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锡垫着纸巾揭开盖子,“昨儿眼睛又干又涩,临睡前就变了色。不知道哪个鼈孙传给我的。”
许圩坐过来说:“准是昨上午游泳感染的。”
无锡擡头想了想,“指不定,游的时候我就感觉眼难受。”
许圩盯着水煮鱼,“这是干锅鱼吧?我定的是水煮啊?”
无锡夹了块鱼,“将就吃吧,汤都洒完了。”
许圩把米饭推开,拿出手机拍照,“这什么玩意啊,48一份呢,干巴巴就算了,鱼片连块完整的都没。”
无锡扒了口米,提醒道:“等会凉了更难吃。”
许圩划着手机说:“我要投诉,商家要退我钱。”
无锡转身倒了杯水,“投诉也没用,明显是骑手的责任。”
许圩不满,“那也不能是我吃亏,饭没吃上还倒贴48?”
无锡夹了片鱼,“送餐就跟快递运输一样一样的,总要有倒霉鬼摊上这种不可抗力的事。”
许圩“呵”了声,拆着筷子,“怪我喽?现在送外卖的就差双风火轮,上礼拜我正过绿灯,一个直闯红灯过来把我撞倒。高效率都把人逼成什么了?这次我不计较,早晚有较真的人计较。”
无锡喝口水问:“老孙的脸怎么黑了?”
许圩低声说:“被人半路截了糊,预算也没批下来。”
无锡略显讶异,“怎么没批下来?”
许圩幸灾乐祸,“怪他那张嘴。”下巴示意前边楼栋,“跟那栋楼里谁搞好关系了?除了跟老胡还不错。”
无锡不认同,“老孙虽说嘴不养人,但干实事,好歹占一条。那几个一条没一条还公私不分。”
许圩示意前边楼栋,趴她耳边嘀咕了一句,无锡正色,“别乱传。”
许圩瞥她,“我傻?我亲眼碰见李黎买的领带隔天就挂在他脖子上,咱学校不缺演员跟剧本。”戳了戳米饭,“今凌晨三点才回来,我那几个师姐混的是风生水起,那包那鞋那名牌,一眼扫过去没万把块捂不住。我混动物园人就逛商场,我还没逛上商场,人都开始国外代购了。”把米往边上一推,“不行不行,这心里酸的吃不下饭了。”
无锡放下筷子问:“伯父身体怎么样?”
许圩靠在椅背上,言不由衷道:“能怎么样,吊着口气呗。医生建议回家保守治疗,我爸死活不愿出院,先不说钱,再这么化疗下去,他早晚被外星人当成同类给抓走。”
无锡翘着腿道:“我卡上钱不多,五八万还是有的,你用的话招呼声。”
许圩想了几秒,“你要不急用的话,我先使六万,估摸要到暑假才能还你。”
无锡拿出手机转给她,许圩碰碰她,“帮我遇个活呗?你问问你那钱多人傻的学生,他要不要补英语?我英语可好了,能无障碍的跟希拉里对话!”
无锡捞着片鱼,“你要能跟希拉里对话,他就能跟奥巴马交流。”
“他家书柜有套原版的希伯来文《塔木德》跟罗素英文原版的《心的分析》。”
许圩咂舌,“这也太扯淡了吧,他看的懂希伯来文?”
无锡擦擦嘴,“他说这是陈美人弄来撑门面的,他只能看懂英文版。”
许圩更没胃口了,“看什么《心的分析》?他应该看《数学原理》。”
无锡漫不经心道:“还真有,他还有图灵的书呢。估摸都撑门面的多些,他数学没一本看的懂。”
许圩拍着桌子,“他那七十分的水平要看的懂,我把这桌子吃了。”
无锡站起来伸个懒腰,往她床上一躺,“人生最大乐事,饭后有床。我要睡个午觉!”
许圩扫着地说:“穷,还瞎讲究。你把那房租省下来,一年好几万呢!”
无锡反驳,“干嘛省这钱?我睡的舒坦心情好。”
许圩拿扫把头戳她,“你就是穷烧,还不如积攒下来买个房呢!”
无锡闭着眼说:“以我目前状况得不吃不喝七十年才能买套小公寓,还不如买块墓地住的长久。”
许圩瞥她,“拉倒吧,墓地更不长久!我们家附近那小区以前可是个墓园,下面不知镇着多少冤魂屈鬼呢。话说都相处的怪和平,也没听地下闹什么意见。”又贼眉鼠眼道:“听说被开发商请了东西压着!”
无锡敷衍,“那我更不用攒钱了,活的就憋屈,死了更憋屈,烧烧填海里得了。”
许圩咋呼,“那更恐怖,被鱼吃掉就算了,鱼要是进了人肚子永无擡头之日。”
无锡晃着腿,“那更好,要是对新婚夫妇吃了我,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投胎。”
…………
无锡走到楼栋口,小黑钻了出来冲她“喵”,无锡往后退了一步,伸手驱赶,“离我远点啊。”
小黑像是听懂了,坐卧在路灯柱下看着她。无锡挥手,“找你的同类们玩去,小心被人捉了卖到猫馆。”三两的猫群钻了出来,都蹲在小黑的旁边盯着她,眼神不善。”
无锡往肩上挎了挎包带,“应该也不会有人抓你们,猫肉不好吃,一股子酸骚味。”小黑冲她叫了声,扭头就走。
无锡冲它解释,“诶诶,我只是听说的,我可没吃过!”猫群回头瞥了她眼,钻进绿化带没了影。
无锡咂舌,“一群白眼猫,一点礼貌都没有,我回去就把猫粮给退了!”
……
无锡回了梁灿家,换着鞋子问:“戴个墨镜干嘛?耍酷?”
梁灿把墨镜推下来一点,懊恼道:“不知怎么得了红眼病。我怕传染给你们。老师戴副墨镜干嘛?”
无锡直起腰,语气不善的问:“什么时候得的?”
梁灿揉揉眼,“上午就觉得难受,小区里的大夫说是红眼病。”
无锡取下他眼镜看了看,症状远没自己的严重。摸摸鼻梁问:“你这俩天都去哪了?”
梁灿摇头,“哪也没去啊,就在家里复习跟练题。”
无锡点头,“开药了么?”
梁灿拿出支眼药水给她,无锡摘下眼镜看了眼,梁灿咋呼,“老师你好像红眼兔!”改口道:“眼睛好像兔子。”
无锡抽了张纸擦眼屎,滴着眼药水问:“饭好了?”
梁灿点头,“好了,我爸让我们先吃,他们有应酬回来的晚。”
无锡瞥他,“那还不上饭?”
梁灿指着她眼睛问:“老师是怎么得的?”
无锡戴上墨镜,“你还有脸问?昨晚上辅导你传染给我的。”
梁灿不解,“可昨晚上我眼睛没事啊?老师比我严重多…,”
无锡拍他后脑勺,“我传染给你的呗?你懂不懂潜伏期?潜伏期!指不定是你看了什么不该看的。”
梁灿红着脸搪塞,“我去给老师盛饭!”
………
丁薇从楼上下来,看到餐桌上带墨镜的俩人,咋呼道:“你们不会都得了红眼病吧?”随即噔噔噔的又返身上楼。
无锡问:“她这是不打算吃饭了?”话落儿,丁薇戴着副眼镜下来,伸手阻止道:“等会,都先别夹菜!”进厨房拿了碟子,把菜拨出来问:“你们俩谁传染给谁的?”
梁灿歉意道:“我传染给老师的。”
丁薇舀着勺松子玉米,瞪着眼质疑,“你整天在家复习哪来的红眼病,别被你老师骗了?”
无锡往米碗里舀着鱼汤,“别瞪眼别瞪眼,眼型本来就有缺陷,瞪眼显的男相。”吃了口米补充,“像嫪毐!”
丁薇气的拍桌子,“你你…你…太过分了!”
无锡看着她淡茶色的眼镜,“我我…我…我哪过分了,你去换副眼镜我就看不见了。别拍桌子,伴奏呢?”随即把鱼头舀给她,“表姐多吃鱼头,大补!”
梁灿往米碗里舀着鱼汤泡米吃,丁薇问:“你是小BB?”
梁灿摇头,“我听不清表姐说什么?但我知道该表姐洗碗了。”
丁薇摇头拒绝,“不行,我正忙着呢!”回头看眼细嚼慢咽,悠哉悠哉的无锡。
无锡问:“看我干啥?你见过给学生洗碗的老师?”
丁薇碰了一鼻子灰,回头看梁灿,“你帮我洗,我转你洗碗费。”
梁灿问,“多少?”
丁薇衡量,“50块!”
梁灿欢喜道:“好,成交!”
无锡擡眼,“你没见过50块?”
梁灿摇头,“闲着也是闲着啊?我洗碗快,最多三分钟!”又建议道:“表姐,要不你包月吧,一餐50,三餐150,一个月90餐x150!这样你就能理直气壮的上楼搞创作,不会有人打扰你。”
丁薇心下盘算,“那多少钱?”
梁灿算了下,“一万三千五,包月便宜,表姐给一万二就行!”
丁薇咋呼,“太贵了!”
梁灿解释,“90顿饭,碟碟碗碗都要洗好几百次,每次至少三遍!表姐每次洗完都要涂手霜,如果我洗的话,你就省护手霜钱了!”
丁薇犹豫着打商量,“能不能再便宜点?你帮我把饭送进卧室?”
梁灿舀勺米问:“表姐想多少钱?”
丁薇斟酌,“一口价,包月一万,如果服务好以后会续包!”
梁灿为难的点头,“那行吧,不能更少了!”
丁薇连连点头,“不少不少!”
无锡惊呆般的看着这对姐弟,梁灿简直商业奇才!扭头问丁薇,“表姐,你写小说能挣多少钱?”
丁薇吸吸鼻子,托着腮磕巴道,“不…不赚钱…,谈钱伤感情!”
无锡胳膊支在椅背上,“你主要经济来源是什么?”
丁薇不解的看着她,“股票啊。”
无锡惊叹,“就你这智商炒股?”
丁薇脸色微红,“那怎么了,我舅舅会替我把关的!”话落,起身就要上楼。
无锡迅速拉住她,“豪姐豪姐,有话好说,刚你们俩商量的包月一万是吧?我竞标九千五!你们俩手珍贵着呢,一个搞创作一个弹钢琴,我手粗糙不在乎洗涤剂的伤害!”说着出示收款的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