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窈窕赶去大戏院,戏已经散了,稀稀拉拉的票友走出来评价,这才是高水准!谁想淮北王唱吕梁也能这么过瘾!那出打戏可真饱眼福!
余窈窕拦下他们:“谁唱的吕梁?”
“还能有谁,淮北王呗!”
“不是冯烀九?”
“冯烀九是谁?”
余窈窕直奔后台,门口被大片票友堵了,人老太太在里头跟角儿合影。余窈窕透过人群朝里看,化妆间里喜气洋洋,每个人手里都捏了一个红包,人东家高兴,红包见者有份的发。
小十一看见她,咧着嘴挥挥红包,跑过来道:“师姐师姐我发财了,好几百…,”
“谁唱的吕梁?”余窈窕问的急切。
“嘿嘿嘿,当然是我小师傅呀!师姐你没见那掌声…,”
“淮北王呢?”
“好像去卫生间了。”话没落儿,余窈窕直奔卫生间,门口等了会儿,等不及找进去,男厕一个人都没。看了眼半合的消防门,心思一转,拉开门找出去。
淮北王一身黑戏袍,面上红脸谱未卸,不合宜的闲步在街头。街上的汽车洋房,像他的灵魂一样,也来错了时空。
淮北王有感应的回头,余窈窕跟在他身后,也不知跟了多少。屈辱,愤恨,不甘从看见余窈窕那一刻,都涌上了心头。
余窈窕看他道:“你这幅鬼样子要干嘛?”
“你可满意,本王已经唱了。”
“满意。”
“都是你逼本王的。”
“对不住,谢谢。”余窈窕笑。
“既然满意了,以后就不许哭了。”
“我没哭。”
“红眼圈也不行。”
“好。”余窈窕踮脚吻了他一下。
“你这姑娘脸皮好生厚。”淮北王小扭捏了一下,高仰头颅问:“何故亲本王啊?”
“因为小女子爱慕你呀—。”余窈窕说的柔软。
“哦。”淮北王沉默了一会儿,心里那点屈辱荡然无存。
余窈窕牵住他手:“我回去给你卸妆。”俩人走了一截,淮北王道:“本王再不唱《獐子沟》了,就算你哭,我也不会唱了。”
“本王觉得屈辱。”淮北王掷地有声道:“特别特别的屈辱…,”正说着儿,话被一尾柔软的舌堵住。
“成…何体统—有伤大雅!”淮北王望了眼看过来的人群,得了便宜还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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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窈窕带他回了自个住处,找出卸妆油替他卸妆。淮北王闭着眼道:“我会想办法回来的。”
“什么?”余窈窕顿了动作。
“我就回去看一眼,若都安好我就回来找你。”淮北王许诺。
“要不安好呢?”余窈窕擦着他额头。
淮北王没接话,双手抚到她腰上。余窈窕撇开他道:“起开,痒死了。”
“我们问鱼婆,她若能让我回去就能让我回来。”淮北王答非所问道。
余窈窕冷哼一声:“谁知道呢,有那么一群貌美妖娆的妻妾…,”
“嗯,看来是吃醋了。”淮北王掐她腰。
“痒啊痒啊—你怎么这么烦人?”余窈窕扭动着腰。
“你若是进了本王府邸,定会兴风作浪,把后院搅的天翻地覆。”
“当然,我的偶像可是苏妲己。”余窈窕扬眉。
“由不得你,本王可不是商纣王。”
“怪有自知,你一看就像唐玄宗。”
“唐玄宗是谁?”淮北王敛眉。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听听—夜夜专宠不早朝。”
“然后呢?”淮北王很感兴趣。
“然后死了,唐玄宗为自保杀了她。”
“……”
“对了,这妃子还是他亲儿媳妇。”
“……”
“我不会,我绝不会为自保而杀家人。我藏你都来不及,怎么会杀你?”淮北王捏着她下巴:“若你当真是我儿媳妇,我兴许会掳了你。”
“掳我干嘛?”余窈窕心脏不听使唤。
“夜夜专宠。”
“……”
“讨厌—”余窈窕难得脸红:“你不怕我恃宠而骄,兴风作浪?”
“不怕。”淮北王看她。
俩人对视—霹雳吧啦泚着花儿。
“去去,洗脸去。”余窈窕别开眼催他:“洗面奶多洗两遍。”
“我今看了一段视频,他好像是被人打死的。”余窈窕倚在卫生间门上,语气低落。
“谁?”
“你这身体原来的主人。”余窈窕吁了一口气道:“视频是五月份的,我刚好那时候遇见你。”
淮北王脑仁疼了一下,手揉着太阳穴道:“对于他的处境,这也许就是一种解脱。”
“怎么了?”
“这会好了。”淮北王摇了下头:“刚刚脑袋里揪了一下。”
“条件反射吧?毕竟这身体是他的。”余窈窕道。
“怪不得票友冲本王喊坚强,喊挺住。”淮北王挤着洗面奶道。
“我心里很不好受。老余说他才二十五岁。”余窈窕惋惜道:“他怎么会沦为流浪汉…最后被一群畜生给打…,”说不下去了。
淮北王道:“若要让本王在流浪汉与死人间选择,本王不会茍活。”
“就你有尊严。”余窈窕转话题道:“明天我带你去派出所备案,我想找到那几个畜生。”
“有何用。”淮北王搓着脸问:“只有我们俩知道他死了。”
“那也要去备案。”
“哦。”淮北王搓着满脸白泡沫,蠢萌蠢萌的。
“诶,你要不要洗澡?”余窈窕踢他道。
“我没换洗衣服。”
“我有睡觉穿的男式大T恤。”
“本王回去洗吧。”淮北王脸微热。孤男寡女的,总是不妥。
余窈窕拿了条浴巾丢给他,给小十一打电话,让他送来一套衣服。指着他身上戏袍,“穿这身出不了门。”说完坐里间床上玩手机。
卫生间传来流水声,余窈窕克制着心跳,一件件褪掉衣服,拧开门进去。
作话:其中一段是白居易的《长恨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