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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成仙 正文 第175章 一杀而已

所属书籍: 我不成仙

    话音刚落,见愁眉心之中一点金芒忽然闪过。

    竟然不是帝江风雷翼,而是……

    龙鳞道印!

    一个完美的错觉!

    谢不臣眉峰一冷,见愁脸上却是一片蔑笑。

    说了要一张一张翻,而不是一张翻出底牌!

    她出其不意地直接唤出一片龙鳞,只轻轻一翻,以她眉心为中心,一片细密又精致的龙鳞,带着一种神秘又野性的气息,覆盖满了见愁身上的皮肤。

    看上去,她周身像是被龙鳞包裹着,投射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美感。

    从第一片龙鳞出现,到最后一片龙鳞覆盖满,前后不过是一眨眼。

    这速度,却是比之前小会之中众人所见,要快上了不少。

    甚至……

    比当初的周承江更快,更强,气息也更精纯,更恐怖!

    那一瞬间,画壁夹道的长廊之中,竟好似有一声龙吟。

    帝江风雷翼的准备时间,会比龙鳞道印长上很多,谢不臣已经准备好迎接她最强一击,谁想到她给出的却是龙门的龙鳞道印!

    没有了更恐怖的攻击力,取而代之的却是更快的速度!

    金色的疾风,金色的闪电!

    见愁已经化作一道光,转瞬已来到谢不臣面前!

    眼底那近乎璀璨的冷光里,倒映着谢不臣的身影。

    她就像是,一颗从天际坠落的陨石,蕴含着近乎爆炸的强大……

    那是一种近乎令人心折的气势,便是谢不臣站在此地,注视着她,也难以抑制自己眼底那陡然炸出开的异彩: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对手,她身上似乎藏着无穷无尽的可能性,总是给他……

    惊喜!

    “笃。”

    一声轻响。

    那一瞬间,谢不臣竟将自己手中人皇剑朝着地面之上利落地一投,连鞘长剑插到了地面之上,就像是戳进了一块豆腐一样轻松,没有遇到任何的阻拦。

    所有观战之人,近乎同时瞳孔剧缩:弃剑不用?谢不臣这是何意!

    还没等他们想明白这其中的关窍,谢不臣已经给了他们答案!

    “嗡!”

    整个画壁之中一片轰鸣。

    就在见愁已经合身扑上的瞬间,谢不臣未关注自己鲜血横流的右臂一眼,只左手虚虚一握,竟似有无形之剑握于掌中。

    于是,周身气息陡然一变。

    这一刻,站在所有人眼中的谢不臣,竟忽然缥缈了起来,他一身青袍猎猎,恰好站在画壁雕刻的一老松孤树之下,仿佛有山间行云笼罩其身,他的气息却变得隐匿又晦涩。

    见愁已经距离他极近,可脑海深处,竟然出现了一种极端的恍惚。

    她看到谢不臣站在那雕刻的老树之下,身上却再也看不见半点属于昆吾第十三真传弟子的感觉,甚至没有昔日谢不臣的温润,也没有将手深入江水之中长吟一声“逝者如斯夫”的志难酬,只有……

    那种融于天地,隐匿山间,简单平和到了极点的感觉。

    那是……

    属于隐者的晦涩与机锋!

    人立松下,却问童子,汝师往何处采药去。

    皆言,人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矣!

    有风,吹过谢不臣衣角,却未带起任何的波澜。

    心静如古井。

    那是一种极端难以形容的感觉,就好像忽然陷入了泥淖之中,也好像忽然消减了尘世之心,所有的争斗也都将不复存在……

    谢不臣平静地一抬手,隐者剑意在掌中,晦涩艰深得好似上古的文字,竟然好似没有看见见愁攻击而来的一掌,只挥手向前一斩!

    刷!

    那一道剑气,在半空之中虚虚浮浮、隐隐现现,飘摇不定,像漂在江上的一块浮木,一时难以让人捉摸踪迹。

    面对见愁凌厉而暴力的进攻,正常人都会选择暂避其锋芒,转而寻求别的进攻机会。

    可谢不臣的选择,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与此前的防守为主不同,在他将人皇剑放下之后,整个人的气势便凛然地一变:以进未退,以攻为守!

    一剑出,便是正面的硬碰硬,以攻击对战攻击!

    拳脚迎面而来,剑气扑面则至!

    毕竟一寸长,一寸强,剑气更是虚无之物,此时此刻更是间不容发,谢不臣一剑斩出,几乎瞬间便要到见愁的身上,可见愁的攻击却反而慢了那么一拍。

    若是不退,这一剑便会直接斩落到她身上!

    退?

    还是不退?

    那一瞬间,下方所有人脑海之中都浮现出这样的一个疑问来。

    可是,见愁的心底没有犹豫。

    一点也没有。

    交战之时,至死也不退,更何况是面对着谢不臣?

    这不死不休的仇敌?!

    战!

    何惧这隐者一剑?

    剑意带剑气,不过以“意”乱人心,可她的心,冷如冰,坚如铁,又有何人能乱?

    缥缈之中藏着凛然的剑气,直直朝着见愁当头,她竟然不闪不避,反而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轰!”

    “砰!”

    几乎是在同时,见愁一腿翻天印横扫出去,磅礴的灵力直接击中了谢不臣整个人,谢不臣那隐者一剑也斩落到了见愁的肩膀之上!

    “噗嗤……”

    半空之中立刻撒开了一片叫人心颤的血花。

    没有人能分清,这到底是他的,还是他的。

    苍青的衣袍猎猎迎风,已经有鲜红的血迹染了上去,在那一种近乎出世的冷清之中,忽然添上了几分浓艳之色,也让他整个人的脸,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寻常人。

    一个……

    怀着杀心与战意的寻常人!

    手持虚剑而立,谢不臣看向了对面的见愁。

    同样一身月白长袍染血,银色的绣线浸润着从伤口之中崩裂出来的血迹。

    见愁肩上覆盖的龙鳞,已经被谢不臣方才一剑斩出一道裂痕,深深地扎入血肉当中,看着一片模糊。

    只是……

    见愁一点也不在意。

    在谢不臣目光注视之下,那伤处竟然一点一点地蠕动着,一片血迹的血肉竟然自动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愈合!

    那一块的肌肤,转眼便光滑如初。

    刷。

    龙鳞重新覆盖其上,转眼之间已经没有丝毫的痕迹。

    如果不是她身上还有大片的鲜血,只怕根本不会有人以为她方才也被谢不臣一剑所伤!

    强到近乎丧心病狂的恢复力!

    身体之中为见愁一记翻天印搅乱的灵力,还没完全平复下来,手掌微微颤抖,谢不臣注视着见愁的目光之中,再也没有了赞叹,没有了复杂,只有一种由衷的,战意。

    合格的对手,完美的对手,有着深仇大恨的对手。

    只在青峰庵隐界门口,进行这样一场争斗,或恐不是他计划之中的事,却也不影响任何事情。

    早晚,不都有这样的一战吗?

    心中念头闪过,在见愁身形重新化作一道闪电的瞬间,谢不臣也直接提剑而上!

    每一剑,都是他所领悟的隐者剑意的极致;每一击,都是她力量精粹到临界的爆发。

    一拳一脚,一挥一斩!

    互不相让!

    见愁与谢不臣,只像是针锋相对已多年,对对方了解到了极致的对手,出手迅速,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砰!”

    “砰!”

    “砰!”

    ……

    从地上打到画壁穹顶之上,从这一面画壁折转到另一面画壁。

    拳脚出去的气浪将画壁之上无数的雕刻毁去;剑气纵横的余力则在穹顶之上留下一道道恐怖的剑痕!

    殊死搏斗!

    不是猎杀与被猎杀,而是两个猎人之间的交战。

    若说一开始见愁还有满腔的恨意,可到了此刻,已经完全沉浸入了这一场战斗之中。

    无恨无我,唯“战”一字,存于心中!

    忘我的状态,让她身上所有的情绪消减而去。

    敏锐的洞察力和曾经与对手朝夕相处产生的了解,让她能够准确地预测谢不臣的每一次出剑,迎头撞上!

    堪称十九洲最剑走偏锋的隐者剑意,更是出剑惊人。

    隐者语,往往为人所不知。

    谢不臣每一剑都带着极为艰深晦涩的气息,走的又是奇险奇绝的路子,每每迎至见愁身前,便如壁立千仞忽然倒垂,飞瀑万丈凛冽而下,天上地下,一片剑气激荡。

    “噗嗤……”

    几片碎石飞溅,几道剑气四溢。

    那一扇尚未打开的黑色石门之上,肥胖的守门猪看得目瞪口呆,刚才嚎叫了半天没人搭理它,简直让它觉得猪生受到侮辱。

    现在眼见得这两头人拿命在拼,它却兴奋了起来,扯着老大的嗓门嘶吼:“嗷嗷嗷打得好,打得妙,打得你们呱呱叫!”

    小金等人却完全听不见它的叫喊声。

    没有一个人分得出更多的精力去注视其余的东西。

    属于这两个人的交战,太快太迅疾,每一次碰撞和出手都如同闪电,却又蕴藏着瞬息之中的万变。

    往往在一个人出手的时候,另一个人好似已经猜到了对方到底要怎么做,因而立刻有反制之法,由此反制之法,对手又会立刻改换攻击路线……

    千变万化,惊心动魄!

    “这种感觉……”

    如花公子薄薄的唇瓣,被那扇骨抵着,一点一点地摸索。

    他甚至忍不住啃了一下那扇骨,平白有点俗世之中的脂粉气,但在他做来,却反而忽然有了一种脱俗的味道,带着一种难言的诱惑力。

    只是,如花公子自己毫无所觉。

    他目中只有那已经白热化的一场战斗。

    甚至说,战争。

    这得是交手过多少次,才能如此了解对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每一次交手,都已经不仅仅是力量的比拼。

    心智,算计,无一不缺!

    那种古怪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如花公子几乎可以确定:他们对对方的了解,已经到达了一种恐怖的地步,否则这种近乎胶着的惊险战况,完全不应该出现!

    这种感觉,像是……

    宿敌。

    不死不休的宿敌!

    可是,昆吾崖山这两个先后入门、又先后成名的天才,何处来的机会认识?又到底为什么对对方如此了解?现在又为何不死不休?

    一系列的疑惑萦绕在如花公子心中。

    他们的每一次交手,都如电光石火,却偏偏都在他的心中留下了浓重的阴影。

    战到此刻,如花公子能看出的东西,陆香冷又如何看不出来?

    谢不臣与见愁见面之时那隐藏在深海海面之下的暗涌,险险就要在昆吾主峰之上、众目睽睽之下大打出手的针锋,还有一路行来之时,两个人之间那种难以言喻的言行与相处……

    最担忧的事,终于还是化作了现实。

    站在原地,掌心之中紫光光芒早已消散,陆香冷一双妙目当中,却忽然多了几分无解的迷惘。

    “轰!”

    半空之中忽然炸开了一团灵火!

    已经侵袭到见愁眼前的那一道剑气,陡然被灵火冲散。

    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三五个回合。

    谢不臣持剑可破翻天印,却不能抵挡见愁灵火之威能。

    行动之间有风环绕其身,又给人一种隐匿于天地之间的感觉,她这一“乘风”的本事,竟与隐者剑意有异曲同工之妙。

    脑海之中不断地有念头,在打斗之中浮现出来。

    谢不臣眸中的明光,也越来越亮。

    合格的对手,能让一腔冷静的血炸裂燃烧,他以前从未想过,站在他眼前的对手会是他昔日的妻子,与他势均力敌,让他热血滚烫,甚至在这以命相搏的一战之中,不断给他新的启发。

    天下敌人很多,可敌手却难找寻。

    更不用说是这等几乎了解他每一个弱点,每一击都向着自己薄弱之处来的狠辣对手。

    她下手没有半分留情,招招将他逼到绝路。

    只是……

    他也一样了解她。

    谢不臣出手之迅疾,不下见愁。

    隐者剑主攻,江流剑意却时不时地冒出来,以交错的形势打见愁一个措手不及。

    棘手。

    棘手到见愁有一种一抖手把他头颅从脖子拧下来的冲动!

    只是同时,她也好像了解到了一点新的东西。

    手中无剑,心中有剑,是为剑意。

    谢不臣手无实剑,却因领悟剑意,而握一虚剑与自己相搏,固然是他于此之上的修行登峰造极,也是他于剑意之中的领悟极深。

    她是无剑之人,却并不是不可以使剑。

    脑海之中,像是有一扇大门,忽然之间打开……

    见愁也是精光乍现——

    此时此刻,交手已不知过去了多少轮,而胜负还未能分明。

    两人身形一错即分,目光却都紧紧地落在对方的身上。

    见愁望着谢不臣,脸上的兴奋没有半点散去,眼底却有一片锋锐的冷光,剑出鞘,莫过于此!

    那冰冷的一张脸上,忽然绽开了一个微笑。

    一个算计的微笑!

    因为此刻爆退的速度,狂风从耳边呼啸而过,让她听不清这画壁夹道之中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声音,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一种计谋得逞的冷酷。

    “剑!”

    剑?

    见愁哪里有剑?

    这一瞬间,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唯有谢不臣,在她这清晰的声音里,听出了一股彻骨的寒意。

    那一抹笑意……

    谢不臣忽然想到了什么,猛然一惊,此时此刻,毫不犹豫向着下方一伸手!

    “嗖!”

    人皇剑闪电一样向着谢不臣飞来。

    只是……

    来不及了。

    “啪……”

    第一朵蓝色冰莲在空中绽放的声音,如此惊人,像是要炸裂人身上每个毛孔。

    它们是画者用风勾勒出的形态,却在瞬间凝结成了冰。

    见愁五指虚虚一握,整个画壁夹道之中,忽然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炸响!

    啪!

    啪!

    啪……

    像是整个空间之内的空气都炸裂了一般,无尽冰莲在空中绽放。

    人皇剑疾驰而来,可就在它刚刚落到谢不臣手中的一刹那,见愁虚虚笼着的五指,已经用力一合!

    那一瞬间,半空之中所有的冰莲,都像是得到了命令一样,轰然绽放,自莲心之中迅速地爆出一柄冰蓝长剑来。

    那是漂浮在半空中的无数莲,无数剑!

    千剑剑吟,啸声充斥整个夹道——

    直直地,向着谢不臣而去!

    那是何等磅礴的场面?

    无数的冰莲绽放出无数的冰剑,于一片凛冽的璀璨之中,千剑转头,向着一人而去!

    谢不臣人皇剑方落于掌中,为这无数冰剑所指,一时竟似与这千剑为敌!

    左手大拇指只在那一刹那一顶,忽然有一声细细的响动,没有被这千剑剑吟所盖过,反而像是在人心底响起一样,开启了某种尘封的印记。

    咔。

    严丝合缝的剑锷与剑鞘之间,在大拇指一顶之下,忽然裂开了一条缝隙……

    来不及将拔整剑出鞘,也没有必要!

    拇指一顶,剑锷弹出,人皇剑出鞘三寸!

    黑色的剑身,带着一种庄重的冷肃,山河舆图之现出一点点边缘的轮廓,像是九重君王殿上的帝皇,将尚方之剑出鞘,一把推开了放在案前的长卷,于是描绘精致古朴的锦绣河山,便在眼前缓缓展开……

    “轰!”

    三寸!

    仅仅三寸!

    被剑鞘约束已久的剑气,竟在此剑还未完全出鞘的时候,疯狂地向着四周扫荡而去。

    像是千军万马,所向披靡!

    一圈剑气荡开,千剑伏首!

    “噼啪!”

    最前方的一把冰剑竟在人皇剑外泄的剑气之下,轰然破碎,炸裂!

    而后,无数眼看着就就要落到谢不臣身上的冰剑,竟然像是受到了什么重击一样,在这闪电划破的瞬间,全数炸雷!

    他握着的不像是一把剑,只像是无尽的雷霆,无数的风暴!

    无人能当!

    千剑在几乎都要刺破他身体的瞬间,尽数乱飞而去!

    噼里啪啦……

    无数不受控制的冰剑,打入画壁之中,甚至也落到下方人的身上。

    刀剑无眼,更何况是这失控的时刻?

    霎时间,整个夹道之中一片狼藉。

    小金左流两人简直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当下痛呼了起来,嗷嗷直叫。

    “噗嗤噗嗤。”

    几道冰剑直直地撞在了石门之上。

    “好血腥,好残暴,就这样打下去!顶呱呱!嗷——”

    忽然一声惨嚎。

    那正挥舞着猪蹄一个劲儿地给见愁谢不臣两人呐喊助威的守门猪,一只猪蹄竟然被乱飞的长剑钉死在了门上!

    原本聒噪的叫喊声,顿时变成了悲惨的痛呼。

    还没等它反应过来,第二道冰剑的碎片也直接打在了它水囊一样的肚子上。

    “我的天哪!我的地呀!我的老母猪啊,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这头可爱的猪?呜呜呜太血腥了,太残暴了……“

    “太血腥了,太残暴了!!!”

    守门猪原本就是一座雕刻,刚好被镶嵌在门缝的位置上,负责守门,即便是移动也只能动动身子手脚,却无法离开这一条门缝。

    眼见着头顶上还有无数冰剑袭来,它简直吓得面无猪色,脖子扭扭,屁股扭扭。

    “我闪,我闪,我闪!哈哈哈哈打不着——嗷!”

    还没等它得意片刻,冰剑已经直接扎到了它翘起来的屁股上!

    剧痛传来。

    黑色的雕刻石猪那两只猪眼睛竟然都朝着外面爆了出来,像是人在剧痛之后充斥满血丝的双眼。

    真是他娘的痛疯了!

    “娘的你们两头智障!两头智障!”

    再也不想守门了,再也不想应付这几头脑子有坑的人了!

    “呜呜呜太血腥太残暴了,现在我宣布你们已经完成了我的要求,可以进入隐界了!喂——你们他娘的听见没有!听见没有!”

    “……”

    没有回应!

    砰砰砰!

    同时还有无数的冰剑穿刺而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痛痛痛!

    守门猪此刻已然血泪横飞……

    “太血腥了,太残暴了……呜呜呜……”

    愤怒的叫嚣声,终于穿破了那无数冰莲长剑的炸裂之声,传入了谢不臣与见愁的耳中。

    只是,又有谁去在意?

    他们眼底心上,除却对方,已经没有第二个人。

    人皇剑出鞘还仅有三寸。

    谢不臣的动作却已经透着不疾不徐之感,没有了卓然剑意,没有了江流剑意,也没有了隐者剑意,只有——

    生杀大权,执掌在握!

    低垂的眉眼,犹如远山画墨,凝着沾了雨水的冷气,可抬眸之时,这一切却都消失了。

    他注视着见愁的目光,充满了一种亘古的孤寂。

    是……

    万民伏首,而他一人独坐在高高庙堂上!

    君要臣死,臣——

    不得不死!

    无人可与我并肩。

    为皇者,孤家寡人。

    手握苍生性命,权柄遮天,只言片语定死生!

    “铮——”

    是剑吟,也是心吟!

    何等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剑?

    何等让人心寒的一剑?

    这是见愁不熟悉的谢不臣,却又是她记忆深处,那另一面的谢不臣。

    “哈哈哈……”

    在怔然片刻之后,见愁难以抑制地大笑出声。

    天下人,岂是你想杀就杀?

    纵使有万民伏首你脚下,我也是必将取下你首级的那一人!

    伴随着一瞬间浓重到滔天的杀意,见愁眼底一片肃杀的血腥!

    斗盘!

    道子!

    道印!

    光亮从未熄灭,炽热之感也从未从见愁肩胛骨上消散!

    早在之前一战的间隙之中,她已经开启了帝江风雷翼道印,力量在暗中积蓄已久。

    如今杀心一起,风雷翼瞬动!

    她猛地一拍身后已经摇摇欲坠的画壁,顿时溅起烟尘一片,原地已只剩下她一道残影!

    半空中,气势磅礴的虚影已经凝聚出现!

    细密的灵气铸成了一片片金色的羽翼,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光泽,厚重又凌厉,只在出现的一瞬间,已经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绝对超乎寻常的实力!

    细弱的雷电已经变成了粗大的电蛇,飞快地游走,黑色的飓风环绕羽翼,给人一种吞噬之感。

    帝江振翅,半翼蔽日,行掠大泽!

    她像是化身了帝江,从高高的地方俯冲而下!

    帝江风雷翼恐怖的气息,在行进之时,已有一声接着一声的气爆,仿佛连空气都要为之炸裂;

    人皇剑寸寸出鞘,那一声剑吟也越来越响,引得周遭虚空巍巍震颤起来。

    轰!

    风云涌动!

    两股气息霎时交战,整个夹道之中,立时天翻地覆!

    “轰隆!”

    画壁倒塌!

    众人脚下的地面竟然出现了一道又一道巨大的裂缝,露出了其下未知的黑色虚空,三丈高的黑色石门不断地摇摆颤动,更是随时都要倒下。

    如花公子忽然暗道一声:“要糟。”

    守门猪更是惨嚎起来:“别打了,别打了,老子开还不成吗!”

    只是这声音被掩盖入了那一片坍塌的声音里,谁又能听见?

    半空之中两人,已毫无保留。

    眼前人,再非昔日举案齐眉白首良人;眼前人,再非昔日素手添香知己红颜!

    此时此刻,唯杀能消心头恨!

    此时此刻,唯杀能证人皇道!

    羽翼高扬,是通天彻地的荒古威能;拔剑出鞘,是万万人上的帝业如画!

    千愁万恨,一杀而已!

    “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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