,顺势攀着栾妈妈胳膊坐下,“现在都好了,当时非常非常的害怕,不管你们原不原谅我,认不认我,我都要回来见你们。”栾妈妈没说话。
栾晨把头贴在栾妈妈的肩上,轻晃着她,“妈,你就原谅我好不好?好不好嘛?我求求你了!我跟仲骋都准备结婚了,我受够了想起你们就以泪洗面的日子,你们是我父母啊,我要永远陪在你们身边,好不好嘛?”说完逗弄着怀里的孩子,“椰子,叫姥姥,这是咱们姥姥。“说着把椰子递给栾妈。
栾妈跟栾爸对视一眼,抱住了孩子问:“几个月了?”
栾晨欢喜道:“八个月了。”
栾江并没有回卧室,而是在楼梯拐角处坐了下来,听着客厅的对话声,栾晨跟妈妈的撒娇声,孩子的哭声,很吵,揉着太阳穴,扶着楼梯打算起身回屋,栾晨问道:“那个臭小子呢?我刚还看到他。”
栾江扶着楼梯下来,喊了声“姐”,对着仲骋叫了声“叔叔”。
栾晨不满道:“臭小子,叫什么叔叔呢?马上要叫姐夫……”话还没落,看到栾江的走姿,脱口而出,“你腿怎么了?”
栾江往沙发上一靠,“没怎么,就是瘸了呗。”转头问仲骋,“叔叔,你回家了么?”
仲骋淡淡的开口,“还没。”
栾晨追问他腿怎么回事,栾江被她吵的脑袋直嗡,起身面露不耐,“就是瘸了,能活着跟你说话都是侥幸,你们聊,我上去休息了。”
栾晨指着上楼的栾江,“他这什么态度啊?”栾爸栾妈低头不语。
栾爸扶着沙发起身,“我上去看看。”
栾爸拧栾江的卧室门,被他反锁了,敲了两下也没反应,慢慢转身扶着楼梯下了楼,栾妈妈看他,栾爸爸眨着水雾转移了眼。
仲骋起身要回家,栾晨抱着孩子也起身,“我跟你一块。”
仲骋看着她,“外面太冷了,别把孩子弄感冒。”
栾晨道:“那我让妈妈收拾房间,等下你回来。”
仲骋皱眉,“我歇家里。”
栾晨不依道:“你睡你嫂子家是什么意思?我不说了妈妈会收拾?你今晚就住这!”
栾爸爸尴尬的打圆场,“歇哪都一样,都一样。”栾晨抱着孩子转身回了栾妈妈卧室。
客厅一阵尴尬,仲骋打了声招呼推门就走,栾爸爸走到沙发旁坐下,拿掉眼镜揉着脸,栾妈妈也扶着沙发呆坐下。栾晨抱着孩子出来问:“他走了。”谁也没搭理她。
栾晨把孩子放到沙发上,晃着栾妈妈胳膊,“妈,你看仲骋那样子,你跟爸爸这次好好教训……”话没落,栾爸爸一个茶杯砸过来,指着栾妈妈抖着手,“母慈多败儿,你看你把她惯成啥了,追的人家满世界跑,我们能怎么办?打断他腿锁你身上!”起身进了卧室。
栾晨被栾爸爸吓到,转头看栾妈妈泪流满面的脸,也不敢说话,任孩子在沙发上哭。
栾妈妈逐渐平息,“晨晨,这路是你选的,没任何人逼你,你爸说的没错是我把你惯坏了。”扶着沙发也回了卧室。
老俩口坐在床上,闭眼不说话。栾妈妈踌躇,“要不你明天去跟仲骋聊聊,不管怎么样,既然有了孩子,就把日子好好过……”
栾爸爸擡手打断,“要说你去说,我再丢不起这人。”
栾妈妈坐直了问:“栾晨不是你女儿?怪我没教好?你就没责任?你看看仲骋那副德行!他既然不愿意,那孩子哪来的?”栾爸爸闭上眼,双手捂住耳朵。
……
这晚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夜,同样平地起惊雷的还有仲家。
仲骋疲惫的坐在沙发上,摘下眼镜丢在茶几上。仲宛母女俩一脸呆滞状的看着他,仲骋指指茶几上的杯子,仲妈妈反应过来泡了杯茶。
仲宛脑袋还是木的,缓了会问道:“叔叔什么时间回来的?”
仲骋淡笑的望向她,“吓到了?回北京有两天了,先在上海跟你姑姑聚了下。”
仲宛“哦”了声,原来她没看花眼。姑姑那天打电话确实有事。
仲宛在仲骋旁边坐下,踌躇着问:“叔叔是一个人回来的吧?”
仲骋摇摇头,靠在沙发上闭着眼道:“我跟栾晨一起回的,她抱着孩子。”
仲宛手里的杯子滑地上,碎成一片片,仲宛本能蹲下去捡,仲骋拉她,“小心划破手,去拿扫把簸箕。”
仲宛“哦”了声。
仲妈妈下来楼,“房间给你铺好了,暖气也开了,要是累了就上去歇。”仲骋起身准备上楼,屋门被栾晨推开,“嫂子,宛宛。”
仲妈妈被栾晨那声“嫂子”给惊了,正在清理碎片的仲宛也擡头。
栾晨拉着仲骋胳膊笑道:“今晚睡妈妈那吧,这大晚上的就别麻烦嫂子了。”
仲妈妈尴尬的站在那,仲骋不耐的拉开她胳膊,“这是我家,我累了。”
栾晨紧紧拽住他胳膊,仲骋难掩厌恶的看着她,俩人站楼梯口僵持。
门又被栾爸爸推开,直接对着栾晨吼,“孩子哭得喉咙都哑了,你当母亲是干什么?”
栾晨转头道:“爸,孩子想看他爸爸,我来叫他回去。”
仲骋看向栾爸爸,“成哥,明天我想跟你聊聊。”
栾晨瞪着眼捶打他,“你为什么不叫爸?”
仲骋整理了下衣服,淡淡道:“我爸十年前就去世了。”说完转身上楼。
一屋尴尬。
栾爸爸涨红着脸问:“栾晨,你回不回?”说完也不管栾晨,扭头就走。仲宛跟妈妈站在原地,相视一眼,说不出话。
仲骋五年前去了日本,没两天栾晨留了封信说去找他,俩人消失了五年,杳无音讯。仲骋比仲瑛大两岁,离过两次婚,第二次婚姻结束于六年前。据说是被栾晨搞破坏,因为误会离的婚。
栾晨比仲宛大五岁,大学时就喜欢上留校任教的仲骋。那时仲骋还在第一段婚姻,后跟经商的妻子由于价值观不符而离婚。
栾晨明显是个被宠坏的孩子,栾家整个家族都是男孩,栾妈妈生下栾晨后,爷爷奶奶稀罕的要死,从此家中四个大人围着一个孩子,日益养成了事事自我为中心,骄纵跋扈的性格。
栾妈妈怀上栾江时,上小学的栾晨哭过闹过绝食过,旷了两天学,大人们为了弥补这种愧疚感,对她越发的顺从。栾江跟栾晨从小就不亲密,仲宛比栾晨更像他姐姐。
若想让栾晨照看下栾江,根本没门。栾江六岁时,栾奶奶有事急着出去,委托栾晨照看会儿,栾晨急着出去玩锁上大门就跑了。栾江在屋里撞倒暖水瓶,被流出来的热水烫伤,坐在院里大哭,惊动了隔壁的仲爷爷。仲爷爷搬个梯子,让仲宛翻墙进去把门打开,抱了栾江出来。
栾爸栾妈知道后,拿着棍子追着栾晨吓唬她,她拗着个头死不认错,还振振有词,“栾江根本就不是她的义务,谁生谁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